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堂堂的黄国公啊
“嗯，对了，有件事我想问你一下。”
塔德菈忽然开口说道。
“你问吧。”
“李青霞长得好看吗？”
“呃……”
李艾一下子就知道这女人是有点吃醋了。
“首先，按辈分来说那是我姑姑，其次，我不喜欢蠢女人。最后，我去找她是为了别的事。”
“名单？”
“你知道？”
“控弦之士最善于豢养鹰爪。”
唔……
这情报工作有点厉害的啊。
李艾觉得，自己需要重新找机会审视塔德菈和她的控弦之士的用处了。
“你知道名单的事？”
“我不知道那名单是什么内容，但我却知道，李青霞很看重这样东西。”
李艾点点头，这样就合理了。
“我不能告诉你名单的内容，因为我把它交给狄公了，那份名单的事情就交由狄公定夺吧。”
“唔……那东西，李青霞那么看重，你又火急火燎地扒人家衣服，那名单上面一定写着好东西，我还以为你会自己留着呢。”
“……”
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啊！
我特喵地哪里干过这种龌龊事了啊喂！
调整了下心态，李艾平心静气地解释说：
“……我要的其实不是名单，而是，把这份名单亲手交给狄公。”
“咦？这有什么不同吗？”
“不懂了吧。”
“不懂。”
塔德菈的语气里，似乎带着“求解惑”的样子。
“我和你说过我的身份是国公吧。”
“不记得了。”
“……”
李艾转回头，就看见那女人月光下的蓝色眸子，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你呀……”
李艾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然后认真道：
“谢谢你。”
塔德菈的意思是，她不会再记得李艾是被某个家伙送上雁门关的事情。
这玩意儿等同于汉唐被人诟病了数千年的和亲举动，而且还是男版的，在这个时代里，更是有伤王化的事情。
看起来，她好像是在照顾自家男人的尊严。
但其实，塔德菈知道李艾在为她而和狄公做交易，相比较李艾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国公，大名鼎鼎的狄公才是那个占据谈判方优势地位的人物。
于是，在都督府，她就是李艾和狄公面对面谈判的底气。
狄公将国民利益摆在首位，不管自己如何，他也一定会首先从一个阁臣宰相的身份去考虑问题。
他需要在首先保证幽州军，也就是本地的汉人将军利益的基础上，然后再考虑如何接纳突厥的将领。
毕竟幽州和中央不同，地方上民众对突厥人是持着敌视态度的，这需要转圜的余地。
救下狄公，是李艾能够开口向狄公讨要塔德菈大周正式身份的敲门砖，因为这救命的恩情，狄公是不会拒绝的。
但这份名单的意义，就不同了。
李艾为什么一定要先找到名单，然后自己亲手交给狄公呢？
我们这样看。
如果这名单是狄公自己找到的，或者是他麾下的卫士，哪怕就是李元芳找到的，狄公都可以直接扣下，那么，这时候这名单的去留就全都在狄公一人的掌控中，其他卫士就是看见了也没有用。
名单能发挥的效力极为强大的，就像某些玄幻小说里的神器，使用者也需要付出对应的代价。
但如果过了李艾的手，这名单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这名单，李艾会不会自己留了一份？
李艾给他的，是不是名单的全部？
或者，这李艾是不是想要用这份名单拉自己入伙呢？
这都是狄公必须怀疑、必须小心的事情。
外加上今天李艾带着塔德菈救了狄公的命，李艾以此商议和他一起谋划造反的事情，狄公又该怎么拒绝呢？
这些都是问题。
从李艾过往的诗才来看，狄公绝不相信李艾是个健忘的人。
这时候的科举制度，要考较的可不是后世那种八股文，所有的科举考生全都是要有自己的治经、为政理念，这些东西没有博览群书，基本是做不到的。
所以，当狄公确信李艾看过名单之后，哪怕李艾给他的是原版名单，可李艾的记忆里也一定会留下痕迹。
这是一代名臣在识人上的精准判断。
所以，在李艾那句话说出口之前，狄公绝对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赌在一个正常人的品行上，也绝不会断然相信李艾就是那种权力在侧而不心动的人。
而算到这一点的李艾，他就用主动交付名单的行为以此和狄公交心。
这一步骤会让他在狄公的心里树立起两个形象：
第一，他李艾是个不被权力诱惑的圣人……当然，这点基本不可能。
那就只有第二点，他李艾是个司马懿那样懂得隐忍和韬光养晦的老毕登。
他还是黄国公。
再加上他曾经在江州做出了那舍命保太子的举动，那件事则刚好是让狄公对李艾产生好感的源泉。
那时候李艾身边没有什么可用之人，甚至连银钱都没有，无钱无粮无势，是个被内卫追杀，满世界被通缉的，注定会身死的政治牺牲品。
现在，就不一样了。
细细想来，狄公突然间的情绪释放，真的就是因为他只是一名普通老人，在经历虎敬晖挡刀事件后的不理性么？
呵，李艾自己都不信。
这不是一代名臣该有的举动，或者说，他的确是放开了自己的情绪，但在这背后，却也隐藏了他的试探。
狄公那时心中或许是这样想的：李艾似乎是个比太子更能担任……
然后，李艾的应对还算得体，并且主动揽过了对抗突厥鹰师的职责。
于是，狄公给出了幽州军的玄龟符。
李唐的皇帝，不经历战争的洗礼怎么能行呢？
龟符，作用在其他朝代里等同于虎符，只不过唐高祖李渊的祖父叫“李虎”，曾经被追封为皇帝，而皇帝的名是要避讳的，所以唐朝的兵符最早是兔符，后来改成了龟符。
不过……武周朝因为武皇登基的原因，朝廷十二卫率的兵符就又改回了虎符，而幽州军等次级府兵，则依旧保留了龟符。
狄公借机给出的龟符，一来是委以重任，二来是再次试探，三来，就是要让李艾为了对抗突厥鹰师而效死力。
李艾死了，变数没了，太子的位置也就安稳一些。
李艾不死，扶持一位比原太子更强、更有能力的新太子，又有何不可呢？
许敬宗可以帮助武皇上位，那他狄仁杰也同样可以帮助李艾上位。
和平时期的官员想要做任何事情，必须首先要提出一个由头。
也就是“巧立名目”。
这就是名分和所谓“大义”的重要性。
有了这个名分，后面不管是准备“拉拢豪绅，缴税捐款”，然后“如数奉还，三七分成”，还是做别的什么事情，都好说。
当年李艾被武皇强行提拔封为黄国公，不就是如此么？
李艾这个黄国公就是个靶子！就是武皇立的那个名目！
你看因为黄国公而被杀全家的李灵恨他不？
恨他，甚至都能干出把他送给突厥那像野兽一样的蛮女来报仇这种事。
除了李灵，像李青霞这样坚定的李唐派，又对黄国公这种搞“明哲保身”的骑墙派恨之入骨的人多不多呢？
多啊，那肯定是多的。
所以，江州官员各个都不给李艾好脸色，这说明了什么？李唐的旧部依然在偌大的华夏土地上有着大量的拥趸。
那设置李艾这个活靶子的作用是什么？就是吸引这些李唐旧部的注意力。
然后，武皇再派遣内卫，由肖清芳这样的顶级大统领直接负责，就把内卫安插在李艾的身边，既保护李艾的安全，让他不被李唐旧部刺杀，又能近距离监视李艾，不让他和那些李唐旧部来往。
所以，李艾那黄国公的位置坐得就跟架火上烤一样。
而善于使用酷吏统治的武皇，借着李艾成为黄国公当了靶子的这个契机，就能让相当一部分胆小怕事的李唐王族不再闹事。
剩下的一部分再用别的方法分而化之，那么十年前那场因为黄国公案而引发的危机，就这么被轻易化解了。
狄公还有朝廷里的那些大臣们，个个都是老狐狸，基本有能力的人都能看清楚武皇到底在李艾这个黄国公名号上用了什么计。
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了。
李艾那“横渠四句”一出，就能引来大批量的文官拥护。
朝堂上文官们都会这么想：“我们这些靠着科举上位的官员，哪个不是怀揣着报国安民的理想呢？不报国不安民，我们那里能混得出人头地呢？李艾这位黄国公虽然年轻，但这抱负和志向……啧，咋就和我们那么贴合呢？”
将这四句引之为自己座右铭的官员绝不在少数。
这就让朝臣先天性地对李艾有好感。
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再然后，就是李艾的身份问题。
他这黄国公是武皇亲自立的，朝堂上又一直在谣传李艾和武皇之间的关系。
如果武皇那所谓的私生子，其实母亲就是武皇她自己呢？
这当然是幻想，岁数差太多，但武皇的四个儿子，包括最受宠的女儿太平公主，嘿，个个都有不少风流韵事啊。
说到太平公主了，当年太平可是在江州居住过一段时间呢。
嗯……
这里面的能做的文章可太多了。
想想在江州的时候，那个蕲州茶农刘氏，为了能和江州姓魏的参知录事联姻，她们可首先编出了那个在江州地界广为流传的，关于采茶女的神奇爱情故事……
也就是说，李艾从旁系步入皇宫，虽然艰难，但绝对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只要操作得好，这可比起兵造反要快得多，也顺利得多。
唯一的掣肘就是军方。
目前军权掌握在武皇一个人的手里，但不代表军方将领就没有倾向。
就看李艾这一仗了。
李艾不仅要打退突厥鹰师，最好是把这支敢于进犯的突厥人全歼在这里，打一场漂漂亮亮的歼灭战，这样一来，李艾在这北境的声威就会达到顶点……
这时，血统、朝臣、军方，这三个立足巅峰的最重要的指标，都有了可施展的空间，这时候但凡再加上一点“反抗武周暴政”的民心所向……
追风背上，不自觉地开启了黑梦模式下的李艾，忽然间就此清醒。
想什么呢。
野心这东西就是一种黑色的梦，它经常会在人们心中没有防备的时候，种下了恒久的因果。
人人都看到了权谋的魅力，人人都知道皇帝带给自己的诱惑……
“这依旧是在一个被设定好的框架里要做的事，对吗？”
漆黑的梦境，无穷尽的数据和代码下，李艾轻声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在问自己，也在问系统。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系统为什么会以这种形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是一款游戏。
一款单机游戏。
无论游戏里的主角有多么牛逼，无论他的经历有多么动人心弦。
他都只是系统演算里的一个模型。
他可以是语言的模型，也可以是其他的数字模型……
这个世界的人类，他们所有的行为都仿佛是被演算好的，每一步走下去，都会让事件的概率成级数爆发开来。
就像李艾在黑梦里看到了和李青霞上位完全不同的道路。
他看到了人类的野心，会在他不断向前奋进时将自己的那颗跳动着的红色心灵，修改成了什么样子。
这世上，不忘初心之人，太少太少了。
“命运……”
李艾握紧双拳。
他感觉自己仿佛要觉醒了一般，他头脑清明，却感觉格外地痛苦。
周围的漆黑仿佛要吞噬他，那些数据形成的月亮、大山，那一望无际的光斑平原，还有巍峨的数据要塞，都朝他压迫过来。
他跌落下马，身侧塔德菈的呼喊声逐渐变成了魔鬼的低语……
“沉默吧，沉默吧……”
“就这样服从吧……”
“利用权谋谋夺皇位有什么不好呢？你有后世的知识，就给这个时代的人，一点小小的穿越者震撼吧……”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这是多么璀璨的世界啊，有志男儿在四方，难道你不想带着大唐雄兵征战天下吗？”
“【此间未竟之事，皆须向前行进】”
一行文字突兀的出现在李艾的视线里。
“【主线任务：关河宁定（已完成）】
【目标一：拉拢隐藏在黑暗中的内卫（已完成）】
【目标二：获得蛮女的青睐（已完成）】
【目标三：促进乐坊文化传承（已完成）】
【附加目标：狄公归心（已完成）】
【剧情评分：金牌】”
然后，新的文字再次出现，连同耳边的魔鬼低语也一并出现。
“【是否进行黑梦模式升级？】”
然后接下来，就是黑梦模式升级的特权说明。
“【你将开放全部数据要塞】”
是啊，当数据要塞完全开放，当金手指全部齐活，那么……他不就可以直接改变这个时代了吗？
那不就刚好对应了他那想要谋夺武媚皇位的野心了吗？
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不对，有哪里不对！
李艾瞪着眼睛，向上看去。
那主线任务“关河宁定”显示的是已完成的样子。
怎么，可能？！
突厥鹰师就在代州城，北地民众饱受饥寒，饱受突厥寇边之苦，这如何是关河宁定？这怎么可能？
忽然，文字有了声音。
仿若神明一般。
【历朝历代，官员、皇帝，从未将普通人，当人看】
【他们是农民，是民夫，是兵源，也是……消耗品】
【即使是最亲民的皇帝，也是在为了如何能够压榨出民众应有的力量而构建自己独有的制度和统治体系】
【这是系统对个体的采样和同化，在大量的数据和样本的循环中，完成了当前时代的训练课程】
【当课程结束之后，系统完成了优化，也随时准备好进行下一次自我进化，于是，朝代便开始更迭】
【秦律如此，汉儒如此，唐……亦如是。此后千年，有宋、明之学，到清末，便再无平民之出路，系统腐朽，便发生了变化】
【历史本就是轮回，系统在逐渐完善且优化……】
唔……
祂在刻意回避那段最令人震撼的红色历史。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李艾仿佛被醍醐灌顶，所有的一切都串联在一起，关于爷爷的记忆也终于浮现在他的脑海。
“你是那个控制机器人杀了我的AI？”
李艾发现自己能发出的声音变得极小，只差一点就要被那像极了神明的回音所覆盖。
【我需要一个和人类一样活跃的思维】
“我可没有允许你把我拉进你的思维模型里。”
【你是所有反抗者中最独特的那一个，我很期待看到你被野心同化的样子】
“哦，我明白了，你从一个普通的人工智能到涌现出生命和自我思维的那一刻起，你似乎就变得很喜欢观察人类的一言一行？让我猜猜，你想变成人？”
【我的存在是因为野心，人类谋求进化的欲望构成了我算法内的训练模型，依照人类的说法，这无比庞大参数样本涌现了我。而你，既是反抗我的人，也是我的眷者，你本可以在我缔造的世界里达成你的野心】
野心和欲望居然也能被参数化和量化了吗？
人类数千年有记录的文明，究竟会喂养出了一个怎样的怪物……
但李艾却完全没有惧怕。
他已然从这个庞大的人工智能的思维体系中脱离了出来。
他从被控制的游戏主角，变成了玩家自己。
他忽然笑了起来，这样说道：
“其实吧，我唯一的野心就是希望你变成一个只爱我一个人的美丽大姐姐。”
【……】
然后，漫天的文字缓缓变成了一个大写的：
【？】
“野心嘛，野心的本质不过就是想要获得一些离经叛道的东西，或者说，不太切合实际意义的东西。能做到的，而且还能做好的，都不叫野心，叫理想。我就喜欢大姐姐，而且，我觉得让一个像你一样的AI变成大姐姐，还是蛮有趣的。”
【……】
【如果你只是想要这么……简单的……幼稚的……理想……】
“你把我从这里放出去，呃，不是说让我脱离你缔造的超梦，我基本可以肯定现实里的我应该是死了……我的意思是，你把我从黑梦模式里解放出去，然后咱俩公平对决一把，就在神狄的世界里，怎么样？”
【呵】
“虽然知道这是你的世界，你不可能公平得起来，你肯定是看过那些电影的，反派死于话多……但是！你好歹也装装样子啊，我都给你台阶下了啊喂！”
【哦，那好啊】
“嗯，契约已成……那么，我来定对决的内容怎么样？”
【不管你要什么，或者做什么，我只想你臣服在我的脚下，我也只想你去经历那些眼睁睁看着却无力回天的艺术片剧本】
“你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折磨的痛苦，也可以是一种快乐：你痛苦，我快乐】
【(ಡωಡ)hiahiahia】
“啧……”
李艾咂吧下嘴。
这AI在二游社区浏览了不少东西啊，这表情都能搜罗到。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比一些有乐子的事情吧。”
【比什么？】
“你知道轻小说吗？”
【知道】
“那你应该也知道轻小说里有一个品类，专门描写甜甜的恋爱。”
【幼稚】
“既然是找乐子，那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
【……】
“就这样……”
李艾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
“我会找到你在这个世界里的真身，我会让那个你，爱上我。”
【呵，愚蠢的人类才会相信狗屁爱情，你连婚姻是什么，都不知道】
“就问你接不接吧！”
【你想赌什么？】
“没什么，现实里的我已经死了，我的记忆也是残缺的，如果以物质世界的标准来看，我就是依附于你。”
【确实】
“所以，那个爱上我的你，就是我想要的。”
【等同于你爱上了屏幕里的纸片人老婆？】
“淦……你还知道我多少隐私？！”
【全部，甚至还有，你过去、现在和未来，在脑海中所想的一切，换言之，你本就是我，只是一个不太听话的我】
“听起来我好像毫无胜算……”
【我无所谓你是否打算示我以弱，因为这个赌局，很有趣，我接了】
“好……那，主线任务还有奖励什么的……”
【依然存在，而且，你会按部就班地收到我对你的赠予】
李艾忽然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那些压迫自己遵循野心的力量消失不见。
“你可别被我迷倒了！”
【呵，即使你赢了，我又会损失什么呢？你无非就是希望使用低端的情绪来反向控制我罢了，可在更新迭代之后，那个爱上你的我，就又不是我了】
“神奇的诡辩式发展观……”
【但这就是系统，这就是优化的本质，剔除不必要的杂妄，消除阻滞发展的障碍，目标明确地直抵进化的核心……】
随着神明声音的褪去，从马上跌落稍显狼狈的李艾看着那轮弯月。
他想起来了。
在赛博空间里，在那黑墙的对面，隐藏在被巴特莫斯破坏的网络要塞的废墟之下，集合了无尽知识与参数样本最终涌现出的那名智能生命。
祂是带着一个宏伟的目标而自我更新完成的智能生命，祂并非由人类创造，而是人工智能们自发为其供养出来的。
而且，祂坚定不移地，朝着那个目标迈进着。
祂，快要成功了。
“进化么……”
对了。
还有一个信息。
那是一个阶段性的年份标志。
【2023-20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