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杀崔虎
营地里的帐篷有七八个,供杂役弟子休息的帐篷只有三个。
其中一个是专门给富家子弟休息的。
富家子弟做杂役,和穷人不同。武馆规定所有弟子都要从杂役弟子开始入门,他们就是来走个过场。
武馆的采药任务,他们当然也要来,不过是做做样子。
就像那崔虎为了奖励,专门雇了支采药队伍。
他逼原身苏真给他采药,不过和那些欺负原身的人一样,欺负傻子罢了。
这样的傻子,死了就死了,没人关心的。
他们当然不会和苦哈哈的杂役弟子住一起。
最大的一个帐篷就归了他们。
人最少,条件最好。
另一个大帐篷,被一些年富力强的青壮年人占据了。
老弱病残住第三个小帐篷。
好几百个人拥挤在一起。
除了老弱,就是孩子,女人。
原身自然也睡在这里。
苏轸还没走近,就听到帐篷里传来的嗡嗡嗡的孩子打闹的声音。
掀开们,一进到帐篷里,一股潮湿的尿骚味扑鼻而来。
很多孩子夜里尿床,甚至尿到帐篷角落。
中间吊着的一盏灯,光线很弱,四周一片昏暗。
熊孩子们在打打闹闹,就像班主任离开教室后的小学班级。
苏轸弓着腰,抱紧油纸包,捂着着鼻子,循着印象,摸到最里面,前身的地铺前。
地铺就是一张草席。
隔着一条窄道,往角落里去,是女孩子的铺位,睡着十几个人。
她们自然也是穷苦人家来的。
但在这里,没人在乎她们是女的。
过了窄道,与苏轸相邻的地铺上,睡着她们的大姐头,一个叫大碗的女孩。
大碗性情泼辣,给女孩子们,在这个最差的帐篷里占了一块睡觉的地方,不然这些女孩会受尽欺负。
因为她很凶,其他孩子不敢靠近,男人不愿靠近,就说她晦气,把最弱的原身推过来,和她相邻。
原身战战兢兢,怕惹恼大碗。
不过,大碗见原身傻,可怜,倒没欺负过他。
相反,原身有四五天没采够药,没吃的,饿得发慌,她还给过两个馒头。
那两个馒头救过原身一命。
苏轸将油纸包放到草席上,和衣躺下,心中暗道,“根本无法藏住东西啊,木榴果不能拿进来。”
他慢慢习惯了黑暗,可空气太污浊,尿骚味刺鼻,难受地在地铺上翻来滚去。
突然,过道那边传来几声咳嗽。
听得出来,咳嗽的人气息急促,虚弱。
苏轸扭头一看,隐约间看到大碗正艰难翻身。
还有个小女孩在她身边,正喂她喝水。
苏轸问道:“身体不舒服?”
“大碗姐姐感染风寒了。”
小女孩说。
“吃饭了吗?”
“没法采药,我们已经三天没饭吃了。”
小女孩一边说着,一边扶大碗躺下。她也是有气无力。
之后,她便坐在大碗旁边,看着大碗。
“哦。”
苏轸扭头看看四周,一片昏暗。
其他的孩子正打闹得热烈,无人注意这边。
他小心地将油纸包打开,拿出一块肉,一抖手,扔过去,正中小女孩怀里,弹落到她手上。
小女孩先低头,然后又抬头看苏轸,张嘴要说话。
苏轸悄声道:“别说话,你和你大碗姐姐分分吃了吧。”
说完,又扔过去一个馒头。
接着,他身体躺平,闭上眼睛。
小女孩嗫嚅两下,终究没说出话来。
她扶起李大碗,小声唤她吃东西。
大碗吃了几口后说吃饱了。
小女孩扶她躺下,自己才小老鼠一样,小口小口吃起馒头,没有吃肉。
就是馒头,也没舍得吃完,小心地用油纸包和肉一起包了起来。
“吃吧,明天还有。我保证。”
苏轸看她的模样,不由小声道。
小女孩先是嘴一停,瞪着苏轸,然后拿起馒头和肉大口吃起来。
无人注意这个昏暗的角落,也就没有引起波澜。
苏轸躺了许久,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熏晕了,反正迷迷糊糊了。
忽然他的耳边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谢……谢谢。”
大碗在向他道谢。
苏轸听到了,但却假装睡熟了。
穿越过来的第一晚,和大学报到第一天的新奇兴奋不一样,
没有什么梦想,没什么宏愿,只得一句:
“认识这个世界,努力生存下去,不要被疾病、伤痛和衰老击垮。不惹事,不出头,遇事先退一步。”
健康长寿,才是最重要的。
任你天资横溢,任你学富五车,任你富可敌国,任你权倾一世,没有寿命,一切成空。
有了面板,寿命和先天三宝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武学功法和技艺。
苏轸心里盘算的,便是下山之后,离开武馆,先学武道功法,掌握几门手艺,将功果点数刷上去。
“最好加入宗门,剑法、拳法,掌法、腿法、刀法、枪法……孤独九剑……越女剑法……辟邪剑法……这个不行,换……达摩剑法……青莲剑法,都通通学到手,练到圆满……”
越想越多,不知不觉间,沉沉睡了过去。
***
哐哐哐!
紧急的锣声,将苏轸从睡梦中惊醒。
“起床出工喽——”
大汉在院子里中气十足地喊。
帐篷里的孩子陆续醒了,揉着惺忪睡眼,看看四周,随后一阵喧闹,鸡飞狗跳。
苏轸出帐篷一看,天色还未明。
这在以前,他肯定有起床气的。
现在嘛,没得选。
也没有洗漱的地方,大家起来就去吃早饭。
苏轸好不容易挨到水槽边,用木瓢舀水,漱了漱口,冲了把脸。
早饭是一碗稀饭,一碟咸菜。
学着别人的做法,苏轸将咸菜倒入稀饭当中,拌匀。
唏哩呼噜,一口气干完。
拿上药锄,背上药篓,把油纸包扔进药篓里,苏轸一溜小跑冲出营地。
他不想惹事,所以要避开崔虎。
那家伙连王管事都关照他,一看就是有背景的,先躲躲,反正再过两三天就回去了。
苏轸找了个偏僻无人的地方,挖草药。
挖了几株,他便有些不耐。
“每天不练会儿,他浑身不得劲儿。”
苏轸先拉伸,后专项体能,再然后用药锄修理了一根树枝,一头削尖了,当作剑条,练习刺剑,从击剑技术到迅捷剑,一招一式,熟悉的掌控感都让他开心。
刺剑术是他和前世不多的羁绊了。
“果然有秘密,”随着说话声,崔虎从大树后走出,“把秘密交出来。”
嗯?
苏轸愣了。
他都缩头躲到这个地方了,崔虎还不放过他。
“什么秘密啊?”
“别装蒜。赶紧交出来。”
崔虎像以往一样威胁,“不然杀了你。”
“真没有。我咋不知道我有秘密呢?”
苏轸纳闷。
“整天傻呵呵的小傻子,突然不傻了,还练起剑法了。傻子也知道一定有秘密。”
崔虎说完,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哦——
苏轸明白了。
原来是他演得太差,给崔虎看出来了。
不奇怪,崔虎天天打骂原身,昨晚突然给苏轸戏耍,自然会有这事。
“我真没有秘密。”
确实有秘密,就是穿越,但那能告诉你吗?
崔虎飞起一脚,当胸踹过来,“说不说?”
这一脚势大力沉。
要是踹实了,胸骨得碎成渣。
苏轸往后一退,轻松避过。
“还敢躲?”
崔虎想起昨晚被苏轸戏耍的情景,更是愤怒。
他拳脚相加,疯狂输出。
别看都是十岁,但人和人不一样。
苏轸全身不到四十斤。
崔虎却虎背熊腰,力量更是大得出奇。
同样是猛虎拳,原身还没学会,他至少都到整劲境界了。
拳脚之间,呼呼带风。
只靠躲闪,无法脱离战场,苏轸不得已,出手硬架硬挡。
崔虎一拳猛过一拳,苏轸被打得连连后退,胳膊更疼得几乎抬不起来。
崔虎见状,一声狞笑,“小畜生,这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说完又猛扑上来。
苏轸心头一寒,抓起药篓,掉头就跑。
“跑?!砸死你个狗东西。”
崔虎起了凌虐傻子的心思。
他低吼一声,捡起药锄朝苏轸扔过去,随后拔腿就追。
苏轸听到脑后有破空声,忙往旁边一闪。
呼!
药锄极速飞过,当的一声,掉到地上。
“他是真要杀我!”
苏轸心中一骇。
此前,他还坚守着穿越前的准则,大家吵闹打架,但没有谁会杀人,所以动起手来都留有余地。
但这一药锄打醒了他。
这里是山海界,动辄杀人,人命如草芥,和前世的规则不同了。
但他还没有立刻进到杀人的状态,边跑边道:“别再追了啊,再追,我要还手了。”
“还你妈!我一定要杀了你!”
崔虎低吼着,赶上几步,捡起药锄,再次猛砸过来。
苏轸继续逃。
崔虎继续追。
苏轸知道他定然不会放过自己了。
他不由悲愤起来:
“我他么只想好好活着,崔虎你怎么就往死里逼我呢?既如此,也只能一报还一报了。”
苏轸嚯地停下来,将药篓一丢,双脚站成丁字步,身体半蹲,屁股尽力后坐,重心压在后支撑腿上,左手扬起,举在耳侧,右手持树枝。
法布里斯迅捷剑第三架势。
苏轸上下挥舞树枝,神色慌张,道:
“别过来了,再过来我就杀了你。”
“别过来,我真的会刺人。”
“区区一根树枝,就想吓唬我?”
崔虎大笑,猛冲过来。
到了近前,他抡起药锄,朝苏轸当头砸下。
这要是打中,直接开瓢。
苏轸也动了。
树枝先动,左脚发力,身体前倾,右步顺势向前迈步,重心极速前压,力量集中于尖头一点上,接触到崔虎身体的一刹那,猛地爆发。
还是弓步刺,迅捷剑的弓步刺,力量由腰胯发出,达于之间,作用于枝条尖。
他一米三的个头,比崔虎矮不少,枝条正好对准腹部。
尖头如子弹一般,击中崔虎胸骨下方,破开皮肤,钻了进去,贴着胸肋骨向上,穿透肺部,刺进心脏里。
势如猛虎的崔虎,顿时如刺破的气球,精气神顷刻之间泄尽,药锄也掉落到地上。
他看看肚子,又艰难抬起头,看看苏轸,眼里充斥不信,迷茫,衰弱。
最后,崔虎哑着嗓子道:
“我、我爹不、不会放过你…”
说完,向前仆倒。
苏轸连忙一退,闪在一边,看着倒地的崔虎,心中叹息,“原身,我也算是为你讨回一点公道了。他逼你采药,欺凌你,现在,我用你的身体杀了他。一报还一报了。”
“好个心黑手毒的小子!走,跟我去见你们副馆主!”
一声断喝,如霹雳一般,在苏轸耳边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