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东吴的席,酒蒙子席
在太子孙登的大力斡旋之下,周默的一系列“象棋外交”事迹,很快传遍了整个东吴官场。
就连一向骄傲的张昭,都对周默赞不绝口,称其森森如千丈松,上有万仞之高,下有不测之深也。
吴王孙权听了儿子绘声绘色讲述二人对弈的故事,也对周默刮目相看。
当然,其中批评孙权的部分,自然被孙登给和谐掉了。
孙登向孙权力陈吴蜀结盟的必要性,以及两国之间应当放下成见,以相互尊重、互利共赢作为结盟的基本原则。
这些新鲜的外交辞令,都是他从周默那里学来的,至于周默从哪里学来的,那就不知道了。
张昭等大臣也上书,称吴王应尽快接见蜀使。
知道是朝野上下的一致意见,孙权便同意了。
虽然意图羞辱蜀使的目的最终没有达成,心里总还是有些不痛快。
但他仍然决定,以高于常规的礼仪,大排筵席,接待蜀国来使,给足面子。
毕竟放眼当今天下,论能屈能伸,脸皮收放自如,他孙权排第二,便无人敢排第一,所谓有勾践之奇也。
数日之后。
吴王宫,礼宾殿。张灯结彩,气氛隆重。
在司礼官的唱和声中,周默、邓芝等人,穿汉官仪服,昂首阔步,入殿觐见吴王。
殿内,吴王孙权居中而坐,太子孙登,丞相孙邵领衔左右文武,如张昭、顾雍、虞翻、张温、严峻、程秉、诸葛恪等,分列两班。
接着是一番例行辞对,周默不卑不亢,对答入流,器宇轩昂而不倨傲,谦逊有节而不失仪。
加之气质形象出众,深得东吴众臣之赞赏。
辞对完毕,吴王请蜀使入席。
歌舞雅乐安排上。
开席!
一时间,席间觥筹交错,一片欢声笑语。
随着一杯杯酒下肚,方才严肃庄重的气氛,变得轻松欢快起来。
周默也算是见识到了,这东吴的席,是真能喝酒啊。
除了张昭和顾雍两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只承吴王面子,小酌数杯外。
其余大臣,无论官职高低,都撒开膀子,玩命喝酒。
喝得越多,越是失态,就越能得到吴王的赞许。
这便是东吴官场的潜规则之一。
周默借机向孙权道:“我听闻大王爱酒,这次专程从永安带来一批我亲手所酿的蜜酒,献予吴王。此酒口味独特,劲道颇大,凡是喝过的人,都赞不绝口啊。”
孙权嗜酒如命,此刻才听闻蜀使礼物之中居然还有上等美酒,于是馋虫大动,急忙道:“既是好酒,快快拿上来。”
不多时,周默酿的蜜酒一坛一坛被端了上来,揭开封皮,浓香四溢。孙权迫不及待盛了满杯,闻了闻,露出了陶醉的表情。抿了一口入喉,只觉香醇柔顺,劲道十足,回味甘甜。
“真是好酒!”孙权赞叹道。
听到主公夸赞,吴国众臣也纷纷来饮此酒,喝完无不称赞,无不续杯。
一时间,人人只喝蜀酒,吴酒无人问津。
就连张昭和顾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各饮了一小盏,喝完亦连连点头。
孙权大喜道:“西蜀所送礼物中,骏马、蜀锦固然贵重,但最得我心者,却是此酒。”
“蜀使周思潜,献此酒于孤,用心良苦,诚意款款,吾心深为感动。”
孙权唤周默上前来,亲自为其斟酒,并道:“吴蜀之盟,君当居首功!来,请满饮此杯!”
孙权以王者至尊,主动为外国使臣斟酒,若换作刘备,是常有之事,但以孙权的个性,却实属罕见。
似乎他是真的被周默的诚意所打动,以斟酒为自己之前的行为道歉。
孙权的面子,周默自然不能不给,他恭谨接下酒杯,仰起脖子,干净利落地一饮而尽。
又道:“大王赐酒,默不胜荣幸,一杯哪里够,当饮三杯!”
说完,抱起酒坛,咕咚咚又倒了满满两杯,左右开弓,连饮两杯。
“好!”孙权最喜欢喝酒痛快的人,不由得大声叫好,表情十分兴奋。
“蜀使真是海量啊!佩服!佩服!”吴国诸臣也叫好声不断。
酒过三巡,现场已是一片狼藉,除了张昭、顾雍等人尚能保持仪态外,其余人等,大都已经醉得东倒西歪。
尤其重臣虞翻,已经醉倒在地,仰面朝天,躺个了四仰八叉,脸庞通红,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吴王也已经微醺,仪态开始不庄重起来,见到虞翻醉倒在地,丑态百出,他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可一转头,吴王却收起了笑容。
他见到周默步履稳健,脸也不红,正在与太子、诸葛恪等人谈笑,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显然没有喝到位啊。
便大声道:“周思潜,连孤都有些醉了,你为何面色如常,丝毫不见醉意?”
周默笑道:“大王,你可不能冤枉我,我真没少喝啊。在场诸君,都可以为我做证,我已经是来者不拒了。无奈我酒量太大,一时半会儿喝不醉啊。”
孙权笑道:“狂妄。周思潜啊周思潜,你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有的时候,太过于狂妄。”
“来人,给思潜把酒满上,给孤也满上,诸卿也都把酒满上。今日周思潜若能站着回去,你们在场诸臣,孤都要问罪!”
周默大急,大声道:“默孟浪了,大王饶命啊!”
又见东吴诸臣都如狼似虎一般,高举着酒盏围了上来,周默急道:“诸君可都是仁人君子,下手千万留情!”
孙权见到周默窘态,直笑得眼泪流出,弯下腰来。
这一夜,东吴满朝皆醉。
……
是夜,吴王宫中,尚书台西北角,一处僻静别院。
孙权特别开恩,安排周默在此处留宿。
他已经醉的一塌糊涂,人事不省。吴王专门派了两个宫女来伺候他,沐浴更衣之后,抬到床上,盖好被子。
一名军官带着数名士兵一路巡逻,来到别院门口,却突然停了下来。
只见那军官拿出一枚令牌来,向守门的两个士兵出示,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你们可以走了。”
“是。”两名守门的士兵见到令牌,丝毫不敢违抗,一前一后快步离开。
那军官让两个士兵守在门口,剩下的人进入屋内。
两个宫女正在一旁低声谈话,见到一队士兵进来,正要上前询问。
那军官轻轻一挥手,士兵们冲上去堵住了她们的嘴,头上套了黑布袋,又五花大绑起来,丢到角落里。
军官道:“两位莫要害怕,暂且委屈你们一下。”
接着,又命一位身材高大的士兵,将那在床上醉的如同一头死猪的周默负在背上,再披上一袭黑色斗篷,乍看上去,一时还真的难以发现。
一行人快步离开,走到门口,军官对守门的两个人叮嘱道:“若是有人来问,就说蜀使酒尚未醒,仍需静养,请勿打扰。里面还捆着两个宫女,你俩时常去检查一下,别让她们叫喊出声来。”
说完,一行人便背着周默,朝着禁中的方向,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