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余泪

曼施坦因有些头疼，他已经调查了一遍现场，但还是毫无头绪。线索不多，而且诺玛在美国本土上理应是绝对的统治地位，但今天却受到了干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对方也有诺玛级别的电子管家，就好像日本分部的辉夜姬那样。

事关重大，诺玛无法联系上小队的成员，曼施坦因决定亲自带队到现场一趟，但他来时只赶上了收尾工作。由于激烈的战斗，街道两旁几乎无法留下足以追踪的线索，而且连电线线路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就好像在一瞬间在整个街道都发生了漏电事故。

哪怕是傻子都能看出这是一个陷阱了，但不得不承认这个陷阱相当精巧。对方甚至把控了学院专员的追查速度，早早预定好了伏击地点，在本该是诺玛绝对主场的美国本土上，对方居然使学院因为情报误差而险些损失四位执行部专员。

这已经可以算作是对卡塞尔学院的严重挑衅。或许是自希尔伯特·让·昂热建立起卡塞尔学院之后，受到过最严重的一次。

好在负责本次行动的专员还坚持着，这种就算全身上下绑得像木乃伊也要坚持等到完成现场调查的才是执行部的精英啊！相比之下，刚才那个走路都没法走还吵吵着要去生日晚宴的，和那个戴着牛仔帽居然想跟死侍搞拔枪对决的，真是执行部的耻辱！是要被历代屠龙英雄所耻笑的。

曼施坦因松了一口气，向前紧赶了两步。毕竟虽说这位专员的精神值得表扬，但如果耽误了治疗就不太好了。

5分钟后。

“你说【君焰】和【雷池】？”曼施坦因皱起眉头。

“千真万确，如果没有这两个一年级，那位牛仔要是决斗失败的话，估计大家就都完蛋了。”

“诺玛，”曼施坦因沉吟着出声，“我无权询问学生的言灵，这属于机密档案，但你能否调查一年级的学生中，是否有学生拥有这两种高危言灵？”

“正在检索，这需要一点时间。”

埃德尔斟酌着开口道：“曼施坦因教授，我无意冒犯。但是调遣一年级来支援是否有些太不稳妥了，只能说幸好是两个高危言灵的一年级，但即使这样，也无法弥补实战经验方面的不足。”

“别急。我确信自己还做不到把一年级送到战场上。诺玛？”

“检索完成，一年级学生中没有人的言灵是【君焰】或者【雷池】。”

“什么？”埃德尔有些讶异，“难道他们是二年级的？可他们看起来简直像是高中生……”

“冷静一下，埃德尔专员，”曼施坦因摇了摇头，“这两个人应该不是学院的学生。诺玛，尽快查验一下这两人的身份。”

“了解。”

“好了，”曼施坦因重又看向埃德尔，“现在，和我从头到尾再详细讲一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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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就是本次任务的具体情况。”曼施坦因擦了擦头上的汗，等待着屏幕那头老绅士的回应。

希尔伯特·让·昂热，卡塞尔学院的创始人兼校长，把身心都献给了屠龙事业的男人。没有哪个人或者哪个组织胆敢挑衅这位屠龙者，因为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承受他的愤怒。

曼施坦因有些紧张，他原本的汇报了任务的详细过程，但他不知道这是否正确。能在美国本土上屏蔽诺玛的组织绝对有不俗的实力，对方还拥有让人死侍化的药物——甚至还有二次强化死侍的药物，那种怪胎级别的死侍光是听描述就让人头疼。

希尔伯特·让·昂热雷厉风行，有仇必报，也许真的会拖着学院加入水深火热的战场也不一定。但是老绅士只是笑了笑，问道，“现在我们的两位屠龙新星在哪里？”

“什么？”曼施坦因一愣，难道按剧本来不是应该让诺玛彻查到底，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吗？

“HREO，”昂热严肃的说道，“HREO，曼施坦因。两位黑发黑瞳的中国式英雄，他们都有着优秀的血统。屠龙的战场上需要这些新鲜血液的注入。”

“可是他们的言灵都是高危言灵，”曼施坦因回过神了，“按照执行部专员的描述，一个是【君焰】，另外一个是【雷池】，都是相当高序列的言灵。我担心他们的龙血比例会很高，我们难以控制。”

“没关系的，”校长露出温和的笑容，“我相信我们的年轻人可以控制自己的血统。我们需要英雄，曼施坦因，英雄是必要的。特别是在屠龙的战场上。”

“好吧。”曼施坦因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安排和他们的会面。通过诺玛的搜寻，这两人正在一家中餐馆吃饭——这应该就是中国的酒桌文化，他们靠吃饭时聊天来增进彼此的情感。”

“很有意思的文化，我会试着了解一下。但会面要正式一些，给他们发邮件，约好明天见面。具体时间地点和学院方面的人选交给施耐德部长确定。”

昂热微笑着摆了摆手，“再见了！我这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希望回校时能看到我们的新面孔。还有，等我回校时会给大家带红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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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庚霆满足的叹了口气，虽说他数小时之前和老唐面基时就吃过一顿了，但是释放言灵实在太消耗体力，他甚至直接晕了一会儿。等他醒来时事情已经圆满解决。除了那个穿白裙的女孩守丧似的陪在死侍尸体旁边。

拿日本刀的中国老乡在牛仔的帮助下处理了伤口，他俩同样对这场面不甚理解，这时倒在地上的一位专员看出了他们的困惑，简单扼要的讲述了一个让人伤心的故事。

也许中国人的通病都是喜欢大团圆故事，总之常庚霆不喜欢听悲剧，他扭头瞟了一眼，发现老乡的面瘫脸上也仿佛多了一丝阴郁。

牛仔劝他们看得开一点，死侍化后的人会完全丧失自我意识，换句话说人在死侍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死了，而活着的人应该尽快想办法把死侍干掉，这才是对死者的尊敬。

说这话时牛仔点着了常庚霆送给他的华子，一边抽烟一边拿人举例，牛仔说如果是我的好兄弟芬恩死侍化了，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拿M500崩碎他的脑瓜，而且越快打完五发子弹越证明我爱他。然后有一位专员挣扎着起来骂人。

学院的增援小队据说马上就会赶来，常庚霆找了个理由悄悄开溜，却发现中国老乡也跟着，他乡遇老乡，而且还都是混血种，常庚霆有些感慨，便邀请对方来餐厅吃了一顿。

常庚霆擦了擦嘴巴，忖度着怎么挑起话题时，却听到老乡轻咳了一声，先开了口，他说：“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同龄人的混血种，而且同样是中国人。幸会，我的名字是楚子航。”

常庚霆大脑宕机了一瞬间，什么？这老乡说他叫楚子航？楚子航楚子航，就是那个书里的楚子航？！就是那个面瘫师兄，放技能的时候嗷嗷喷火，花名右京·橘，绰号永燃的瞳术师的楚子航？

别急别急别急，先来一波经典对比。面瘫，拿日本刀，永不熄灭的黄金瞳，言灵是君焰，喜欢夏，咳，跑题了。面瘫，对得上；拿日本刀，对得上；永不熄灭的黄金瞳……常庚霆看了一眼对方的眼睛，那是温润的黑色。不对，楚子航平时是戴美瞳的，而且那是入学以后的事情；言灵是君焰……回想起来那个死侍身上被烧焦的鳞片，应该就是君焰造成的。

常庚霆慢慢吐了一口气，君焰……这下对得上了。其实他还想问问是不是在什兰中学上学来着，可惜这么问有点盒武器所以还是算了。

但怎么感觉光凭那张面瘫脸就能够确认这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楚子航呢？毕竟常庚霆真的没有见过这么面瘫的人。好吧，还有长得帅，也难怪书里说楚子航是什兰中学的一代传奇，气质相当好。

“哥们你应该也在上高中吧？”常庚霆问道，“怎么会来美利坚？”

“对混血种方面的事情有些好奇。”楚子航脸色有些不自然，“……觉醒龙血以后。听说了卡塞尔学院，于是就来找着看。”

“真是个狠人……”常庚霆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件事，楚子航是在初中时经历的高架桥暴风雨之夜，而现在他已经高中了。他的人生目标就只有一个：找到奥丁，复仇。

常庚霆看着楚子航，突然感觉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你看起来脸色不太舒服。”楚子航问道。

“没事儿，刚才言灵透支过度来着。”常庚霆笑了一下，“我走之前问过那个牛仔哥，他说学院随后肯定会联系我们的。”

“他好像一直以为我们是一年级的学生。”

“你想过以后的生活吗？我说的是混血种生活，屠龙什么的。”

“谁知道呢？”楚子航的眼中看不出表情，“我也想知道……学院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对啦，想知道就对啦。常庚霆在心里点头。因为重要的人曾经在那里生活过，所以不自觉的就想追寻那个人的足迹，就算是布满泥泞的道路，只要他走过那我也会去走。

拼了命的想在某处找到对方残存下来的一点儿影子，就从那点影子里推断那个男人的真实生活，因为你所知道的那个真实的他只活了一个傍晚的时间。连了解的机会都没有。

说起来楚天骄真酷诶，管你骑着几条腿的马发了什么光是个什么东西，我就是得把我儿子送出去，就算你是主神奥丁拿着必中的昆格尼尔，我也要纵酒挥刀砍神头。

想到这里常庚霆突然有些感慨，他起身离席，回来时拿了一瓶酒。

“难得他乡遇故知啊子航兄弟，”常庚霆笑着说道，“来喝一杯！”

这天他们一直喝到晚上，混血种的体质可以帮助他们快速分解酒精，但是他们居然还是喝醉了。黑发黑瞳的少年们在芝加哥的街头上勾肩搭背的走，在附近全是英语的环境中大声用中文交流，言谈中透露出锋芒和野心。两个中国式英雄商讨着如何屠龙的大业，在这天晚上有很好的月光。

常庚霆回到出租屋时已经很晚了，为了避免酒驾他是步行回来的，车子被留在两个街区开外去了。

因为酒精的作用他有些晕乎乎的，他突然久违的回想起自己在这里活了十八年，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可是成年有什么好的，成年的他知道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却偏偏又认识了一些太好的人。

常庚霆想起今天下午那个死侍，被当做实验品处理抛弃，可却还有一个那么棒的女孩爱着他。常庚霆吐出一口气，觉得这真是一个操蛋的世界，有那么多好人排队等着送死。叶胜，酒德亚纪，那个会跳恰恰舞的教授，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打死的康斯坦丁，一个知道时已经晚了的老唐，在脚底板纹玫瑰的那个专员，夏弥，哦龙三就更多了，源稚生，源稚女，上杉绘梨衣，上杉越，犬山贺，等等等等，蛇岐八家的家主基本都死了个遍。

这些人如果都是被龙王害死的倒也还好，那常庚霆连迷惘都免了，只需要踏上屠龙的战场，把该死的龙一条不剩的都给杀光，世界清静，天下太平。大家都不用死。

但是他想起老唐，想起夏弥，觉得他们也许并不该死，他又想起赫尔佐格博士，一个连龙都算不上的混血种，在成为龙的道路上毁掉了一个家。

常庚霆站起身来，摇晃着摸到窗户边上，夜风吹过来使他清醒一些，常庚霆看着灯火辉煌的芝加哥，想起今天下午死掉了一个平平无奇的男孩，他有一个深爱着的女孩，而那女孩也深爱着他。

常庚霆看着灯火辉煌的芝加哥，城市的上方是深沉的黑夜，今天晚上很好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