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局势(二)
僧子聪一时间却未有接着忽必烈的话说下去,姚枢倒是在一旁说道:“说起来,这还得怨大理与大宋结盟之事,两国若不结盟,我们自然可以先灭大理,继而再灭大宋,如此,难度会大减。”
史天泽也道:“却不知到底是哪个出的主意,让大宋皇帝与大理结盟的,当时我们灭金的时候,金国请求与宋结盟,可宋依旧拒绝了,这时怎会又想起与大理结盟的?”
史天泽的疑惑也是众多人的疑惑,谁也想不到大宋这回涨脑子一次了,选择与大理结盟,确实于大宋有益,于蒙古不利。
姚枢道:“是这样,至少大宋那皇帝,是想不起这些的,宋国的大臣能想到这些,兴许不少,却没有多少用处。依我对宋的认识来看,宋国的臣子比起为国尽忠出力,还是相互争斗的更多。”
僧子聪想了片刻,也只是道:“关于结盟这事,我也搞不清楚。”
忽必烈喝下一杯米酒,道:“我听说宋国那皇子有些异动,应该说非同寻常。自从那个赵禥落水之后,他整个人都似变了一般,不再像是姚公说的那般痴傻了。”
姚枢只是略感尴尬与无知地说道:“其实我也有所听闻。那大宋皇子确实与以往有些不同。”
史天泽只是略微不耐烦地说道:“这些不是重要的事,大宋的皇帝也好,皇子也好,哪个不是重文轻武贪图安逸的?现今,他们已经吃到了苦头,却从未悔改过,不然,怎么会把巴蜀的余玠逼得那么厉害?”
姚枢问道:“说起来,余玠此次是援助大理的主将,真就没有宋廷来的资助么?”
史天泽道:“当然没有!我的消息自然不会有假。宋廷那边,只是给了余玠一个征蜀大将军,还赐了唬人用的金腰带,其余实际的东西,是一个也没给。宋国皇帝就这样对待大将,我看他们持续不长。”
忽必烈只是点头问道:“那宋理联军两次获胜,没有向宋廷请求赏赐吗?”
史天泽道:“请求了,但赏赐却没下来,听说那赵宋的官家只是觉得很高兴,第一次获胜,将那皇子赵什么来着?”
姚枢回道:“赵禥。”
“对,那个赵禥,先是被封为了亲王,第二次获胜,那赵宋皇帝又把自己的女儿进封公主,就如此而已。”史天泽说道。
此言一出,把在座的许多官员都逗笑了。
不久,就有几个官员大笑道:“不是,军队获胜,应当封赏将士才对,封赏自己的儿子女儿是几个意思啊!”
史天泽说道:“所以,这才是我觉得自信的原因,我相信咱们蒙古迟早能攻灭大理与大宋,只是时间问题。这并非我们太强,也不是大宋他们太弱,而是他们那狗皇帝太过昏庸无能了。”
忽必烈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却很快止住了。
片刻,忽必烈问道:“话题倒是叫你们越说越偏了,还是回到刚才,仲晦说我们败军不是坏事,为何?”
僧子聪这时才道:“蒙古连年征战,多胜而少败,士兵气势高昂,但却过于高傲。古人有云:骄兵必败。此战我们虽然不利,却可以作为警醒,让将士们知道若想攻灭大理,绝非是易事。而将士们能有此番意识,攻打大理将会更为谨慎。且,宋、理两国结盟,其势更强,但我还有一计,或许可破之。”
“何计,请讲。”忽必烈道。
“大宋尽出蜀地之兵,以援助大理,巴蜀军力必定微弱,若这时我们再派出一支军队,攻打巴蜀,巴蜀必定危急。如此,余玠将首尾不可相顾,必将舍弃大理,回去救援巴蜀,这时大理将会虚空,我们再攻打之,将会更加容易。”
“此计策听起来尚可,且待我与兀良合带、抄合将军商议一番,再作定论。”
而此时临安府那里的赵宋官家赵昀,也思考到那件事。
“余玠此二战打得漂亮,应该予以奖赏,所有作战有功者,都需根据他的战功,依次赏赐。这件事之前就让德方去做了,做好了吗?”赵昀说道。
谢方叔毕竟是左丞相,而且又是枢密使,这事他应该负责。
谢方叔道:“此事已经吩咐下去了,余将军那里也给了有功将士们的名录,官家无须担忧了。”
“德方做事,我向来安心,及时赏赐,才可增加将士的作战的积极性。”
良久,在赵昀喝完一杯茶以后,他盯着眼前那个给自己添茶水的奴婢,又向谢方叔道:“余玠作战,也格外不易,除了这赏赐,还应该再送去一些资助之物,以供军用。”
谢方叔倒是有些担心,毕竟这一次叫余玠全权负责此事,就是为了消耗余玠的实力,可官家到底心软,果然开始变心了。
“官家不是曾说过,让余玠去援助,但只给其名,却不给其实,此番便可消耗余玠的实力,也可消解余玠谋逆的可能。”
赵昀端起茶杯,抿了两小口道:“我确实说过,可如今又觉得这样不好,余玠身在边塞,与敌军作战,但朝廷不给他发补给,怎么都是说不过去的,这对余玠不公。”
谢方叔只是道:“可余玠也未曾问您要过粮秣辎重啊!余玠不要,这说明他也不缺,况且蜀地早有富足,大概也是不需要的。”
赵昀只是转动了一下杯盖,笑道:“德方这里说得不对,问题不是他缺不缺,不是他要不要,而是我们给不给。这是一种心意,我们不给,或许也不影响军用,可却会寒了余玠的心。”
谢方叔道:“官家还是太过仁慈了。”
“这倒不是仁慈的事情,而是一个君主该做的事情。而且,余玠协助大理,抵抗蒙古,又不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我们嘛!再说了,余玠若是不幸败了,那到时候罪责也在我们这一边,因为后勤补给跟不上,如此,不是更叫百姓们议论吗?”
“官家所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