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秦王的口头禅“小七说……”
过了几日，司徒夜得空，“上官羽”这个名字又在他脑海里浮现，索性与林叔秘密见了面，“林叔，查一下上官世家的上官羽。”
不知为何，“上官羽”这个名字，虽然尹秋水只那么无意间提过一次，司徒夜就是上了心。那日，尹秋水抱怨上官羽“薄情寡义”，不给问候不给祝福，男人的直觉告诉他那不是什么无情无义，搞不好上官羽早对尹秋水生了觊觎之心，根本无法接受表妹远嫁他乡，正伤心失意呢！
至于尹秋水，她对自己的心意那倒是天地可鉴，日月可昭，没什么好疑虑的。
不过，此前司徒风撬走雪芜媚的前车之鉴，依旧让司徒夜心有余悸，提前做好防范，总是好的。重蹈覆辙这种愚蠢的事，他可不想干。
尹秋水这边倒是过得轻松愉悦，司徒夜对她的好那是肉眼可见，王府里的人又极好相处，她原本性子活泼温和，开朗清澈，遇到点儿什么不顺心的，一眨眼功夫也就忘了，全不往心上去。府里的下人们，得了这样一个主子，明里暗里都高兴着。
盛夏时节，丝绸店的生意不错，虽盈利不算太多，总算上了正轨，能将小小的、濒临“垮杆“的店面起死回生，尹秋水的经营能力还真不错，何况店里除了西戎本地的丝绸外，尹秋水通过上官世家的江湖渠道，弄到了北狄、东义和南苑的丝绸，“四海丝绸皆归我店”，秦王妃颇有些自豪。就连外祖父上官宏，也亲笔写了封信将宝贝外孙女儿大大称赞了一番，顺便问是否有打算将丝绸店扩张，他可以将相临的店面买下来送给她。
尹秋水的回信写得很“谦虚”，“亲爱的外公，谢谢对我经营天赋的赞美和欣赏。扩充店面的事还是拉倒吧，我不想自己太累。而且，经营生意本属副业，没想着当正业来做。好意心领了，况且，我准备在今年冬季食肆店开张，明年春季茶店营业，会很忙很忙的！记得问候我可爱的外婆哦！”
司徒夜阅信后大感好奇，暗忖小妮子所谓的“正业”究竟是什么？闲时定要旁敲侧击地探探口风。
尹秋水自得了司徒陌的回信，又瞧着老公一家人对司徒陌的思念之情，“明明很为挂念，却又拉不下脸，这一点，还真应该向我的阿爹阿娘学习。”小妮子深深感叹，决定为这一家子“牵线搭桥”，做一个“爱的信使”，隔三差五，就给司徒陌写信。
虽然都是些闲杂事，但胜在尹秋水文笔不错，写得那是一个妙趣横生。司徒夜读着读着也会忍俊不禁，暗自感慨小娇妻实在是个妙人儿，“芝麻大的事儿都能夸成一朵花。”以致有时尹秋水事务繁忙，好几天没写信，司徒夜都觉得少了一剂调味品，看那些公文看得意兴阑珊，甚感乏味。
比如，尹秋水在信中隆重描述了她的两只宠物雪猫球球和大熊犬小德“争宠”的事：“小德是只‘舔狗’，每回你哥一踏进离苑，它会屁颠儿屁颠儿，摇着尾巴十分谄媚地奔跑到他脚下，伸出舌头舔鞋面，仿佛那是根美味的肉骨头；球球非常看不惯小德奴颜婢膝的狗样，它自己就是一只坚持走高冷路线的肥猫，每到这时，球球会十分轻蔑地喵呜叫上几声，然后继续闭着猫眼打盹。只不过到了夜深人静，小德熟睡之时，球球便会从它的猫窝里蹿出来，跳上床，伏在你哥脚底下睡觉……”信尾，她问：“陌姐姐，你喜欢猫猫还是喜欢小狗？”
信，并非都有回音，这一点，尹秋水表示非常理解，“陌姐姐跟司徒一样，走高冷路线的。不过，外冷心热。”
果然，断断续续，只言片语，司徒陌的信还是陆陆续续的来。
司徒夜大概知道妹妹有一只宠物西施犬，但“其实我更喜欢猫，尤其是雪猫，可惜这儿并没有。”司徒陌在信中提到。
很快，司徒夜托东方晓抓了只雪猫，比当初的球球大一些，“带在路上不至于死掉。”
尹秋水自然懂得老公的心思，赶紧写信：“陌姐姐，这是爱你想你的二哥特意挑选的雪猫，配上二嫂我常给球球吃的猫粮，球球超爱吃的，估计雪猫都喜欢。若收到猫猫，记得回信，记得告诉我它的名字。”
暑往秋来，秋收冬藏，眨眼到了银装素裹雨雪纷纷的时节。除了食肆店顺利开张外，尹秋水偷偷在自家牧场里豢养了一些可爱的小生灵，比如说松鼠、果子狸、雪貂、白鼬、鸽子、白鹭、黄鹂……甚至苍鹰，当然，还有可爱的兔兔以及梅花鹿。
以至闫焰与蒙旭陪着司徒夜在牧场围猎时都得小心翼翼，因为司徒夜会不时提醒：“这几只鹿不能射啊，小七好不容易养胖了点儿”，又比如蹿过几只兔子，司徒夜会说：“白兔不能杀啊，那是小七留着给言儿练习轻功用的。”
闫焰皱眉调侃：“老大，白兔不可以，灰兔总行吧？”
没想到，司徒夜居然极为认真严谨地说：“灰兔可以，小七说最近牧场里的灰兔忒多了些，会破坏牧场的自然平衡。”
蒙旭忍住笑，指着天上正翱翔得起劲的苍鹰问：“老大，那鹰该不会也是你家的吧。”
司徒夜瞧上一眼，“不是，小七养的那几只没那么勤快，这个时辰还在睡大觉呢，长得呢，也肥了一点儿，被小七惯怀了，飞不了那么高。”
闫焰道：“老大，你是准备把牧场改建为森林公园吧？”
蒙旭附和：“要不要再放点儿什么孔雀、金丝猴之类的进来？”
司徒夜瞥了他俩几眼，悠悠道：“其实，孔雀估计过几天就快运来，听小七说这是铃兰的建议，蒙旭，想不到你和铃兰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金丝猴小七不喜欢，她倒很想养一对大熊猫，说是憨憨的可爱，只可惜不大好捉，又娇贵，不好养。还有长颈鹿什么的……听说产于热带，也是不好养的。”言谈之中颇有惋惜之意。
闫焰拾起射中的苍鹰，眼尖地发现周遭一些低矮灌木丛的藤条上竟绑着一些用杂草、枯藤编织而成的小摇篮，他用疑惑地眼神望向司徒夜：“老大，这些是什么？有的里面还装着胡萝卜？”
司徒夜低笑：“小七给那些兔子编的小摇篮，天晴的时候，还真有兔子跑到里面抱着胡萝卜啃。小七照样画了好几幅图，待会儿让尉迟德带过来给你们瞧瞧。”
闫焰无语抬头仰天顺带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后，方道：“老大，我们可是看军事地图的，对吧，蒙旭？”
他以为蒙旭会附议，谁知，蒙旭满脑子想着“铃兰原来喜欢孔雀”的事，竟然回道：“听闻王妃画功了得，欣赏欣赏也好。老大，牧场的孔雀什么时候到？千万记得知会我一声，我好陪着铃兰一起来。”
闫焰“且”了一声，眼缝里透出强烈鄙夷，“蒙旭，瞧你那点儿出息。怪不得铃兰见到你就像孔雀一样高冷。”言毕，“嗖”地一声，放出一箭，响彻云霄，一箭穿中两只大雁，只听两声凄厉的哀鸣，大雁直坠青云而下，但是，但是……三人亲眼瞧着两只大雁砸向一株高大的胡杨木上的巨大鸟窝，惊起了两只鹰，顺带将鸟窝一并砸了下来……
“糟糕，小七说胡杨木上的两只鹰，最近好像产了蛋。”司徒夜惊叹一声，“可别把蛋给砸坏了。”
闫焰瞧着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也毫不变色的主帅竟然因为几枚蛋而方寸大乱，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声说道：“老大，不就是几枚鹰蛋么？咱们几个从小到大掏的鸟窝鸟蛋还少么？用得着这个样子么？”
司徒夜也不理他，径直上去将鸟窝和鸟蛋查看了一番，大大松了一口气，神色稍缓，“还好还好，只摔碎了一枚。”又起身将鸟蛋归置好，然后交给闫焰，“闫焰，拿着这些去向慧公主交待吧。”
闫焰表情瞬间僵硬，“慧公主，老大，这鸟蛋跟慧公主有什么关系？难不成……难不成这两只鹰是慧公主领养的？”
司徒夜似笑非笑，“正是，瞧瞧那蛋壳上，是不是有个‘心’，那是惠特意做的标记。啊！闫将军不愧为神箭手，百发百中不说，还一箭双雁，顺带掳了个鹰蛋啊！”
闫焰拉垮得厉害，“老大，这事儿能不告诉慧公主吗？前些日子，慧公主才赞我英明神武，粗中有细，这不刚有点儿好感么，总不能让这蛋给搅黄了吧！”
司徒夜白了他一眼，斩钉截铁：“不能”，谁让这小子不懂得欣赏他家小七宝贝的画作呢！
蒙旭“同情”地拍拍闫焰的肩：“兄弟，敢作敢当啊！可千万不要辱没了那八个字。”
闫焰：“哪八个字？”
蒙旭：“英明神武、粗中有细。”言毕，与司徒夜一起爆笑。
闫焰：“老大，这事儿还真得您帮我，再怎么说我也随您征战多年，您怎么忍心我的大好姻缘被一颗蛋给毁了！”
司徒夜忍住笑：“我回头给小七说说，让她帮忙在慧面前替闫大将军美言两句。”
蒙旭感叹：“谁说男人成了亲，如同入了坟，瞧咱老大，自打娶了南宫公主，整个人都更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了。”
司徒夜纠正：“英俊潇洒自然不在话下，那什么风流倜傥赶紧去掉，成了亲的男人，自然要懂得收敛。”
闫焰捧着破碎的鸟蛋：“呃……”
蒙旭遥望着孔雀：“呃……”
天晴，司徒夜心情原本不错，转而想到一事，忽地肃穆起来，道：“待开春，离四国会盟的日子也近了，咱们早做筹谋，万不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蒙旭道：“最好的王牌军在咱们手里握着，只不过，宁王那边最近活动频繁，除了雪将军外，最近倒与盛、冷两位将军走得颇近。”
闫焰：“盛怀瑞这个人心思深沉、狡黠多诈，与宁王倒是一路货色，物以类聚也不奇怪。只没想到冷寒山居然会与他们为伍，这倒怪得很。”
司徒夜：“私底下查查冷寒山。如果真是人才，跟着司徒风岂不可惜？”
蒙旭：“老大说得对，冷寒山这人怎么看，都应该是我们这个方队的呀！”
闫焰：“那小子人品不错，踏实，我去探探他口风，上回戍边孟城，那小子和我一块儿去的，多少有些交情。”
司徒夜：“无论如何，军权一定要掌握在我们手里！决不能落到司徒风手里。”
蒙旭：“宁王那人徒有其表，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不过耍耍嘴皮罢了。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人，也是些唯利是图、阴险狡诈之人。”
司徒夜：“司徒风的势力在朝中不可忽视。何况小人作祟，最是难防，也最难收拾。总归小心为妙。”
日色西沉，司徒夜回府，却发现府内一片清静，司徒言正百无聊赖地等着他一起用晚膳。
“小七还没回来？”司徒夜皱眉，颇有些不爽。
“嗯嗯”司徒言蔫蔫地答，“皇叔，小魔女托人带话，说让咱们先吃。”
“为什么？食肆那边忙得脱不了身？”司徒夜不悦。
“不是，小魔女今日上渺渺山去看她准备来年春季开张的茶店。”司徒言答。
“也不至于到现在不落家门吧！”司徒夜夹了菜送进嘴里，味同嚼蜡。
“本来是，不过因为在返回的半道上遇见有人生孩子，小魔女帮忙接生，所以没那么快回来。”司徒言夹了一块羊排吃，平日里爱吃的羊排，今日也觉没那么美味。
“帮忙接生？她还真是热心热肠。”司徒夜叹口气，“由她去吧，咱们先吃，尉迟德，菜给小七多留些，尤其是这道烤羊排。”
叔侄俩安静地扒拉各自的饭菜，不约而同地想着：“那家伙到底啥时候回来，好想她，没她在，吃饭都不香。”
天已黑尽，叔侄俩呆在书房里看书，均有些心不在焉，尉迟德跑进来，“主子主子，王妃回来了。”
司徒夜松了一口气，“总算回来了。”拎着司徒言去迎接。
尹秋水从马车上下来，迎上去给了司徒夜一个热情的拥抱，左手挽起他，右手牵着司徒言，嘟嘟囔囔道：“好饿好饿啊，有给我留饭菜么？”
司徒夜：“没有！”
司徒言：“有啊！皇叔留了最好的烤羊排。”
尹秋水瞅瞅司徒夜，展颜微笑：“哦，老公，是不是想我想得生气啦！”
司徒夜：“我好得很，也没有想你。”
司徒言：“皇叔很想小魔女，在书房时，不知起了多少次身瞧你回来没有？”
尹秋水捏了捏司徒言的脸，“小言，婶婶我特别欣赏你的实话实说哦！老公，你最好了，给我留好吃的，还那么地想我。”说毕，踮起脚尖在司徒夜脸上“啵儿啵儿啵儿”送上好几个响亮的香吻。
司徒夜心情大为好转。
司徒言撅着嘴道：“不害臊。”
尹秋水：“看不惯就把眼睛给闭上呗！”
于是乎，秦王府日常互怼模式正式开启……满院子的闹腾……
尉迟德对跟着尹秋水一道回来的司月说：“王妃没在家时，府内太静，空荡荡的像没人似的；王妃一回来，整个王府就像苏醒过来一样。”
司月笑回：“以往总觉冷清，如今秦王府总算有个家的样子啦！”
日子平滑无波地往前走，一月已过，入冬以后，丝绸店的生意不如盛夏时节那么好，好在仍有盈利；反倒是那家名为“四海江湖”的食肆，生意火爆。
“这个当然，民以食为天，何况，每一道菜我都亲自品尝过，不好的，压根儿不会出现在菜单里，菜谱还是我亲自修订的，有些菜名儿也是我起的。”尹秋水喝了一碗热乎乎的羊肉汤，非常满足地说。
“比如说那道‘好运来’，多么俗气的名字，不就是红烧狮子头么，远不如本名‘鸿运当头’来得雅致。”司徒言不屑一顾地点评。
“小屁孩儿，一味附庸风雅才俗气呢！我的‘四海江湖’本来就是江湖菜啊，配上太雅致的名字，很不协调，好不好！”尹秋水辩驳。
司徒言：“皇叔，你说我讲得对吗？”
尹秋水：“老公，你说我讲得对吗？”
两人齐齐望向司徒夜。
司徒夜刮了刮侄儿的小鼻子：“当然……小七说得对，江湖菜就该有江湖菜的味道。”
司徒言：“哼！”
尹秋水十分开心司徒夜的回答，超甜蜜地说：“老公，你果然懂得欣赏。小言，其实，我今日点了几样新上的菜品送府里，叫‘关关过’套餐，预祝你明后两日大考顺利通关。要吃吗？”
司徒言想着自己大考的科目，明日上午西戎政论、下午四国历史；后日上午天文地理数术综合考、下午刀剑轻功还有骑马射箭五项全能考，简直头大，一脸傲娇地说：“套餐来一份呗。”
摆盘雅致的套餐端上来，司徒言瞧了一下，竟然还有“烤脑花”，“还有这个？”
尹秋水眉开眼笑道：“对啊，特意给你点的，缺啥补啥呗！”
司徒言：“小魔女，你才要缺啥补啥呢！下次本皇孙定要给你点个‘没心没肺’套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