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确凿证据

没有线穗的那只鞋子是左脚，靠近衣柜边缘，鞋跟底下戳着两根原木色棒球棍。

尹子赫没发现诸葛阳的异常，走到梳妆台拿起药瓶，嘀咕着：“这不会是治那什么病的药吧，还把标签抠了。”

诸葛阳吞了口唾沫，伸手去拿花盆底鞋。

尹子赫已经走到床边，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就在诸葛阳的手快要碰到花盆底鞋的一刻，尹子赫突然惊呼道：“阳队，找到了。”

尚丽丽床头柜的抽屉里发现两部手机和几根充电线连带的插头。手机都是裸机，没有手机壳，也没有锁屏密码。

诸葛阳打开其中一部背面印有oppo字样的手机，里面的抖音账号名字就叫‘会唱歌的莉莉’。而尹子赫打开的那部小米手机，抖音账号也是意料之中的‘努力的太阳花’。

尹子赫面露激动，颠着手心里的手机。“阳队，破案了，破案了。”

小江拎着垃圾桶来到卧室门口，撇撇嘴。“诸葛，垃圾桶里全都是卸下来的甲片，太多了，我分不出来。”

诸葛阳将手里握着的抖音界面展示给小江看。“甲片不用找了，证据已经够了。”

当初他和局长提出搜查令的申请，局长犯难的捏着下巴，问他有几成把握能搜出证据。他当时说，有五成把握，局长的白眼差点没翻过来。

如今这么顺利，诸葛阳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其余四人带着证据先一步回了局里，诸葛阳却留下来迈步进了鑫鑫向荣超市。

超市收银台内，姚鑫正托腮盯着台历发呆。

诸葛阳站在柜台外好一会，姚鑫都没发现，他只能抬手敲了敲大理石台面。“老板？”

姚鑫被吓着了，激灵一下猛然回神。见到是他，眼神立刻移开，拿起手机按亮看了看时间。

“有时间吗，方便聊几句吗。”

姚鑫站起身，从柜台里侧摸出一串钥匙。“快五点了，我要去学校接孩子，有什么话，还请尽量简洁明了。”

看着姚鑫低头走出收银台，诸葛阳语气平稳的问：“尚丽丽被抓进去，是你报的警？”

姚鑫在他对面站直，眼神也不再闪躲直视他。“没错，是我报的警。”

“为什么？”

“因为正义。”姚鑫微不可查的笑了笑。

诸葛阳眼部肌肉收缩了一下。他的视线死死盯着姚鑫那双不再乌黑明亮的双眼，像是要通过眼睛看透进她的脑子似的尖锐犀利。

姚鑫不闪不避不眨眼，任由他看。

十几秒过去，姚鑫依旧用平静的眸光看着他，一字一句补充刚刚的回复。“我报警举报她，是因为她确实做了违法交易。我不爱管闲事，但是别人惹我在先。”

“她做非法买卖，来我店里买避孕用品，找茬说我对她态度不好。我吵架吵不过她，还不能做好事举报她了？”

姚鑫的手机闹铃响起，她晃了晃手机。“抱歉，我要出门接孩子了。”

诸葛阳站在商超门口，看着姚鑫锁上店门，骑着一辆白色电瓶车头也不回的走掉。

从鑫鑫向荣商超步行走回局里也就十几分钟，诸葛阳刚走了不到百米，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打来电话的正是肖亮。

“诸葛，尚丽丽房间的两部手机的抖音账号注册的手机号查到了，可身份证不是尚丽丽本人啊。手机号绑定的身份证是一个叫姚鑫的，这谁啊？”

诸葛阳握着手机的五根手指一紧。

抖音账号的绑定人，怎么会是姚鑫？

“诸葛，你到哪了，赶紧回来商量商量啊。喂诸葛，在听吗？”

“我知道姚鑫是谁，这个你们不用管了，我来调查。”

诸葛阳在商超门口徘徊了二十分钟左右，姚鑫才骑着电动车带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回来。

她先让孩子下车，接着从车筐里取出热气萦绕的透明塑料袋，里头装着五六个大包子。

小姑娘贴着头皮辫了两个麻花辫，垂在肩头。一跑一跳间，麻花辫末尾绑着的粉色塑料蝴蝶结在肩头一颠一颠的。

诸葛阳尽量表现的和蔼可亲，弯腰问小姑娘。“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啊？”

小姑娘谨慎的后退两步，抱住了姚鑫的大腿，藏在后头。

姚鑫右肩膀挂着个粉色书包，左手拎着塑料袋里的包子，沉下脸来对诸葛阳说：“你们做警察的都有这个毛病吗，小孩子的户口也要调查？”

“这就是你不做警察的原因吗？”诸葛阳紧接着问出口。

姚鑫一噎，脸色更差了。

她掏出钥匙去开店门，在诸葛阳想跟进来的时候用身体堵住门口。“诸葛阳，你还有什么事？”

屋内，小姑娘一脸好奇的看着两人。

诸葛阳努努下巴，让姚鑫去看孩子。姚鑫转头去看，迟疑了一下把书包递给小姑娘，让孩子上楼去写作业。

等孩子从库房边上的楼梯噔噔噔跑上去，姚鑫也让出门口，将手里的包子放在收银台上。她靠上大理石柜台。“说吧，还有什么事。最好一次性说完，不要总来打扰我们正常的生活。”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好，又补了句：“孩子不明所以，会乱猜的。”

诸葛阳迈步进了门口，双臂环胸。“你和尚丽丽，到底什么关系？”

“邻居。”

“邻居？那你们的关系还真是不一般啊。”

“诸葛阳，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

两人对视着，气场出奇的相似。

诸葛阳眯了眯眼，语气终于恢复往常的平淡。“姚鑫，最近发生的两起命案，你应该听说了一些吧。美甲店老板尚丽丽，有重大作案嫌疑。可是她的短视频账号绑定的身份证，是你的。这个事，你有什么解释吗？”

姚鑫松开胳膊，有些紧张的追问：“什么，尚丽丽的账号怎么可能绑定我的身份证，你是在怀疑我。”

“我不会做出毫无根据的怀疑，但是现在的证据显示，你已经牵连其中。所以，你最好如实说明，你与尚丽丽的关系到底怎么样。”

姚鑫似乎松了口气，缓缓开口说道：“我知道了。一年前，我丢失过一张身份证，应该是被她给捡去了。”

诸葛阳摊手，要看她现在的身份证。

姚鑫绕到柜台内，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长条帆布钱包，抽出身份证递出来。诸葛阳接过身份证翻到背面，上边的起始日期是2019年3月2日。

他把身份证递还给姚鑫，道了声谢。

“还有一件事想再次和你确认。尚丽丽有一个短视频账号，拍摄的是给孩子做饭的视频。但是尚丽丽既没有孩子，家里也没有厨房。我想，去你家的厨房看一看。”

姚鑫先是看了他一眼，接着侧身看向楼梯的方向。“我，我之前确实有些话没说清楚。尚丽丽和我没闹矛盾之前，经常会借用我家的厨房做菜。我女儿也常常去她店里玩，所以，你说的视频应该和我家厨房有关。”

“可你之前说，与尚丽丽不熟。”诸葛阳心跳加快了一些。

“你知道我的，我一般不会与人交恶。尚丽丽就在隔壁，时常来买东西。后来她说自家店里没有厨房不能做饭，问我能不能借用厨房，她可以出燃气费。我没办法拒绝，就答应了。我先前并不知道她除了做美甲还做其他违法的买卖，知道后就说燃气灶坏了，她好一阵子没来了。”姚鑫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小的几乎听不见了。

从她说的那句‘你知道我的’诸葛阳就已经平缓了心跳。

他刚刚竟然怀疑姚鑫与尚丽丽是一伙的，他甚至比姚鑫本人还要紧张。

一个曾经想要考警校的人，怎么会违背初衷去做罪犯呢？

诸葛阳还是选择上楼去看了姚鑫的厨房，与视频里的一模一样。

他离开鑫鑫超市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一眼姚鑫。“虽然我不知道你放弃上大学进警校的原因，但是我希望，你没有忘了初心。想起来任何有用的信息，及时联系我。”

姚鑫点头，微笑。“好。”

等诸葛阳转身要走了，姚鑫突然说道：“诸葛阳，有时间，我们吃个饭吧。很多话，是时候聊聊了。”

诸葛阳没有回头，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