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如坠冰窟
校园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后面上课的情况可想而知。张小余一直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虽然还会跟朱阳欣共享课本和文具，但完全没了最开始的神采。
“你说她死了没？”
“你没看见那一地血吗？到现在还没擦干净呢。”
“卧槽，你们说她是不是真的睁眼了？把老师都吓成那样。”
“你们看见那只猫了吗？怎么以前没见过。”
……
刘芸芸跳楼事件很快成为学生们课间的主要谈资，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惶恐之中。因为黑猫的出现，以及刘芸芸睁眼、流血泪的风言风语，这件事带上更多的神秘色彩。
熬到最后一节课下课，班主任宣布完放学之后，缓步走到朱阳欣和张小余面前。
“小余，你带朱阳欣去宿舍吧，宿管老师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班主任交代道。
“好的。”
张小余乖巧地点头。
班主任轻轻拍了拍张小余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教室。
张小余领着朱阳欣一起离开教学楼的时候，忍不住转头瞥了一眼花坛边的地面，那个地方在夕阳的余晖中落下一片暗影，像是一个能吞噬万物的漩涡。
宿舍楼离教学楼不算远，但相比于新建好的现代感教学楼，宿舍楼就显得过于老旧了。
朱阳欣在宿管老师这里做好登记，领完铺盖和其他生活用品，就被带到了自己的寝室。张小余的寝室里正好还有空床位，所以她俩从同桌变成了室友。
宿舍楼里每间寝室有四张床位，寝室里没有卫生间，一层楼共用一个公共的卫生间，整体布局和装修都非常简单，很像是八九十年代的风格。
“这两张床都没人，你自己选一张床吧。”
张小余指着两张空床说道。
“哦，好。”
朱阳欣从大包小包里翻出铺盖开始铺床，一边忙活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这里还有一个人住呢？也是我们班的吗？”
张小余“嗯”了一声。
“咦，她怎么没回来？是谁呀？”
朱阳欣又问道。
张小余的脸色逐渐难看，半晌之后她突出三个字：“刘芸芸。”
朱阳欣浑身一僵，缓缓转头去看张小余。
“那个……”
一时间，好像有无尽的话语堵在她的喉咙里，她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的另一个室友是刘芸芸，今天跳楼的那个刘芸芸！难怪张小余会哭呢。
朱阳欣看了一眼刘芸芸的空床，心里毛毛的。当时那样的状况之下，刘芸芸还能活着吗？加上后面发生的诡异情况，她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朱阳欣和张小余两人同进同出，一起吃晚餐、一起上晚自习、一起洗漱就寝，却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这件事，寝室的气氛十分压抑。
晚上，朱阳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再次转身的时候，她正对上了刘芸芸的床。这里不像她的大学寝室有床帐隔挡，刘芸芸床上的状况一览无余。
朱阳欣屏住呼吸，她觉得心脏像是骤停了几秒，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因为她看到刘芸芸床上像是躺着一个人。
她一动不敢动，目光扫过张小余的床，张小余正在酣睡。
朱阳欣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白天看到的一幕幕涌现在她的脑海中，让她心中更加害怕。
就在这个时候，床上的人影动了，原本平躺着的人变为侧卧，而且像是要面向朱阳欣这边。
朱阳欣赶忙闭上眼睛。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朱阳欣在心中默念。
这是什么鬼地方，她要回家，她不想玩了，太TM吓人了！
正是酷暑时节，朱阳欣却如坠冰窟，恨不能用毯子把自己裹个严严实实。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阳欣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发现刘芸芸床上的人影不见了。
“阿嚏——”
张小余忽然打了个喷嚏。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寝室的灯被点亮。
张小余走到朱阳欣床边，轻轻拍了拍朱阳欣的肩膀。朱阳欣本来就在装睡，她顺势睁开眼。
“小欣，我想上厕所，你能陪我去吗？”
张小余怯怯地问道。
借着灯光，朱阳欣能清楚看到张小余脖颈、手臂处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有那么冷吗？
一想到刚才黑暗中看到的人影，朱阳欣心里就直发毛，要是张小余走了，她就得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寝室里。
“嗯，走吧。”
朱阳欣果断穿鞋起身。
两人手挽手走出寝室，昏黄的白炽灯下，这条走廊显得格外长。
前方所有寝室都已经熄灯，唯有公共卫生间的灯还亮着，不过因为老化，原本银白的灯光也变得晦暗。明明没有多远，两人走着走着，却也走出了长路漫漫的感觉。
朱阳欣不敢一个人待在走廊，跟张小余一起进入到卫生间里面等她。
“嗞——”
“嗞，嗞。”
“噔。”
卫生间外面的白炽灯，伴随着几声电流声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
朱阳欣心里更慌了，她快步走到卫生间门口探头望去，好在只是这一盏灯报废，其他灯都还好好的，这让朱阳欣稍稍安心一点。此时她看向走廊两端，感觉走廊像是长得没有尽头。
朱阳欣收回思绪，转身正准备回洗手台继续等张小余，却见张小余就站在自己身后，平静无波的脸差点与她来个亲密接触，吓得她一个激灵。
“你……你好啦？”
朱阳欣摸着自己“砰砰”跳的小心脏，惊魂未定。
她刚才真是没听见一点动静，完全没有察觉到张小余是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的。
“嗯。”
张小余淡淡回应一声，然后错开朱阳欣，走到卫生间外面的走廊上。
她的半边身体都掩藏在黑暗之中，转头望向怔愣在原地的朱阳欣，开口说道：“走吧，回去吧。”
“好。”
朱阳欣跟着走出来。
两人并排往回走，张小余依然会对朱阳欣保持微笑，却没有再拉朱阳欣的手。她们回到寝室，熄灯，各自上床安寝，四周又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