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前朝之人
有了六皇子的要求摆在那，桑落觉得自己对哪怕是当皇帝的要求都不会有吃惊情绪，然而，现实再给她上了一课。
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桑落踱步两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确定你要这么做？”
“嗯。”五皇子点点头，眼神很坚定。
“行吧，你开心就好。”
二皇子和三皇子一晃眼，就回到了皇宫，此刻正是初晨，阳光正好，宫人们提着木桶在擦拭宫道。
“三皇兄，二皇兄，我们先告退了。”
“嗯。”两位皇兄看着一男一女背道而去，看着背影，总觉得哪里乖乖的。
“七皇妹近日是缺席了宫规课吗?”二皇子蹙眉，看着小姑娘及其豪放的走姿，以及晃来晃去发出清脆响声的步摇。
“是该让母妃好好教导。”三皇子也脸色不好，他印象里六皇妹从小乖巧读书识字，像个男孩，虽说公主多学识才有皇家风范，但这礼仪实在差远了。
“五皇弟，又长高了不少。”二皇子看着拐角被撞了头的五皇弟，已经足足有一棵树这么高了，四肢强壮，看起来就像个移动的熊。
“是啊，还好生在皇家。”要不然一天三十个包子，准给吃穷了。
两位皇子彼此对视一眼，都难得产生了共鸣。
解决完这事，桑落又到了传闻总管院，此地昏暗阴森，连日头正盛时也找不见光亮。桑落一挥手，像是有无数光源从墙缝露出，让这座死寂的地下院落重见天日。
“诶妈呀，你想吓死谁？”桑落往左侧跳了两下，眼神略惊恐的看着身边骤然出现的男人，披头散发着，还穿着素白的内衬，一双眼睛乌漆漆盯着自己，红血丝遍布着白眼球。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猩红了双眼？桑落目光落到他眼角下的烫伤痕迹，比铜币小了些，在这张书生气的脸上平添了狠戾。
“神明是来要我的命？”一开口就是尖锐老气。
“你的命又不值钱。”桑落的双眼眨巴眨巴，透着无辜，“我就是来看看总管院气派，顺便来瞧瞧你烫伤如何？”
“毕竟，这事是我干的。”桑落说的轻描淡写，“我就是把话放这儿，你不该动我的学生。”
“看来神明也会恃强凌弱。”
桑落叹了口气，颇为不解，“人对神明总有误解，哪怕是前朝皇室血脉，也不例外。”
对面的男人总算有了除阴冷狠戾之外的情绪，桑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故意道，“原来你这么在意这事啊。”
“也难怪，你费心费力这么久，不就是想颠覆个庙堂。”桑落打了个哈欠，“我来这一趟，就是来说一声，你把柄在我手里，别打我那些个学生主意。”
“我要是打这个主意，神明打算如何处置我？”总管说话慢条斯理，带着一种挑衅和试探。
“处置你干什么？”桑落打了个哈欠，自在的伸了个懒腰，“你非要这么干，那就只能让我的学生吃点亏，长个记性。”
“毕竟坎坷才是生活的主流。”
“你不怕他们被我杀到一个不留。”总管说的阴恻恻，大有发狠非要做到的意思。
“嘤嘤嘤，我好怕怕哟。”桑落捏着兰花指假哭一下，瞧着对面总管神色有崩溃一下，又俏皮眨眼，“怎么这样瞧着人家。”
“他们要是死了，就只能说技不如人，活该呗。”桑落说的无情冷漠，总管摸不准她的心思的打量着。
“不过，你家外祖母是公主，你最多也算个公侯。你这代价够大的。”桑落顺着视线往下移，总管脸色越发冷如寒霜。
“走了，端木溯还给我约了庆丰楼的午宴呢。”桑落说着就抬脚往外走。
总管看着桑落潇洒的离去，眼神晦暗不明，眼见着这满屋子的光也随之离去，只留下他一人独处黑夜。
他走在长长的过道内，脚步略重，过道里只有几只烛火摇曳着随时要熄灭。
庆丰楼是皇城内不算大的酒楼，但名气很大，据说楼内的师傅都是宫内退下来的，所以不少达官贵人都喜欢来这儿。端木溯接到桑落说要吃美食的任务，就想着来这儿。
然后等了一炷香时间，就得到了桑落派人送来的信，跟着信中地图七绕八拐，他只见天桥底下两个排队在小摊旁等着烙饼的桑落和吴小毛。
虽说是皇城，但富甲名流聚集之处和普通百姓聚集之处也不一处，城北这里多是在城内讨生活的百姓，他们两个穿的锦衣华服，倒也是很惹眼，不过老百姓见多了这些富家子弟，只当是来图个新鲜。
端木溯快步走过去，桑落立刻热情招呼，“快快快，帮我排队。”端木溯楞了一下，立马乖巧的站进队伍。
桑落站出队伍，舒展四肢，“累死了。”
“这位小姐，你在这里排了许久，为什么不让你家丫鬟来？”队伍靠近的一个老妇人说道，她两鬓微白，挎着个菜篮子。
“我没有丫鬟啊。”桑落笑了笑，摆摆手，“我也不是小姐，大婶子误会了。”
“我瞧你穿的如此好看，还以为你是哪个府上的千金呢。”一听桑落不是什么小姐，老妇人说话又多了点热情。
“这个啊，是我从清平城买的，便宜的很，满身行头才不到一钱。”
“清平啊，没听说过，在哪里呀？”
“就是万粮城和平昌城中间的那个一个城，新建的。原来叫清平县，是无主之地，既不属于万粮也不属于平昌。”
“那个地方呀。”老妇人皱眉道，“那地方不能去的呀，不吉利不吉利的。”
“我听说那边出了个神明。”又一个人加入了聊天，“我从万粮城来的外甥说的，听说可厉害了。一夜兴起一座城。”
“神明不都在庙里供奉着。”
“什么啊，神明都是天上的，人家是真的，下凡来着。”
“你开啥玩笑，还真有神明下凡，那不早就人尽皆知。”
“再说，还会，还会去那个地方？”说话的人声音压低点。
几个人已经七嘴八舌讨论起神明的存在，说着说着都有了点哲学味道。而咱们的神明此刻终于排上了，两只手握着一个荷叶包着的热乎烙饼心满意足吃起来。
“果然好吃，怪不得一个人只能买两个。”桑落说着，又咬了一口。她看了看旁边两个工具人，“你们怎么不吃？”
“神明大人喜欢就多吃点。”端木溯自然不会贪吃这一块饼，而吴小毛默默拿着，只瞧着她不说话。
“我吃一个就够了，你们不吃就白瞎排这么久队伍。”桑落推了推吴小毛胳膊，“你长身体，多吃一个。”
“你今天早上离开道观，去哪儿了？”吴小毛握着饼，有些不悦。
“见了厂公，让他别找你们麻烦。不过他好像不同意。”桑落含糊不清的说着，又咬了一口烙饼。
“那为什么不杀了他？”端木溯语气平常的像是在讨论一条鱼怎么吃。
“咦，我们无冤无仇的，做人要和气。”桑落看着端木溯很无语的样子，哼了一声。
不，是吴小毛哼了一声。
“我早饭没吃。”
“那你快吃饼啊。”桑落不明白这个家伙说这句话的意思，“你是缺钱吗？”她虽话说着吴小毛，但目光落在了端木溯脸上。正准备吃烙饼的端木溯默默把嘴从饼上移开，“主子是为了等你吃早饭，所以没吃。”
“我不是说，我去办事，让你一个人吃。”桑落说的理直气壮，不，她确实理直气也壮，所以吴小毛黑着脸往前快步走。
桑落提着裙子跟上，“你这人怎么最近老是生气。”端木溯看着前面的璧人如画，默默的啃了一口饼，他略挑眉惊讶，这饼还挺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