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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成绩公布(中)
世家女是最忌讳抛头露面,所谓才气名声都是世家族内安排好,作为联姻的脸面筹码,所谓的宴席皆是一次待价而沽的交易会。
山寨之中虽无这些礼节,但他们多是与朝廷敌对而躲入山中,自然也有顾虑。
相较之下,学生们便没这些顾忌,纷纷填上自己的名字,除了几个例外。
王春桃看着自家弟弟写上的名字,他考得成绩多在中下,不过对他而言已经是满足,乐滋滋的给自己取了个混名。
“一山居士。”王春桃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你还挺会取名字。”
“那阿姐叫什么?”
“就叫春桃,王春桃。”王春桃很满意自己的名字,眉眼弯弯就好像是今夜水中的月亮,涟漪轻轻泛着,将落下的一片竹叶推得更远。
“春桃居士怎么样?”
“听起来也不错。”
“阿姐,你说爹爹和娘亲知道了,会不会特别开心,我们可是和那些秀才一起考试,考赢了很多人。”
“应该会很开心。”
夜色里的烛火映着两双亮晶晶的眸子,影子里是一大一小,王冬宝半跪在凳子上,“但是我觉得他们好像不开心,娘最近一直在叹气。”
“可能是太累了。”王春桃提及此也眉宇间多了些忧愁,只是侧身隐在夜色里,不叫人多察觉。
“阿宝,你羡慕世家大族出生的人吗?”
“世家大族,是像和我们一起住的那些姐姐吗?”王冬宝凑到王春桃身边,“阿姐是羡慕她们吗?”
“有一点。”王春桃点点头,“她们出生显赫,锦衣玉食。”
“我们也很厉害,我们可是神明学生。”
“嗯,不过神明大人很快就要走了。之后我们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可以毫无顾忌的在清平过日子,或许还会遭到打压。”王春桃托腮看着半遮掩的门,“也许还会被赶出清平。”
“我保护你阿姐,我现在功夫练得可好。”
“说什么小孩话,当然是我保护你。”王春桃末了又问,“阿宝,要是我们有机会住进大宅子,和那些世家女一样受人保护和尊敬,是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可是我更喜欢在山里,阿姐,我们是要搬到镇子上住吗?和赵大丫他们一样?”王冬宝说着嘴嘟囔着,似乎有些不高兴。
“那就住在山里,山里草药也多,来回镇子上也不费事。”
“对啊,我们坐马车来回也就一柱香,偶尔住住医馆。”王冬宝立刻又高兴起来,“爹不是说吗,不能离开自己的家,那是我们的根。”
“或许吧,爹说的,一直有道理。”王春桃起身拢了拢外袄,“不早了,我先回我院子去。”
“阿姐我送你回去。”
“然后我再送你回来?”王春桃戳戳他的眉心,“你个小鬼我还不知道你,怕黑又怕鬼的,这是神明大人的地界,实在不行我拜托仙女姐姐守着你。”
“那不要了,我一个人可以,我已经长大。”
“小屁孩。”王春桃学着桑落的话,她打开门走出去,不忘了叮嘱,“别又忘了关窗户,早点睡。”
听着弟弟的回答,王春桃满意的走出院子,没走多远瞧见了一个姑娘,她稍稍行礼打招呼,便想着离开,却被喊住。
“王姑娘。”说话的是青州城的城主孙女卢婉仪,整个人是高高瘦瘦,看起来像是一颗小树苗,衣裳也喜欢着深绿。
“卢姑娘有事?”
“我想,想请教姑娘一个问题。”
“卢姑娘可以直言。”王春桃见她犹豫,“是关于名字的事?”
“嗯。”卢婉仪攥着衣袖而后又突然行礼,“王姑娘,神明大人为何要选中我们?”
“我也不知晓,不过姑娘是在因此事困扰吗?”王春桃平日里面上并不多见欢颜,或许是这段时间经历太多,难以掩饰的疲惫露在双眸之下,渲染着淡淡的青色。
卢婉仪轻轻摇了摇头,“我是青州城城主府庶出的孙女,我父亲也是庶出,平日里家中是经营两间铺子,算不上是有头脸的。”
“大人不看重这些,其实我也不知晓大人看中什么。”王春桃抿了唇笑抬眸,就像是揉碎在湖面的月光,“其实当初我们几个学生也好奇问过。”
迎着她讶异的眸子,“我们比你出生还不如,大人来之前,我们家中只有两亩薄田,因着是外乡人,也没有亲戚照顾。父亲打猎,母亲浆洗,才勉强一日吃上一餐过活。”
“那大人是为何会选中?”
“她说看到我们村口那棵树长得高大茂密,远远的在天上就能瞧见。”
“什么?”卢婉仪双眸微嗔,轻轻啊了一声,满脸充满了不可置信。
“一字不差。”王春桃侧眸看了遮掩着月亮的树枝,“我们当时比你惊讶多了,不过大人说机缘天定,不必在意这些。”
“卢姑娘,你打算在万人册上落下自己的名字吗?”王春桃反问于她,见她先是一愣,后迟疑的摇摇头,“我文章写得不好。”
“在明日之前,你还有机会见到神明大人,就在今夜。”
见她犹疑不语,王春桃骤然拉住她的衣袖,手上的灯笼轻轻晃了晃,烛火也斑驳在“你既然有犹疑,又深夜再次,不就是想找神明大人吗?”
“不不了。”
王春桃打断她的话,“卢婉仪,现在是可遇不可求,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
“你和其他世家女一样,想着早日归家,规规矩矩不露锋芒,过着从前的日子,今夜就不会在这里。”王春桃细细打量着她神色,“卢婉仪,被水推着前行的船是无法掌舵的。”
“还是,还是不了。”
“不行。”王春桃见她退缩畏惧,心中更是升腾起责任感,不顾反对的将她往夜色里拽过去,灯笼在地上滚了一圈又一圈。
王春桃刚到的时候,见着有好些人在前面在院子里候着,其中也有学生的身影,她松开了卢婉仪,轻声道,“我们还晚了一步。”
卢婉仪一路奔跑着,脸蛋被热红,一双眸子看着熟悉的几人,尴尬的想要回避。那些姑娘亦是如此。
“我去给你排队,你在这里好好想想,待会儿要说什么。”王春桃不给她逃跑的机会,拉住一旁陪着另一位姑娘来的赵西西,“你看住她,她想当逃兵。”
“我,我。”卢婉仪吞吞吐吐说不出什么,赵西西已经一把挽住了她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