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会面（2）
古德里安偷偷从墙后探出一个脑袋，他答应施耐德不能干扰招生面试，所以只好在这里偷看。至于拐骗、啊呸，寻找优秀学生的事情只好排在面试之后了。
夜色浓稠，瓢泼大雨。
施耐德教授撑着伞立于雨中，在芝加哥偏僻的郊外，路上的积水里满是城市碎裂的霓虹。雨丝下落，经过灯光时被拉扯成一条条彩色的细线，就在一片驳杂的色彩中，一个黑发黑瞳的少年站在那里。
少年没有打伞，任由大雨将他淋湿，事实上他是步行来赴约的，已经淋了一路雨。在他的脚边躺着一个孤零零的旅行包，棱角分明，好像在里面藏了一把长长的刀。
古德里安默默的环视四周，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但目前还是只有一个学生。另外那一个学生或许迟到，或许不来了。
执行部部长和一个少年隔着街道对望，谁都没有开口。这个男孩在昨天的任务里已经可以称为表现出色，更何况他压根还没有入学。可施耐德还是抱怀疑态度，就算加上校长的推荐也不行。施耐德担任执行部部长一职这么多年来，还没有遇到过自己找到学院来入学的学生。事实上就是从整个学院的历史上来看，这样的学生都屈指可数。
古德里安有些沉默，他还没有过面试学生的经历，事实上他一直以为只要对方有血统学院就会招生，而无所谓血统是否优秀。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的，表面上学院对所有的学生一视同仁，但其实越是优秀血统的学生就越会受到严格的审查，因为血统越是临近边界，堕落为死侍的可能性就会越大。
还未成为战友，却先戒备如仇敌。就好像现在，执行部部长施耐德看着有着高危言灵的学生，却压根不把对面当学生看，施耐德的右手放在挎包里，古德里安丝毫不怀疑那里有一把装载炼金子弹的手枪，只要对方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施耐德就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古德里安的额头微微渗出汗珠，他一直从事研究类工作，多年以来早已远离了屠龙的战场，甚至已经忘记了这片战场是多么的冷血和残酷。
在这个战场上，除非一方尽数死去，不然永不终结。
漫天大雨，施耐德看着那个男孩，微微出神。雨水落在男孩的身上，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顺着脸颊滚落，男孩纹丝不动，像是一块石头。施耐德不知道这个男孩是怎么找到学院的，根据诺玛的调查他甚至还没有升入高三，那得等到暑假结束之后。
是血之哀吗？明明是身在同龄人最多的学校，但是却被深入骨髓的血之哀折磨，无论如何都有一种无法摆脱的寂寞和孤独。几乎要把人生磨灭的孤独，基于血之哀的原因，男孩无法忍受孤独，于是开始寻找卡塞尔学院。
但这个说法太牵强，而且如果只是因为血之哀带来的孤独感，还不足以逼迫一个人通过这样的方法来寻找同类，除非他的血之哀强得离谱，就好像空旷的宇宙里只留下你一个人，举目无边，黑暗万年。但那种程度的血之哀，施耐德只好怀疑这个男孩是一位尊贵的初代种了。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促使这个男孩找到了学院呢？
施耐德撑着雨伞，雨丝落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破碎的霓虹光扭曲着男孩的身形，在大雨里男孩看起来像是匹伤心的孤狼。
他站在那里就像一声叹息，在他的身上落满雨水，心中也落满雨水。
施耐德叹了口气，他松开伸进挎包的那只手，朝男孩摆了摆手。繁文缛节的面试还是免了吧，哪怕这孩子真是位初代种，施耐德也不能再看着他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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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庚霆气喘吁吁，他在附近停了车就一路小跑过来了，不知道面试完还赶不赶得及吃那碗面，不过应该早就泡烂了。
他撑着伞跑过来，在一个街角看到了正在大雨里对峙的楚子航和一位黑衣服的教授。那家伙撑着伞，看不太真切。
常庚霆眯着眼寻思了一下，按原作来讲的话，这里应该就是施耐德教授了。一个雨夜里，师徒们第一次会面，在他们的身上都有一些经年深埋的秘密和复仇的理由。
常庚霆挠了挠脸，心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话可真一点不假，自己还是先别破坏这浓厚的师徒氛围了，可是我缺的入学面试这块儿谁给我补啊？
常庚霆正在焦虑，突然瞥见一个身穿邋遢西装的壮硕老头儿朝他跑来，那架势恨不得连伞都给扔了，老头风尘仆仆，鼻梁上夹着深度眼睛，一头花白的头发蓬蓬松松，不知多久没有梳理过了。他兴奋地跟常庚霆握手，常庚霆犹豫了一下，回握了过去。老头一脸期待的开口道：“你就是另一位来面试的学生吧！”
还不待常庚霆回答，老头就开始了不遗余力的夸奖，从新时代屠龙战场的希望说到学院里光明的未来，从卡塞尔凌晨四点的第一缕光到冰窖深处最大的秘密，通俗的讲就是我儿王腾有大帝之姿。
末了老头儿话风一转，委婉的表示希望常庚霆能选自己作为导师，常庚霆还在云里雾里，正听得莫名其妙，不自觉的就的点了点头。
古德里安心中窃喜，一股诡计得逞的模样，毕竟他真的很需要一个好学生来帮助自己评上终身荣誉教授。一想到这里古德里安教授就有些郁闷，他想起自己的那个学生当年也是个优秀的年轻人，朝气蓬勃，光芒万丈。而现在他却已经颓废得不成样子了。
施耐德已经和楚子航交流完了，他把伞留给了楚子航，自己则淋着雨朝这边走来，常庚霆还以为自己要因为迟到问题挨批，但执行部部长只是瞟了他一眼，告诉他说可以提前入学，而不必等到高三毕业。当然他可以仍旧按照常规时间入学，但对于已经知道世界秘密的混血种来说，高中生活只是虚度光阴而已。
“准备入学前给诺玛发消息。”施耐德轻轻拍了拍常庚霆的肩膀，带着依依不舍的古德里安离开了，只剩下常庚霆和楚子航留在原地。
常庚霆看着楚子航，后者正沉默不语的站在雨幕里，手中撑着施耐德教授留给他的黑伞。常庚霆轻咳一声，笑着冲楚子航打招呼，“哥们，这么大的雨那把伞可能不太够用啊，我送你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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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庚霆载着楚子航走在返程的路上，楚子航浑身都被打湿了，看样子像是淋了一路的雨来赴的约。
原作中说楚子航讨厌下雨，一个讨厌下雨的人走在雨幕里去赴约，换做常庚霆来只会觉得这是在自我折磨。苦行僧似的人物。
但或许也是为了纪念在雨幕中离去的人？谁知道呢？他淋了一路的雨，手里提着一个孤零零的旅行袋，那里装着一个男人留下来的刀。不知道这一路上他心里都在想什么。
“哥们你什么时候回国？”车里气氛有些沉闷，常庚霆找了个话题。
“明天就走。”
“明天？”常庚霆讶异的挑了挑眉毛。
“本来就是借着暑假来找学院，现在学院已经找到了。”
“哦哦，那挺好的。”常庚霆默然了一会儿，缓缓说道。
车里相当沉闷，只有雨滴落在车顶的哒哒声和雨刷的响动声。
十分钟后，常庚霆把车停在了楚子航住的旅馆边上，楚子航打开车门，拿起他的旅行袋，用另一只手抓住施耐德留给他的黑伞。
他踏出一只脚落在地上，街边的路灯把他映亮。他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过了一会，楚子航回头问道，“要不要交换一下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