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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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窃听

我跟着蒙哥一起做事的时候,碰到过各种各样的情况,其中最让人头大就是业主要调监控看,经常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孩子的水壶、手表、眼镜、篮球、自行车之类的不见了,十次有八次都是看了监控也一无所获,东西大概率都还是丢在家里的某个角落找不到了,而非丢在小区里。又或者门口乱丢乱放的某样东西被人碰坏了,老婆调监控看了发现是老公弄的,或者老公老婆一起调监控看了,发现是儿子弄的……无论是什么情况什么结局,每当有人调监控就将意味着监控摄像头维修要花一笔钱了。因为没有业主跑来看监控的时候业主们就不知道原来某个位置的监控其实是坏的,而当他们知道了,他们就会要求物业公司修好,而业主没发现的时候,大部分物业公司是不会自觉修复的——至少我工作过的几个物业公司都是这样。

当然也有过比较棘手的情况,那次丢的不是小孩的东西,而是小孩。孩子的妈妈边看着监控边掉眼泪,孩子的爸爸则一直在大吵大嚷着质问为什么有那么多摄像头都是坏的,当时蒙哥都特地赶到小区来处理问题,我被那个孩子爸爸搞得几度火起跟他推搡了几下,但最终被蒙哥拦了下来。最后警察都来了,也是警察把整个小区来了个地毯式搜索,最后在一个不是孩子家所住单元的单元步梯里找到了睡在楼梯上的孩子,小孩玩太累了,居然直接躺在楼道里睡着了,由于大家出行都只乘电梯,也没人走步梯发现孩子。我会尤其记得这件事是因为就是这件事发生后不久,蒙哥就告诉了我公司要缩编的事情。现在回首想来,我还不如就真的动手教训教训那个说话很难听的孩子爸爸,反正结局都是一样的……

每个人都有冲动的时候,比如此刻,我觉得范茹就是冲动的,我不知道在他瘦小的肚子里到底装了多大一个胆子,明明此刻这个房子里是有人的,他偏偏要钻进去。我一直焦急地盯着李文兵家的阳台门,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一只手伸出来把阳台门关严。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阳台门被缓缓推开了,一个脑袋从那扇门里探了出来,是范茹!随后范茹伸出手来冲我挥手。

我有些不太理解范茹的动作,我是说,我能理解他的动作是让我过去的意思,但是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喊我过去。况且,我面前有一片密密麻麻的灌木,根本就没有路,非常不适合过去。我跟他不断的用手势比划着自己不想过去的意思,不知道他有没有真的理解我的手势,反正他的手势始终坚持让我过去。过程中,旁边的路上一度有人经过,我们俩不约而同的趴在地上压低身形,等旁人走远,范茹开始更加大力地冲我挥手让我过去。

你有没有试过穿越小区里密密麻麻的灌木?我很负责人的告诉你,小区里但凡种着密密麻麻灌木的地方,那就是不想你踩进去的意思,如果你非要不听劝,那我劝你还是听劝,反正我的手刮伤了,衣服刮破了,鞋子脏到洗不洗的干净还不知道。

也许我是有些同情范茹,也许总有那么百分之几的概率李文兵会是杀害红花的凶手,但此时此刻,我站在李文兵家的阳台上,我后悔极了,我不明白自己这是抽什么风,为什么要跑来陪着范茹一起瞎胡闹,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灌木,一想到一会还要再从灌木丛穿回去我就浑身难受。包括此刻范茹跟我说“李文兵走了家里没人”并让我一起进屋时,我没有丝毫的迟疑就跟他一起进去了,因为不进去还能怎样呢?我绝对不想立刻原路返回了,至少此刻不想,我和范茹都把鞋子留在了阳台上,我们可不像一会还要匆匆忙忙的打扫地板。

当我走进李文兵家的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显然比我先进入过这个房间的范茹已经意识到了同样的问题,因为他正在用同样纠结的表情看着我。范茹带来的窃听装置很显眼,最好是能贴在某些桌面以下、柜子底部、床底之类的地方。而李文兵的这个房子的室内装修风格,我平生未见,多少和日系榻榻米风沾点边,但又不像,一楼的整个客厅连着餐厅,唯一能见到的家具就是一张简简单单的餐桌,桌板极薄且没有任何造型,餐椅也是极简风,电视机是镶在墙面里的,并且镶嵌的位置比较低。没有电视柜,没有沙发,整个地面铺装着有一定软度的地垫,能看出这个房间里的人平时都是席地而坐。入户的地方倒是有一个鞋柜,但谁会在家门口聊些怕人听到的事呢。

范茹拍了拍我,用手指了指楼梯,我明白范茹的意思是去二楼看看有没有好下手的地方。以我对别墅的粗浅认知,二楼应该是会有几间卧室,主卧次卧什么的,我们找到主卧把窃听器放在主卧的床下应该就大功告成了,我和范茹一起走上了楼梯。

李文兵家的二楼居然只有一间卧室!这间卧室得有八九十个平方,空空荡荡的大卧室中间放着一张巨大的床,床头没有贴墙,床头后面甚至还有很大的空间。出于好奇我向前走了几步查看床头后方的空间,我的三观再次被震碎,床头的后面居然是个浴缸!

“我勒个去,这是啥啊。”范茹也在看到浴缸后发出了感叹。

这张大床是完全贴合地面的,床尾的方向走出去很远是由镶在墙里的大衣柜为主体的换衣间,总之和客厅的情况类似,卧室里也几乎找不到可以装窃听器的地方。

“我做物业这么多年,各种业主家各种房子看过不少,像李文兵家这样把浪费空间做到极致的着实是第一次见。”我发自肺腑的感慨着。随后我们又查看了三楼,是间茶室,跟客厅类似的榻榻米极简风,没有任何夹缝存在,完全无从下手安装窃听器。我们又看过了地下室,地下室居然还是毛坯状态,地下室有一个门是通向底下停车场的。我跟范茹简单总结了下眼前的情况,那就是这个该死的房间里根本找不到一个适合装窃听器的地方。唯一有点操作空间的是二楼卧室床后的浴缸旁,有一个小平台,那个平台应该是用来放手机之类的,平台的底部终于有空间贴上窃听器,但是范茹和我都明白,这个位置有多容易被发现,因为这个小平台是和浴缸一体成型的,是白色的,但凡放在小平台或者浴缸边缘的任何物品掉落在地,去捡时就很容易瞥到贴在小平台下方的黑盒子。

“不管了,既来之则安之!安装的安!”范茹边嘟囔着,边把手里两个小盒子的其中一个装在了浴缸旁的小平台下。

“另一个呢?”

“门口!鞋柜!”

我和范茹来到门口,把另一个小盒子装在了鞋柜下方刚好能塞进去的空间。

突然,门口传来指纹识别的声音,我感觉脑袋里嗡的一声,一瞬间,我感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

一只手拉了我一下,是范茹,他提醒我赶紧跑,我这才反应过来,因为都没穿鞋,我俩跑起来倒是不会发出声音。

我总感觉进来的人那一瞬间是能够看到我的,但我和范茹还是成功来到了阳台窗帘后,我感到自己在憋气,但是我又不可能一直憋着,当我意识到我需要呼吸时,我轻轻地呼气,看到脸前的窗帘在我的吹拂下略微的晃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了电视响,我扭头看到另一半窗帘的后面,范茹在缓缓的探头查看客厅的情况,他看了一眼又猛的把头收了回去,然后对我做了个“坐下”的手势。我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让我坐下,但我还是照做了,我一点点蹲下,最后坐在了地上。我不得不感叹李文兵家的窗帘订制的不错,因为任何一个房子,其实挂窗帘的墙面的高度都不一定能做到左右两端离地高度完全一样,但是他家的窗帘却做到了完美贴合,整套窗帘,每一处的长度都是完美贴合地面,没有地方过长,也不会有地方偏短。这样贴合的好处是,早晨如果还在熟睡时,不会有光线从这套窗帘的任何一个地方漏进来。而此刻另一个好处就是我和范茹被遮挡的很严实很安全。我盘腿而坐又看了眼范茹,结果发现他正在用有些震惊,更多的是诧异的眼神看着我。

我用余光能够观察到,夜色已经在我身后的阳台门外渐渐降临。终于,我和范茹等到了那一刻!李文兵终于去上厕所的那一刻!

在阳台上我们俩手忙脚乱的穿好了鞋,几乎同时我俩抬头向栏杆冲过去,我一条腿已经跨过了栏杆,而范茹却愣在了原地,看着前方,我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我也愣在了原地。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手扶着拐棍,正直盯盯地看着我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