茫茫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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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听“书”

告别了曾经的同学,我踏上了治疗的旅程。

同学都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很突然的就休学了,没有告诉班上的任何人,就算是平常总跟我一起玩的人我也没告诉,因为触发我生病的人就是她。

我告诉了另一个班的闺蜜,生病的时候也是她和我兄弟一直在给我打电话,即使后来我有些疏远他们。

去“最南边”的高铁上她还给我打了个电话,全程都在跟我聊她的新男朋友。

想起来挺搞笑,她的前任在这个学期刚好是我的同桌,而我又是她的闺蜜,闹分手的时候还是我传的纸条。

她说了很多很多——他们磨合期的事情,也说了她的交友。

她是个中央空调,对谁都很好,很上心,她总说我在她那里有多重要,在我看来,我似乎也只是她温暖的其中一个。

可能是当中央空调当惯了,她对很多人的态度基本上没什么不同,对任何事情也让人感觉很敷衍。

像我崩溃地告诉她我的事情,她的反应很平淡。她总是这样,可这件事我不喜欢她这样平淡。

我的意思是她有可能见不到我。

她很容易适应环境与割舍掉一些东西,所以我敢保证她会很快忘掉我。

可我又不想怪她——也没有资格怪她,这对她是好的。

我知道她长期以来都被培养成一个懂事,开朗,追向成功的人,或许在对我时她是真心的,听到这个消息她是伤心的,只是她不知道怎么说。

其实她也看不清自己,她也早就迷失了自己。

我不敢告诉她,因为她已经快要到达终点了,快要触碰到那条胜利的红条——即使她不是第一名,但她也终于熬到头了。

可我不想骗她,让她这样迷失一辈子——也不想让她像我一样崩溃。

我不知道她以后是否能找回自己,希望她能。

“最南边”是一个大城市,高楼耸立,风也很大,一刮过便呜呜的响,像哀嚎,又像在哭泣。

夜晚街边的树丛让我梦回《冒险》,那些藏在暗夜里的冤魂。

第一次来大城市,并没有让我感到震惊和陌生,反而还很熟悉,就好像我曾经来过一样。而我来到这里竟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这是书中的世界。

我一个人无事的时候总爱趴在落地窗的栏杆上,远远眺望这里的大楼,在黑夜下,声控灯一闪一灭。黑色树影晃动,这让我想到了小说里的人头窜动。

想到气球或者足球,总能让我想起人头。

他们如影随形。

在夜里,他们无处不在。

似乎一直在陪伴我,又好像在窥视着我。

每每路过高床,我总会害怕他们从床底下伸出手来,把我拉进去撕成碎片。

有时候我被他们吓得睡不着,有时候是我本来就睡不着,就到落地窗那里去看他们。

我看到了,他们在跳,在玩耍——好自在。

小说是正能量的,结局也是好的,逻辑也很强。总之很多时候令我既向往又害怕。

我的心理一直都是很矛盾的,矛盾到有时候势不两立,所以常常自我分裂,各持己见。

向往又遏制,自负又自卑。

我总将自己带入小说里那些“病人”的角色,我觉得很像我——有单纯的恶毒,也有单纯的善良。所以分裂成两个部分,活在各自的世界。(小说是这样,我就不好说了)

正常与病态共存。

记得新医生跟我说过一句话:“不要把自己代入。”

他说的是一种病。

我的病例单总是说的模模糊糊,我一直都不太清楚我的病情,只知道抑郁发作,自杀倾向。

还有一个双向障碍,似乎是我猜测的,但我明明记得圆医生好像说过。(有幻听的可能)

我到了本地的医院检查。本来在之前的医院检查除了心理年龄过大,身体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在这里检查出脑部多巴胺之类的激素分泌过少,低血糖这些。怪不得我的情绪一直很低落。

新医生比圆医生还要冷淡,至始至终他从来就没有太多情绪。

他还和我姐她们谈过,似乎有一些事情避开了我。

我问了他关于物理电疗的事情,他说我不用做。

我笑了,是他不了解我。

不过我倒是很高兴,不用做最好,免得活受罪。

他给我开了七八种治抑郁的药,让我按时吃,还要求每个月来检查一次。

在医院的时候我产生了第一次令我印象深刻的幻听。

做了一大堆检查,抽血,还要验大小便。在我上厕所的时候听到一个声音——是出了厕所之后在脑子里响起的声音。

他问有人吗?没有人我进来了。

是个男的,不知道是来打扫卫生,还是男厕所满了。

我那时候…不知道在干嘛。反正没听见,然后他就进来了。

那时我刚好不适应那里的天气,感冒了,一直在吸着鼻涕。他进来听到吓了一跳,有点慌张地问他刚刚问过有没有人我为什么不说话。

我还是没听见。

这时候他又说,不会是个哑巴吧?

听这句话的语气明显他胆子大了起来。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我隐隐约约听见一点声音,但脑子都没有回应,在准备开厕所门的时候那声音才开始出现在我脑子里,出了厕所那几句话已经清晰的打印在脑子里。

我不确定是不是有人进来了,还是真的开始严重的幻听了。

我的幻听是从市里的医院开始的,本来我就有点耳背,总害怕别人叫我我没听见,有时候别人没叫也答应。到了医院,护士总是会站在门口观察我的情况,然后小声讨论。医院隔音不好,我听得见,但听不清。

在医院的很多日子,我都能听到门口有两个护士在观察我,然后我转头看去,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就这样开始了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