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言否
房顶陡峭，有马踏飞燕立于房檐之上，琉璃玉瓦作为装饰。
走入宗庙内，能看到提有“奉先思孝”四字的金字牌匾，在金字牌匾正下方坐着当代的苏家族长苏震。
族长两侧所坐分别是家族中颇有权势之人，和一些前来此地的观礼者。
苏秦撩起袍子，跪在下方，恭敬道：“小子苏秦，前来参加及冠之礼。”
族长半眯着眼，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对苏秦点了点头，当即沉声道：“请巫祝。”
紧接着，鼓笙奏响，一身穿祭祀之服的男人从宗庙外走进来，随着音乐在苏秦面前跳起了祭祀舞蹈。
舞毕，巫祝跪在苏震面前，他的手中已然抱了一筒竹签，那签子上有金色符号一闪而过。
族长从签筒中抽出一支签子，煞有其事解读道：“城郊20里外有一桃花林，那里有一桃妖，在桃林中生活一天，就是你本次的试炼内容。”
“是！”
苏秦接过签子，转身离开祠堂，心中却是惴惴不安。
妖物乃是天地所钟，天生就拥有某些方面的神异，这次试炼，一听就不简单啊。
在苏秦走后，宗庙中的人也是纷纷探讨起来，似乎对这次的及冠礼颇有些意外。
“苏老，如果我没记错，城郊桃妖可是苏家最难的试炼了，上次这个试炼开启还是在十年前，那次你家小辈只进入桃林一刻钟便精神失常，成为沉迷于声色犬马的废物，这还是那桃妖手下留情。”一身着武者服的男人问道。
李玉，朝廷中的千牛卫中郎将，也是一名强大的武师，在武道一途已是一流高手。
可即便是他，对那城郊的桃妖都是讳莫如深，倒不是打不过，而是那桃妖的手段太过诡异难测，即便是他，也会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就更别说，参与试炼的苏家小辈一般都是武生境，还没有什么与妖物打交道的经验了。
可以说，桃妖试炼本就是一处不可能完成的试炼。
族长苏震摇了摇头，苦笑道：“中郎将有所不知，苏家的及冠礼是给所有苏家成年人的一次下马威，苏秦在武道一途颇有天赋，是苏家这一代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这试炼不难一点，怎么能让他知晓武道艰难，需时刻砥砺前行。”
苏家的试炼，表面上看来是由族长抽取出来的随机事件，但实际上，关于试炼内容却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试炼中人都是苏家小辈，族长也尽力不会让他们出什么差池，宣称试炼死亡率十之五六，只是为了让这帮小辈努力修炼罢了。
“苏族长莫要欺骗我等，我听闻苏秦是这一代里，苏家最没有天赋的弟子，苏秦本人更是胆小怕事。”中郎将李玉带着些许怀疑，将目光集中在了苏震面前的地上。
“啊呸！……啊不！”苏震忍住想吐苏秦的冲动，和蔼笑道：“苏秦这孩子脑袋有点问题，所以总是说自己没有天赋，具体情况，中郎将一看便知。”
苏震摇了摇头，苏秦此子，十八岁便是武生巅峰境界，将数十种武道之法练至武者也未必能达到的境界，还精通多种法术。如果苏秦这样的还叫没有天赋，那苏家其余人都可以算是天生废柴了。
只可惜，这孩子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总是说外面天才满地走，大能多如狗，并且看谁都像不世出的天才。
怀着怀疑的态度，李玉看向地面。
虽然只是在桃林活过一天，但这试炼难度，仍然不是一名小小的武生能承受的。
武道境界大致分为五阶，分别是一阶武生、二阶武者、三阶武师、四阶武道大师，和五阶武圣。
而这五层大境界，每一层大境界都是一次分水岭，仿佛一个难以逾越的鸿沟。对于没有天赋的武道中人来说，终其一生也无法度过武生境，成为真正的武者。
在族长等众人身前的地上，一股水波震荡开来，水镜之中倒影着苏秦骑马的身影，这正是王朝的水镜之术。
只见苏秦策马奔腾，时至正午，终于来到了试炼之地。
时值初秋，但这桃林中仍然桃花灼灼，落英缤纷，恍若仙境，其中异香让人心旷神怡。
偶见桃林之中坐着一位佳人，肌肤胜雪，身材妖娆，一颦一笑摄人魂魄。
“这桃妖果真好手段，这等幻境，利用水镜之术观测都险些中招，更别说身处其中的苏秦了。”李玉感慨道，他知道，这个没什么天赋的苏秦要倒霉了。
武者的一身修为皆在肉体，面对精神攻击，最是没办法。
然而，下一刻，李玉脸色一变，问道：“这就是你苏家最没天赋的弟子？”
苏秦眼前。
十里桃林，落英缤纷，异香阵阵，一美人坐于桃树枝干上，纤纤玉足摆动。
“咯咯咯咯……少年人可是听闻此地有香艳快活之事，因此而来？”那美人声若黄鹂、面若桃花，她眼眸含春，毫不掩饰的调笑道。
“家族中人安排的任务，让我来此地除个妖。”苏秦握了握腰间佩剑，咬破中指，以指尖血液拂过眉间，眼前景物开始大变。
这天眼之术便是一类武者也能施展的小法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窥见本真。
天眼下，这到处盛开的桃花已然只剩枯枝败叶，墓碑林立，那漆黑、宛如鬼影一般的老树之下，堆放着尸体和白骨。
有些尸体处于腐烂边缘，那几乎要爆掉的眼球从眼眶之中掉落出来，带着浑浊不堪的留恋，望着苏秦。
而眼前的美人又哪里是什么美人，只是一张黄纸做出的皮囊，内里早已成了虫子的老巢。
“公子难道很讨厌妖吗？”美人抿嘴一笑，却是突兀抵在苏秦脸前，呼吸喷洒在苏秦脸上，带着些许桃花的味道。
苏秦屏住呼吸充耳不闻，只是向着树林之中走去，一路之上异香愈浓，美人愈多，耳畔的诱惑之语更甚。
“公子，你就抬眼看看人家嘛……”
“公子，看你还未经人事，不如让奴家教你做一些快活事……”
“公子，春宵一刻值千金……”
耳畔香风不断，苏秦心志坚定，他向着深林走去，一直来到一棵盘根错节，高约百尺的桃花树前，简单拔剑。
下一刻，一道剑光横扫过天际，眼前的桃树发出凄厉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