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留你的位置
顾皓兴奋地冲进厉中宵书房，“太子宵，太子宵，蓝雪花从贺氏出来了！”
“与我何干？”
“之前她离开不就是奔着贺氏去的嘛，现在人家出来了，你可以找人家回来啊！”
“剧都杀青了，还需要她回来做什么？”
“你这话说的......”
“别再做些无聊的事，还是专心研究我们该如何回去。”语毕，厉中宵独自走到了阳台，只留下了一道孤傲的背影。
“千年流转，环宇萦绕：星光再聚，影动全球！”一年一度的电影节盛大开幕，台前屏幕上的几行标语，不断地上下循环、摩擦滚动。
厉氏影业不负众望成了年度电影节最大赢家，《行师北徒》分获最佳影片及最佳原剧本两项大奖，在场的人无不投来艳羡的目光。
坐在下面的还有一人十分欣慰，那就是厉中宵的父亲——厉渊。
他频频点头，对后来剧本的改编也颇为满意。主要是厉中宵向来孤高自负，对作品不愿做太大的改动，这次不仅主动愿意改，还丰富了人物的情感，很大程度上提升了人物的可塑性，足以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成长。
颁奖过后，举办方举行了庆祝酒会，厉中宵最讨厌这种应酬，但迫于自己哥哥厉中瀛的颜面没有立即离场，而是硬撑着一张降板脸应付了一圈圈的敬酒。
好不容易喝完一杯接一杯的矿泉水，总算有时间走到阳台外让自己吐吐气。这时，他身后走近了一个人。
月色如水，光影渐晖。他转身，一抹蓝色强烈的冲击感撞入眸中，宛若他们第一次相遇那样，只是脖颈上少了一条玄琹链。
“恭喜你！”
厉中宵感到自己的心脏突然骤停，节拍漏了一拍，再抬头，才让自己慢慢恢复过来，“你怎么来了？”
“是穆深带我来的。”
“凭他？也配？”
见他满脸不悦，喻星辰只好又说：“听说你们计划回去，到时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会各就各位。终究不在同一时空，所以穆深也好、穆琛也好，能有这样的朋友，是我来到这里最幸运的事。”
“看来是时空阻隔了你们。”
喻星辰莞尔一笑，“我是天启国的圣女，降生到这世上，自有我的使命所在，与情爱相比，还有更多的事等着我！”
“你想回去了？”
“并不是我想或者不想，是必须回去！这段时间常梦到硝烟四起，战火不断的景象。我要回到我的天启国，做回我的圣女，祈福所有子民的平安。”
厉中宵此时心中似有万马奔腾，一句“那我呢？”憋了很久，却始终没能开得了口，胸口灼热难耐，喻星辰的内心同样也很痛苦。
驻足的目光中，彼此深情地凝望，在那一刻无需任何言语，两人心意依旧相通。纵使这样，未知的未来，两人各自的承担，谁都不敢轻易踏错一步。
“再会！”喻星辰举杯，轻盈的微笑，优雅的转身，每迈出一步，眼泪就会顺着微扬的唇角滚落一滴。
这时有人过来了，喻星辰只好将脸微微偏移，尔后加快步子朝一旁走开。
“喻老师、喻老师……”纪玉雯连叫几声都没回应，这刻她是再也忍不住了，一眼看见前方僵硬站着的一个人，健步就冲了上去。
“厉老师，您为什么要这样对喻老师啊？喻老师对我来说不仅是启蒙恩师，也是我的偶像，更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剧组能走到今天，如果没有喻老师，恐怕早就完了！虽然我不知道喻老师中途为什么退出，但她却从未真正退出，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您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钟诞听见纪玉雯的嚷叫声，也连忙赶过来劝慰，“厉先生，对不起，对不起啊！她喝多了！”
“我才没有！喝多的是他！”纪玉雯愤愤指着厉中宵。
厉中宵心里难受，他明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每次都是被动的做选择，但面对纪玉雯的指责，却又无力反驳，只是弱弱地问道：“没有真正退出，是什么意思？”
“因为，她每个夜晚都会同我一起审图、定稿，帮我们把好方向，在背后做了大量的工作，没要过一分报酬！因为，对她来说，厉老师能大获成功，就是她最大的报酬！”
厉中宵震惊，来不及思考，扒开身边正对着他的二人，像子弹一般飞速冲出去，一直冲到了门口。
恰巧，这时喻星辰正站在路边，厉中宵刚准备上前，一辆豪车停在了喻星辰面前。
贺穆深下了车，顺势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喻星辰的肩上，“晚上寒气重，别感冒了。”
“不用了！”喻星辰侧身想拒绝。
贺穆深按住她的肩膀，一脸的宠溺，“乖乖听话，行不行！”
喻星辰不再好拒绝，在贺穆深的呵护下上了车。
厉中宵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的醋坛虽早已打翻，但硬是让自己可以岿然不动，直到豪车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第二天一大早，厉中宵急冲冲的出门，顾皓发觉他有点不对劲，怕他又出什么状况，就悄悄尾随其后。
只见他进了一间纹身店，顾皓就在一旁静静观察。
“老板，我要纹身。”
“请问您要什么样的啊？”
“要最好的，千年都不会掉的。”
老板一惊，觉得此人挺怪，不过还是拿出不同色料和上乘的材料给他选择，他看着眼前一堆东西，从包里掏出一叠钞票就砸到桌上，“最贵的一种。”
老板大喜，连连说着“好、好、好”。
顾皓在一旁看着就心疼，心道：“太子宵啊，太子宵，土豪也不待你这么乱来的。上次为了找人，你就把我好不容易给你收拾来的东西全都给败了，那些家当可是价值连城啊！我的心在滴血！滴血！滴血！啊……”
老板又继续问题：“请问您想纹什么呢？”
“纹字，”厉中宵掏出一张字条拍到桌上，并立即脱下上衣露出宽阔的背部，“就纹到这里。”
“什么字啊？”
“海月生繁星，独以见银河；银河倾夜落，唯星辰一颗。”
顾皓正在喝矿泉水，一听此话，又差点没把自己呛得半死。
老板又问：“这字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厉中宵又掏出一叠钞票砸在桌上，“这是篆文，照着纹就行了。”
顾皓实在听不下去了，转身走出了纹身店。
回到家，顾皓特意问厉中宵干嘛去了，厉中宵却道：“明知故问！”
顾皓奇了怪了，厉中宵怎么就这么坦然，毫不掩饰自己去纹身了，他便乘势欣赏了一把。
只见厉中宵背后一片红肿，除了那段深情告白外，左右胳膊上还各纹着几个大字——“我爱圣女辰”。
顾皓忍住了狂笑，随口附和道：“也好，像你这种不会开口说话的，用写的会比较占优势。再把你惹烦了，直接把衣服扯了，撕开让她看清楚，化身个追妻狂魔让她试试！”
“你懂什么？”
“不就是担心万一穿回去，又什么都不记得了呗！”
一语恰似击中他内心所有的软肋。
“我——不想忘记她。”厉中宵喃喃道，尔后起身。
“也是个问题。欸，那你把我也忘了怎么办？把你自己忘了呢？喂……把我们都纹上去吧，喂.....”
喻星辰这边已经收拾好行李，晚上喻建正在客厅看电视，见她拖着行李箱，还以为她要去旅行。
“爸，”喻星辰“扑通”一声跪下，“有一天，如果我不在您身边了，您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闺女啊！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啊！”喻建上前一把扶起喻星辰。
“爸，虽然我不是亲生的，但您和妈视我为已出，妈走得早，您一直还是那么疼我，含辛茹苦将我和星洁拉扯大。”
“你是不是听别人胡说什么了，谁说你不是我亲生的，我老喻就是福气好，有这么好的闺女，不行吗？”
“爸，我是从千年前穿越来此的天启国圣女，名为辰。”
“什么？”喻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姐，你真的是从千年前穿越来的？”喻星洁从房间冲了出来。
喻星辰点点头，喻星洁却犹如晴天霹雳。
“这么说厉中宵和顾皓也是？你们来这儿都是为了给厉中宵治病的？”
喻星辰又点点头，“厉中宵乃古绥国太子，顾皓则是他身边的随从，名为皓童。”
“你们一个个肯定是受厉中宵影响深了，小说看多了？”说完喻星洁头也不回地跑回房间，背靠着门，开始呜呜地哭。
喻建回忆道：“难怪那年大雪夜，窗外忽然一道金光闪现，我还以为是哪着火了，出门一看，就发现襁褓中的你躺在雪地里。原来，你是从天启国来的，而且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
“我们天启国，这些年战火不断，已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夜夜我都可以感应到他们对我的招唤，是时候回去了。”
“唉，要来的终归要来，要走的终归要走。爸妈都知道，你身尔不凡，打小不仅聪明，比别的孩子都懂事，还身怀绝艺，只怪爸妈没能力好好培养。”
“爸，喻家虽不富贵，却最为温暖，这是上天给我最大的恩赐，不是吗？也是我圣女辰最大的福气啊！”
“辰辰，你的链子呢？那小子还没还给你？”
“爸，那本就是他的东西。”
“什么他的东西？你一出现身上就戴着，那可是你的护身符啊，一定要找回来。以后，离他能有多远就多远，记住了吗？”
“爸，我和太子宵千年前就朝夕相伴了。我与他，一生一人，除了他，我谁也不想要。”
“欸，爸爸看得出来，他对你也很紧张，只是此人生性冷漠、傲慢，又是什么太子，要知道‘自古皇家无情爱，唯有至上皇权高’。这可不是我说的啊，都不是厉中宵那小子小说里自己写的。闺女啊！和他在一起，将来可有的苦受啊！”
“爸，当年为了体验人世间这七情六欲，我求巫住将我带出天启国，巫住曾问过我用什么来交换，我说我愿意用一生的泪水，无怨无悔！即使到现在，我也没有后悔！”
“欸……闺女啊！你这是何苦，就好好呆在这里生活不好吗？”
“爸，这多年来，与您的父女情、与星洁的姐妹情、与太子宵的刻骨铭心，我通通都体会到了。只是这世间之大，还有更多需要我的人，需要圣女救赎的人。”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啊？现在？”
喻星辰默默低下头，“爸，在回去之前，我得先去做一件事。对不起！我给您的卡收好了，我所有的积蓄都在里面了，那是给您的养老钱，还有给洁洁的，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啊！”
喻建含泪点头，眼见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怎么忍心见她未来受苦。
“我的闺女，如果有一天你实在过不下去了，记得回来，这儿永远是你的家。”
两父女紧紧相拥，痛哭流涕。
第二天一大早，喻星洁敲响了“素心若雪”的大门。厉中宵和顾皓一听喻星辰一个人走了，他二人也懵了。
“你们不是说你们会一起穿回去吗？为什么只有我姐一人走了？”
“下月初才是中秋月圆夜，我们的计划是那天。”顾皓解释道。
“编，继续编。”
“我哪有？”
“够了！你姐有没说她去哪了？”厉中宵问道。
“她什么都不肯说，还是我偷翻了车票才知道她要去西山县。西山县，不就是上次你们去过的那个鬼地方嘛！”
厉中宵一想，“不好！”
顾皓同时道：“‘棺山出斗’的行踪目前也在西山，我们刚刚才查到的一点线索，蓝雪花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厉中宵转身上楼，“快，收拾行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