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英雄
史进摆出邀请架势,态度极其诚恳、恭敬。
见状,方狗也不客气,笑笑,先进去了,走在了前头。
他注意到,这个史进气息内敛,整个人有种潜在的爆发力,如蛰伏的猛虎,伺机而动。
方狗他虽走在前头,但眼角的余光随时留意后方,时刻准备还击。
生怕龙太极进趁他不备,给他来一个黑虎掏心。
史进淡然,尴尬一笑,并不介意,他走上前与方狗并排而行,问道:
“敢问英雄为何拿着铜锣?”
闻言,方狗高深莫测道:“天机不可泄露。”
听到这话,史进也就没有再多问什么,只觉得眼前这个方狗不似以往,让他有些看不透了。
待到二人进了里屋,见到百玉山上的神机军师朱武,杨春,陈达三人,方狗才开口:
“兄弟们,出大事了!”
史进倒了杯酒水,递与方狗,道:“中秋佳节的,哪有什么大事?今天,喝酒就是最大的事,往日还真低看了我家方狗,没曾想,你竟然如此深藏不露,是条好汉!我敬你一杯!”
方狗摆摆手,道:
“还有心思喝酒?猎户李吉疯啦,将你与这三位好汉结拜之事告知了官府!现在官府的人正往这边赶,预计再有几个时辰便可到达。”
“什么!?”
闻言,四人大惊。
史进大脑“嗡”的一下,一片空白,手中的酒盅滑落都不觉。
“啪嗒”一声,酒盅碰地,碎了。
微醺的神机军师朱武醉意全无,瞬间惊醒过来,当即拉住史进的胳膊,喊道:“哥哥,你将我等三人绑了,送与官府吧,万不能连累了哥哥,还有史家村,做那不忠不义之人啊!”
陈达与杨春也是,拉住史进,言语深切,恨不得找一根绳子,自己绑了自己,以此来报答史进的大恩。
史进深吸口气,扶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朱武,道:“哥哥莫慌,待我问清楚。”
他转而看向方狗,目光凌厉:“此话当真?”
方狗不以为然,指指朱武,道:“千真万确,你要不信,可以去问他,当日你是否修了一封回书交与王四?”
王四,史进的庄客,因为人机灵,谨慎,善于应对官府,有点小聪明,故而深得史进的器重,所以凡是与百玉山相关的事,史进都会交由他去办,此次遣他送书信邀请朱武三人赴席,共赏月圆,也是此缘由。
“小可确实修了一封。”朱武见史进皱眉,显然不知此事。他心生不好,问道:“敢问史进哥哥可曾收到过回书?”
“不曾见得回书。啊!好胆!王四竟诓骗我!”
出了此等纰漏,史进的心彻底悬了起来,立刻唤人去寻王四:“快!把王四叫来!”
不多时,王四到了,懵懵懂懂的,以为又有什么好差事,嬉笑道:“不知大人叫我来,所为何事?”
“朱武修的那封回书呢?”
“什么…回书?”
王四有点懵,回忆片刻,他才猛地想起,因吃酒遗失回书一事,再一看史进面色铁青,深沉似水,吓得“扑通”一声,跪伏在地,哭爹喊娘,坦白了所有。
这时候,神机军师朱武看向方狗,道:“原是如此,李吉那厮捡了书信,告与官府,如今人证物证俱全,这可如何是好?”
方狗一屁股坐下,道:“搞笑,你是神机军师,你问我?”
朱武笑道:“你都说了,小可是军师,又不是谋士,方才,小可仆了一卦,料到今日会有高人相助,虽说小可的仆算之术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只能算得半日之内的大事小情,但,还是颇为精准的,英雄,你就不要推辞了,有什么好主意就说出来吧。”
其余三人也是一样,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皆神情诚恳,龙太极进更是许以重诺,大有只要摆平了此事,除了老婆不能给,其余的物件、钱财,随他挑选的架势。
见状,方狗也不藏着掖着了,缓缓道出了计策。
非是他执意献计,乃是此时,他还不想受到牵连,落得被官府通缉,成为要犯的下场。
羽翼未丰时,苟才是王道。
听罢,四人点头,都觉得此计甚妙。
没多久四人就分头行动,准备去了。
是夜。
史家村火光冲天,喊杀声惊天动地。
只见数百名官兵手持火把从远处及近,持朴刀的,持钢刀的,持五股叉的,各色人等,皆穿统一官服,皆面露凶相,看着比土匪还像土匪,比强盗还像强盗。
为首的是华阴县县尉,他吁的一声,勒住缰绳,待马儿停稳后,直接向一栋茅草屋,扔了个火把。
顿时火光四起,映的官兵们满脸通红。
伴随着天怒人怨的暴行,以及百姓求饶声、哭喊声,那县尉不为所动,冲那户人家,大喝:
“史进何在?”
躲在暗处的方狗见此,狠狠握住手中的黑色头巾,恨得牙痒痒,想立刻抽刀,将其劈成两段,这等人渣斩了才痛快。
此时,另有两名都头骑马赶到,其中一名都头从马上扔下一人,喝问:“史进,家住何处?”
“禀都头,就在前面。”
那人指向史家大宅,谦卑道。
早已准备多时的龙太极进,站在门头之上,极目望去,发现此人正是猎户李吉,情况与方狗所说完全一致,随即大怒,双手握的嘎嘎作响。
想他平时与人和善,广交有志之士,从没有得罪过人,如今却被小人揭发,怎一个怒字了得!
很快,他便稳住心神,依计跳了下来,冲李吉疾步跑去,边跑,边喝:“呔!泼皮李吉,拿命来!”
如有血海深仇,龙太极进背手,单持一把三尖刀,刀尖点地,极速奔向李吉。
他越跑越快,只听得一路“镗朗朗”声,刀尖带着一路火星。
他勇猛无匹,誓要斩了李吉般。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县尉掷出一把朴刀,挡了他的路。
见朴刀飞来,史进猛然止住身形,躲了过去,未开口,只盯着李吉,那眼神,如看一个死人。
而猎户李吉见来人如此凶猛,不由分说地就要斩杀他,也是吓坏了,待看清面容后,突然惊喜癫狂道:“都头,他,他就是史进!都头快拿下他,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两名都头听得此言,精神一振,其中一名都头提起朴刀,问道:“你就是史进?”
“禀大人,草民正是。”
另一名都头接过话,问道:“见了我等,因何不逃?”
史进满脸无辜,道:“大人,草民犯了何事?为何要逃?”
县尉在马上饶有兴致,问道:“现有猎户李吉揭发你,说你与百玉山匪寇结交,并有往来书信为证,可有此事?”
“大人,冤枉啊!非我,而是那李吉与百玉山草寇结交,李吉这个泼皮图我家产,设计陷害于我,请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哼!当我傻?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
就在此时,头戴黑色面巾的方狗从暗处跳了出来,一刀劈向那名放火烧屋的县尉。
那县尉在马上躲闪不及,只得勒住缰绳,横刀挡住,奈何变故来的太突然,根本无法招架,方狗猛然用力,刀口见血,他顺势横劈而过,顿时血花飞溅,马惊嘶鸣。
“死吧!畜牲!”
怒喝间,胜负已分,那县尉一分为二,惨死马上,未有全尸,临死都没看清斩杀他的人的长相。
突逢如此骇人变故,众官兵皆始料未及,都面露骇然,不敢乱动,那还活着的两名都头更是惊惧不已,刚才血花飞溅,他二人离的最近,被喷了一脸血。
此刻,他二人全身都在发抖。
第一次干这事,方狗没有丝毫的不适,甚至还感到酣畅淋漓,他看向李吉,目光冰冷,悠悠道:“哥哥…我救你来了,看来计划不顺啊,官府的人,可曾对你用刑?”
“用刑?没啊。”
李吉蒙圈了,完全搞不懂现在的状况,他自认为不认识眼前这名壮汉,可人家明显认识自个儿,还叫的这般亲热,怪事,可就算当下有万般猜测,他也不敢立刻说出来,只得老实地回方狗的话。
几乎同一时间,四面八方响起震天喊杀声。
神机军师朱武等人率领几十人马杀到,此番变故,又惊得那两名都头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看了,只觉得身处刀山火海之中,随时有性命之忧。
突然,史进冲方狗大喝:“大胆贼人!休要伤了我家哥哥,都头大人,你们且在我身后,草民愿为大人开路,看谁敢动大人分毫!”
喝完,龙太极进飞跃而起,手握一把三尖两刃刀立劈向方狗。
铛!
双刀相接,火星四溅。
三尖刀上竟隐隐有青龙流转。
方狗背刀挡了这一击,却也震的手都麻了,身形横出去七八米远,其双脚更是带起层层泥土,待稳住后,他暗道不好。
史进这货怕不是来了兴致,对他动起了真格。
“呔!休要伤了我家哥哥!”
突然,百玉山陈达大喝,手持八点钢矛,策马杀入场中,直奔史进的心窝而去。
史进把腰一闪,轻松躲了去,他顺势提起三尖刀朝陈达立砍,跳涧虎陈达如深水泥鳅,滑不溜秋,策马躲过,随后反手斜劈。
丈八矛的每一击都直往龙太极的心窝刺去,出手凶狠毒辣,不留一丝余地。
他二人来来回回斗了多时,看的人心一直悬在嗓子眼,甚是可怖、骇人,一招不慎,必有一人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