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长夜28
林书卿走进电梯，捏着黎茉的手放进自己口袋里，“你和夏星远的亲戚很熟？”
“一般吧。”黎茉的手象征性挣扎了一下，没抽回来，索性就放他口袋里了。
“他的外甥女都认识你。”林书卿又说。
黎茉笑，“小孩子嘛，都记好。”
电梯停在七楼，林书卿挑眉，“确实。”
黎茉看到他这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知道怎么一回事，手肘顺势撞了他一下，“什么陈年飞醋，你再吃一个试试呢？”
林书卿也没觉得窘迫，神情自若地叹口气，“以后我也带你认识一下我以前的朋友。”
“行啊。”黎茉对这个确实有兴趣，只不过很快又被其他的事物吸引了。
“林书卿，你这外套口袋好深啊！”黎茉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眼睛瞪大亮亮地看着他，“这都没摸到底？”
林书卿捏住她的手腕，扯了扯嘴角，“……别乱摸。”
“哦。”黎茉笑眯眯地停手，“走吧。”
林书卿怀疑她是故意的，无奈地笑笑。
两个人吃过饭，黎茉准备去楼下再跟组长聊聊，还没来得及出门，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打开门竟然是夏星远。
夏星远表情有些凝重，身边还站着一个保镖。
“黎茉，我有事跟你说。”他拧着眉。
黎茉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有急事，点头侧身让开一条路，“你先进来吧。”
“嗯。”夏星远走进来，保镖则是站在门口守着。
林书卿抬头看到夏星远走进来，若有所思地冲他点了一下头。
夏星远没心思回应，用口袋里掏出来一块脏兮兮的布料递到黎茉面前，“这是今天保姆在糖糖身上发现的，说是藏在里衣里面卷着，今天早上糖糖还没有的，也就是消失的那段时间被塞进去的，我问糖糖，糖糖说她爬到一个发光的地方掉下去的，那里有很多姐姐。”
上面是一个黑黢黢的“SOS”，歪歪扭扭的，目前不好用肉眼去断定到底是用什么写的，但从边上抹开的痕迹来说，可能是血迹。
黎茉接过布料仔细打量了一下，表情愈发凝重。
这是一块发出求救信息的布料。
布的边缘并不规整，简直就是直接用蛮力撕下来的，上面的“SOS”也断断续续，像是一笔下去血干了又立马挤出来续上刚刚断掉的地方写出来的。
布料很多污渍，而写字的位置明显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这么一块布，这么简单的三个字母，透着阵阵穿心的寒意，每一个笔触都散发着倔强的生命力。
她的手微微颤抖，只沉默了一瞬，转身匆忙柜子里拿出来一个物证袋，将布料小心翼翼地舒展开放进去，“我去跟组长聊聊。”
“我跟你一起。”林书卿拿上外套。
黎茉抿唇摇头，开口说：“可能要沟通到比较晚，你先睡。”
她放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着。
他们原先所有的计策，所有的应对方式，全部都建立在那些证据构建出的情形里，是实践里的理论，没有错，但不可否认当这样活生生的求救信号摆在她面前时，所有稳步推进的策略和行动都像是硬生生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鲜血淋漓，顺着大动脉滴下来，几乎模糊了眼前的路。
林书卿并没有强求，从椅子上拿起她的外套递过去，拧着眉头说：“注意安全。”
“嗯。”黎茉脚步急切地往外走。
林书卿在椅子上坐下来，倒了杯热水，捧在手心转了转。
“黎茉这次来是来处理什么案子的？”夏星远坐下来，心有余悸地揉着太阳穴，“这船上怎么什么都有？”
林书卿喝了口热水，不答反问，“你又为什么会在这艘游轮上？”
“一个品牌负责人邀请我来的。”夏星远有些怄火，“早知道不来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林书卿难得认同他，轻笑一声，喃喃道：“对啊，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黎茉不在，两个人男人的气氛有些尴尬，夏星远索性在他对面坐下来，迟疑了几秒还是开口道：“你追的小茉？”
林书卿面不改色地倒了杯热水，“喝水吗？”
夏星远确实被这档子事惊得后背发凉，这会儿手也是冰冷的，他接过来，“谢谢。”
“谁追的谁重要吗？”林书卿突然问。
夏星远喝了口热水舒坦了许久，闻言笑了，“现在来说不是很重要。”
他反正也不可能当小三，只是看着黎茉和林书卿在一起时偶尔会有些恍惚。
“那个时候，我和她都太年轻了。”夏星远似是感慨，脱口而出，又觉得不妥，抿唇笑笑又道，“我说笑的。”
“我知道当时是她追的你。”林书卿眉眼透着散漫的柔和，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有太多起伏，话头却隐隐有锋芒，“成熟不是年龄来定义的，时间和阅历跟遇上的人不对等，迟早都会因为代沟越走越远。”
“可是我和她认识很多年，我了解她。”夏星远也不知道自己较劲还是在和林书卿较劲。
他确实是吵架分手后带了一部分赌气的成分出国的，出国又不是生死别离，所以他真没想到回国的时候黎茉身边已经有新人了。
“就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太了解她了。”林书卿面色无奈，抬手揉着眉心，放下手搭在桌子上，手轻轻敲了两下，“人有时候太自信不是好事，因为所谓的年轻，阅历不够，接触的人少，事事顺利，所以为人处世也有消费身边人爱意的嫌疑，当回过头发现人已经走远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挽回了。
“成长的第一步不是认识到自己有多大的能力承担了多大的责任，而是学会尊重和包容，学会换位思考。”
夏星远怔然，心下生出一股子懊恼，下意识想逃避这个话题。
林书卿却忽然轻笑出声，语气淡淡的，“不过真是托你的福，黎茉当时真的很难追。”
夏星远弯唇，到底还是笑了。
其实林书卿也说得对，他当年笃定她会等他，或许不是因为年轻气盛，而是太看得起自己，所以肆无忌惮地消费那些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