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能说的梦想
东海。
傍晚，远方的天空在乌云笼罩之下显得漆黑如墨，又在夕阳的点缀之下变成了一幅美丽如梦幻般的画。
而他们，是从现实驶向梦中，从光明驶向黑暗，又在黑暗中追寻着那即将逝去的最后一丝光明的旅行者。
王玄站在甲板上，眺望着远方，华立轮岛已然不远。
妮可·罗宾手持雪走坐在摆放在船边甲板上的木桶上，一只手握持雪走的刀柄，看着杜特。
对CP机构的特务，罗宾同样记忆犹新。
莱希哈特兄弟则是分别在掌舵和调整船帆方向。
杜特靠在桅杆上，饶有兴趣的看着王玄背负双翅，身披烈焰的高大背影。
“你已经盯了我很久了，我身上有什么让你感兴趣的东西吗？”王玄侧过脸，看向杜特问道。
“真是敏锐啊，王玄先生。
我只是……对您很好奇。”杜特看向王玄问道。
“教导你的那个人有没有教过你，好奇心会害死猫？”王玄又把头转了过去，看向远方深邃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海面。
“好奇心是人的天性，人怎么可能抑制自己的天性呢？”杜特无奈的一摊手看向王玄道。
“可在有些人的眼里，人有好奇心就是一种必须被毁灭的罪过呢。”罗宾看向杜特冷冷的道。
“这位美丽的女士，还未请教您的姓名，请问您指的是？”杜特侧过脸来，看向罗宾，十分有礼貌的问道。
“奥哈拉，还有这八百年来无数像奥哈拉一样的地方，有些历史被有心人掩埋，有些事情连被记录为历史的资格都没有。
不变的，是永恒的悲剧。
至于名字，还是算了吧。”妮可·罗宾冷冷的道。
对于奥哈拉被毁灭，罗宾远没有那么容易的走出阴影，只是作为同伴的王玄和莱希哈特兄弟带来的美好，能让人忘却来自故乡的痛楚。
“唉。”杜特叹了一口气，随即道：“这个世界既不黑，也不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色。
我们生存的这片大海，我们踏上的每一片土地，既孕育着穷凶极恶之辈，也孕育着心怀正义之人，只是更多的人，他们只是普通人罢了。
他们只想求一个安稳，所以维护世界的稳定，维护他们平静的生活，这不是最重要的吗？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为了不让更多的人死，牺牲是必要的。”
“如果要牺牲的是你和你的家人，你也能这般轻描淡写吗？”罗宾好看的眉头皱起，咬着嘴唇冷冷的反唇相讥道。
“我的父母都已经战死，我也没有其他的亲人了，如果牺牲的那个人是我，我甘之如饴。”杜特平静的回答道。
这一下给罗宾整沉默了。
“王玄先生和我以前见过的海贼猎人们不一样呢。”杜特又一次看向王玄道。
“是你见的太少了。”王玄头也不回，平静的道，他望着眼前的海面，心思却不知在何处。
“海贼猎人是为了金钱利益而出卖自身暴力的人，或许我这么说有些偏见的意味在其中，但事实就是如此。”杜特这次有些自顾自的道，随即，他继续道：“从您的眼中，我读出了担忧，您是在担忧发生在燎原镇的惨剧再一次发生吗？
您应该深深地爱着这个世界吧。
这样的海贼猎人在这个世界上确实不常见。”
“所谓偏见，就像我觉得你们CP机构的特务都是为了完成任务，可以抛弃一切的走狗这种想法一样吗？”王玄背后黑色的双翅一震，熊熊烈火随着展翅之时生成的风而肆意舞动，若一位妖娆的舞者。
杜特闻言，脸上的表情明显的一僵。
这事儿没完了是吧，烦不烦！
“我的故乡，那里是个很美丽的地方。”王玄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大海，道：“那里富饶，美好，人人平等……”
正在掌舵和操纵船帆方向的莱希哈特兄弟对此毫无兴趣。
从燎原镇带出的那个孩子则是躲在船舱内。
妮可·罗宾和杜特两人都竖起了耳朵。
王玄是露娜利亚种族，他的故乡……那不就是红土大陆吗？
杜特：‘好像要听到一些不得了的秘密了。’
妮可·罗宾：‘掩埋在岁月之中的历史真相吗？’
王玄可不知道身后的两个人在脑补着什么东西，只是继续道：“曾经，我的故乡也存在着类似于现在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以天龙人为代表的贵族们一样的压迫者们。
在他们的眼中，人们只是耗材，是某种资源的数字，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远比天龙人更狡诈，更强大。”
罗宾、杜特两人屏住呼吸，听的津津有味，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字。
“在那片土地上，以各种各样名义存在着的贵族们的统治已经持续了数千年，压迫和麻木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根深蒂固。
在黑暗最猖獗的年代，一群这世上最可敬的人们站了出来，他们高举着被热血染红的旗帜，以凡人之躯打赢了一场又一场神明都无法赢下的战争。”王玄尽量用海贼王世界中的人能听懂的语言翻译了一下。
“我发自内心的厌恶这个弱者被践踏的理所当然的世界。
人口买卖，战争，可怕的灾难存在于这世上的每一个角落，也许将某个追梦者充满浪漫气息的追梦之旅画成一本漫画会是不错的消遣时间的读物。
但如果让我活在这个世界上，那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莫大的痛苦。
这曾是我连说都不敢说的梦想啊。
我希望这个世界能够公平、公正。
希望这世上的穷人能获得他们应得的一切，可以吃饱饭，可以活的有尊严，可以追寻属于自己的爱情、梦想。
不再有高高在上的天龙人，不再有海贼，冒险者们可以以探险为名义自由的征服着大海。
到那时，音乐家谱写下动人的曲目。
历史学家继往圣之绝学，为后来者传递薪火相传的意志。
作家的笔下，文字展现着动人的力量。
到那时，也许这世界会更有趣一些吧。”王玄站在船头，俯仰昏暗的天空与暗流涌动的大海，略带感慨的道。
“这是理想主义，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人性就是丑恶的。
只要人性的黑暗不消失，这一切就绝无可能。
这片大海上更多的人并不恨劫掠他们的海贼，也不恨横征暴敛的贵族，他们恨的只是自己不是强大的海贼，掌握权利的贵族罢了。
他们这样想着，并且，在那一刻，他们自己也认同了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苦难的理所应得。”杜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用力的摇了摇头道。
“世事不会尽如人意，这世界不会总是公正，但总有追寻公正的人。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为梦想与信仰拔剑而战总好过袖手旁观，袖手旁观又好过助纣为虐。
但也许，我这样的人真的不如海贼、贵族之类的更受欢迎吧。”言及此，王玄释然的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