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穆瑶死去
穆瑶转过身，她抬起手将门缓缓的关上。
合上门的那一刻，穆瑶的身体似是支撑不住般向一边歪斜。
强烈的疼痛和晕厥感令穆瑶都感到非常不适。
穆瑶直直的栽倒在地，只是脑袋有些眩晕。
干涩发白到没有半分血色的唇瓣也上下微微颤抖。
“噗……”
穆瑶胸口一紧，只是刹那间便呛了一大口血。
地上的一滩血水混着她落下的泪，隐隐发出的是暗红色。
穆瑶还有些力气，她支楞起半个身子，吃痛的捂着心口隐隐一笑。
穆瑶知道蛊毒已经蔓延了自己的身体各个筋脉。
她知道自己快死了。
“穆瑶……你快死了。”
穆瑶的鼻腔也无法呼吸了，因为一股暖流正在向外蔓延。
一滴血水从鼻腔中滑落在地上。
只是支楞起来了自己大半个身子。
额前碎发也早已乱做一片，她跪坐在地上。
穆瑶抽出自己的一处衣角的丝带，她将丝带借助唇瓣缠绕着两只手腕缠绕了几圈。
她虔诚的跪拜着这些墓碑。
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着。
“彤儿……阿姐我不是，不是不情愿陪你去西洲呀……”
“阿姐好痛呀……痛的快死了……站不起来……”
“阿姐不是不想去……只是太痛了去不了了……快死了”
“彤儿……带着阿姐的这份自由和欢愉快乐的活下去吧……”
“哥哥，你纵使骗我但你还是在转身的那刻低垂了泪光，落了泪呀……你明明对我有愧，又怎会杀了彤儿呢……”
“哥哥……瑶儿被骗的好苦呀……这辈子先原谅你了，下辈子少说些骗我的话吧。”
直到无法呼吸……
穆瑶此刻已经神智不清了。
因为她在笑，也在哭。
实则曾经的穆瑶很怕疼，很惜命，恨不得把自己护成块宝儿。
可这十年穆瑶为了这一切，在一夜之间被迫成长。
穆瑶好似被蒙蔽了双眼般，她看不到自己身上一道道骇人的伤口。
看不到自己被蛊毒折磨的这十年过的有多苦。
看不到自己这十年间流过的血一点一滴汇成河。
可……这条小河里不曾也不会有一滴泪水。
穆瑶是穆清行手中的一颗棋子，是那个被利用杀死了自己最爱的人，杀死了那一百五十多个原本幸福的无辜南鞍王弟兄们。
也是穆瑶亲手杀了那个曾经明媚的如小太阳般的自己。
杀死自己的滋味不好受。
看着自己死，不再心疼自己，不再流泪的自己也很痛。
穆瑶的眼角也流出了暗红的血水，她不断的向外呛着血。
血水蔓延到她漂亮的裙摆，染红了衣角。
穆瑶还是心有不甘，她再次睁开眼看到的却是血红的一片。
但是在她已经混乱的脑海里却是。
曾经一身红衣的少年女将军储可珍出现在她面前。
储可珍在笑，十分美满的笑容出现在她的脸上。
穆瑶却满眼泪水。
直到她看到储可珍一步步靠近，她再也止不住的后退。
“别过来！不要再往前走了！别往前走了！”
少年女将军却有些疑惑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瑶儿……你怎么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了？！昨日你还不是这般的。”
穆瑶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不是那间破庙。
而是……充满阳光的地方。
是南鞍王府，十二年前。
穆瑶心底已知自己在梦境里。
穆瑶低着头，咬着牙，她的泪水混着血水滴落在地上。
再次见到十二年前的阿储，还是有些局促的的。
不敢想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不堪。
“我……我不知道。”
储可珍十分不相信穆瑶的话，只是还在缓缓靠近着。
穆瑶见状一步步的后退。
穆瑶从刚才那一刻的对视后，便不敢再次看向她。
“储可珍！我说了不要再靠近了，不要再靠近一点点了……
算我求你了……
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
我现在应该很丑吧……”
穆瑶直视着她的眼睛，不管的用手背拭去脸颊上的血渍。
声音嘶哑但凄凉。
“为什么？瑶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不可以和我说。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为你的话守一辈子，直到死，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
所以……现在可以和我说，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储可珍不再敢靠近，因为穆瑶现在的激动和模样和昨日还在院子里因为摘到了整个南鞍王府第一个成熟的李子。
所以开心的跑到储可珍面前“邀功”，求夸的她很不同。
“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可不可以厌弃我一些，可不可以忘记我……不要再靠近了……阿储”
储可珍不敢置信般上前扶住穆瑶颤抖的肩膀。
她直直的看着穆瑶的眼睛。
“瑶儿，我求求你可不可以不要哭……我……的心、会、很痛的……”
穆瑶再也抑制不住般抓挠着自己这因为血渍而人不人鬼不鬼的脸。
泪水也再也抑制不住。
储可珍连忙手足无措的握住穆瑶的双手，她第一次握紧了穆瑶的手。
储可珍将穆瑶揽入自己结实的怀抱。
储可珍眼里藏不住的是惊慌，眼里也有着泪花。
“穆瑶！不要伤害自己！不要这样对自己了，我会很在意的……你一点都不丑……
在我心里，你是那天边的云彩，是雨后晴天的彩虹……在我心里，阿储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认为我们这么漂亮这么明媚的瑶儿是个小丑八怪……”
储可珍所言都是发自肺腑之言。
“阿储……你怎么这么傻呀……
如果我说我会杀了你，害死大家，让南鞍王府蒙冤十年……你又该怎么办……恨我吧”
储可珍只是抱的更紧了些。
好似要将此刻破碎痛苦的穆瑶揉进骨子里。
穆瑶只是一刹那便明白了……
明白为什么阿储不说话……
而是抱的更紧了些……
泪水在眼里打转，转瞬间却是笑。
“阿储……你是死了十年的阿储对吗？你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害得对不对？对不对啊？！”
“……对”
穆瑶无数的委屈和心酸还有那不能忘怀的愧疚在这一刻化作心头的酸楚。
穆瑶在储可珍的怀里崩溃大哭。
“瑶儿……十年了，已经过去十年了，有再多的恨也早就没了……
你遭人利用，却从未知道这一切，你原谅了他们，为什么就不能给自己一条活路呢……
你帮安彤寻了爹娘，让她有处可去，能有人相依……
纵使是知道是你皇兄害了你，你也选择了原谅……
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你自己呀……你的心里可不可以少些恨，多些我……你已经很久没开梦里找我了………”
此刻的储可珍也哭了。
十分委屈的说道。
“阿储……你恨我吧，千刀万剐也好……不要再对我好了……好不好？”
穆瑶直视着她泪水朦胧的双眼。
“不好……我死了十年，我知道。
从你慢慢靠近我时，我也知晓你被人利用，甚至整个南鞍王府都知晓……
五师妹向师父提议杀了你时，我跪下求师父不要杀了你，我那时就已经对你有了私心，但是那时我都在骗自己。
而且你不知道的是，穆清行从你身上得到的消息也都是假消息，因为连我都接触不到的密信和消息，你又怎么会知道。
瑶儿……即便是没有你，穆清行也会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扣上南鞍王府。
没有你，我们也会死。
师父和大家伙也从来没有怪你，你也是无辜的，你也只是个被穆清行拉下棋局试试水的无辜人。”
穆瑶十分不敢相信的抬起头。
但……始终不敢开口。
储可珍再次开口道。
“瑶儿……我到死都还爱着你，怎么会恨你呢……”
“我也是很爱你……”
这终究是梦境还是真的如老一辈人口中说的那句话一般：
“将死之人能看到心爱之人的亡魂。”
此刻的穆瑶十分痛苦。
但嘴角微微上扬，即便是有些吃力她还是笑出了声。
“瑶儿……对不起。如果我没有死，如果你知道这一切。你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好好的活下去……
我的小爱之人——穆瑶”
穆瑶望着储可珍缓缓抬起的手轻抚去自己脸颊上的泪。
“可……阿储……
我没有命了……”
储可珍不敢相信的质问道。
这一刻她的姿态有多无力和心里的绝望已经压制不住了。
“穆瑶，怎么会？！不会的？！不会的？对不对……”
“阿储……我快死了……”
穆瑶轻声一字一句的念道。
她心里是绝望的。
也是欣喜的。
“我爱你……我爱你瑶儿。”
“我也是呀……不过当年我好似张不开嘴一般……
所以……我注定会错过你。”
储可珍紧紧的抱着穆瑶。
“都是我，我原本都觉得我没有心一样过完这辈子。可是……穆瑶……
你知道吗？当我无数次看向你的时候，我的心就一直在为你颤动……
只是……我害怕你会不喜欢我。”
“阿储……不会的……”
两人相视无言，都在仔细的看着对方的脸庞。
好似一定要记住……
在笑……也在哭。
……
只见穆瑶双手合十般虔诚的跪坐在地。
她闭上双眼，将那梅花玉簪抵在自己的下颚与脖颈之间。
有了支撑她就不会低下头。
片刻后，穆瑶渐渐没了意识，气绝而亡。
莫大痛苦也随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