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存在的意义
“是什么？”宫池爱梨问。
“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个中二病少年的妄想，没有那个实力随着中二值升高而变强的设定，没有关心他的大哥，没有崇拜他的小弟，没有互相打趣的朋友，没有喜欢他的女孩。”
“这些，不过都是他脑海里的中二妄想罢了，醒来时，他只会面对周围无尽的白墙壁，白大褂，冰冷的仪器，陷入深深的绝望。”
“你骗我！”宫池爱梨的表情出离的愤怒。
“我没骗你，我是作者，这些是既定的事实，如果你能看到大结局，就会发现，他妄想中打败的一个个boss不过是现实中的精神科医生，虐待他的护士，鄙视他的老师，背叛他的青梅竹马，将他抛弃的父母。”
“那根本不是中二病！那是精神病！”少女大声说道，声音都气得有些发抖，“那样的话，梦箩老师真的是本世纪最糟糕的作者了！”
“如你所见。”
少女猛地扑过来，紧紧抱住了梓川彻的手臂，她抬起头，泛着雾气的湿润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要射入他的内心深处，“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梓川彻默不作声。
少女抱着他的手臂摇晃了一会儿，忽然轻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差点又被骗了，梦箩老师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人。”
“梦结局是一个作品所有结局里，最糟糕的一种了，它全盘否定了主角们的一切付出和努力，全部归于南柯一梦，是最恶心，最鄙夷，最让人不齿的一种结局了，连我这个外行人都知道，梦箩老师不会不清楚这一点。”
“所以在梦箩老师的原始大纲里，一定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而且，能演绎出那种又热血又感人的剧情，梦箩老师一定是一个情感丰富的人，他不会让他笔下的作品，他的孩子们，只存活于一场冰冷而虚假的梦境中。”
梓川彻嗤笑一声，“可作品本来就是虚假的，看起来热血澎湃，可实际上他们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不是吗？”
“不是的！！！”少女发出超大声的反驳。
“不论是作品里还是作品外，那些角色们的存在都是有意义的！”
“那些活在作品里有血有肉的角色们，赋予他们生命和意义的是你们作者啊！梦箩老师！”
“他们会在另一个世界开心地活着，他们已经被作者赋予了生命，即便作品被砍掉了，他们也会继续在那边过上剧情之外的，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延续着他们的故事！”
“而作品之外，那些像我一样的读者们，观赏着他们的故事，就像一幕剧一样，会因他们喜而喜，会因他们悲而悲，怎么能说他们是没有意义的呢？！！！”
“他们只是将他们在另一个世界真实的生活，演绎给我们观众看，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一个故事，对于他们来说，可是整个人生啊！”
“谁都可以说他们的存在没有意义，唯有你们作者不行！听到了吗，梦箩老师！？”
少女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喉咙都喊得有点沙哑了，梓川心头有些触动，他从来没想过，他的作品会有人这么喜欢。
作品被人认可，这是每一个创作者，最为渴望的事。
空气沉寂了一会儿，只留下了少女轻微的抽噎声，梓川彻轻声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也许，你比我更中二……不，更适合当一个作者。”
“可我是个笨蛋，画不出那么好看画面，也编不出那么有趣的剧情，可梦箩老师你不一样，你一定可以的！”少女用充满希冀的目光看着他，眼中还有些水渍未干。
梓川彻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搬来两张凳子，将上面的灰尘拭去。
“坐。”
两人并排而坐，面前的桌子是他以前的工作台，他思考着该怎么开口，习惯性地拿起一支笔转起来后，发现不妥，便又放下了。
“我曾经的想法和你差不多。”他缓缓开口：“我承认，你说的，对了大半。”
少女的目光露出欣喜之色。
“我差点就被打动了。”
少女小脸一垮。
“你让我想起了我最开始画漫画的那份激情，创造一个世界，赋予角色生命，让他们自己演绎剧情。”
“我只是一个单纯的记录者，把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记录下来，画成漫画，分享给更多的人看，让更多的人喜欢上他们。”
“回想起当时，每一条读者的留言，我都会仔细看，每一条正面的留言，都能让我开心好久，而每一个负面留言，也会让我特别在意，甚至和对方发生争吵。”
“谢谢你，让我回想起了最初的那份心情和回忆。”
“可是漫画，并不是喜欢就能当成职业去做下去的。”
梓川彻拿出一张空白的纸，在上面写写画画了起来。
“既然你对我说了这么多感人肺腑的掏心窝子的话，那我再有所保留，岂不是很差劲？”
梓川彻在纸上画了两个圈，一个写上「东京大学」，另一个写上「漫画家」。
“你说的没错，我不喜欢学习，但我不得不选择这条路。”
他指了指四周，“看到了吗，这个房子，是父母留给我和澪唯一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一笔为数不多的存款。”
“这是我们兄妹俩现有的所有东西了。”
宫池爱梨声音低了下去，“梓川同学和澪酱也太可怜了……”
“你先别忙着同情我，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博你的同情的。”梓川彻说着，笔尖在纸上点了点。
“我要读大学，澪要读高中，澪也要读大学，除去学费和生活费，这笔钱，剩不了多少，也许，都不一定够用。”
“我需要改变这个命运，那么，”梓川在「东京大学」的圈外又画了几个重重的圈。“唯有考上东大，才能做到这一点，众所周知，上了东大，那就已经一只脚步入社会精英阶层了。”
“所以，我哪怕再不喜欢学习，我也要逼自己，再说了，我的名次，其实离东大不算太远。”
宫池爱梨听完梓川彻的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伸手点在了另一个圈圈的「漫画家」上面。
“这条路，为什么否决，我想听听梓川同学的想法。”
“我正要说。”
梓川彻将凳子拉得离桌子更近了一点，正襟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