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恶作剧
黑暗之中，朱阳欣偷瞄重新睡着的张小余，总觉得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她翻了几个身，刘芸芸床上的人影没有再出现，一切好像恢复正常了，只有她愈发清醒，半分睡意也无。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寝室门忽然被人敲响，朱阳欣不得不警觉起来。
刚开始敲门的声音还比较克制，随后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急促。这深更半夜的，什么人会跑到女生宿舍来敲门？朱阳欣直觉不安，犹豫着不敢动身。
这时，她想起来室友张小余会不会傻呵呵地去开门，偏头往张小余的床上望去，愕然发现张小余床上空空如也，女生根本就不在床上。
她立即支起身子四下寻找张小余的身影，寝室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她哪里都没看到张小余。
“小欣，你在里面吗？快开门呀……”
门外，张小余的声音带着哭腔。
朱阳欣整个人都不好了！
敲门的是张小余？她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朱阳欣立即下床给室友开门，张小余一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就惊慌地扑了进来，整个人都在一抽一抽地哽噎着。
朱阳欣小心锁好门。
“你怎么不等我，呜呜……”
张小余坐在床上，抱紧身体，一边颤抖一边哭泣，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朱阳欣一阵头皮发麻。
“什么？”
朱阳欣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居然把我一个人丢在卫生间自己跑回寝室，还把门锁了，呜呜呜……朱阳欣，这样恶作剧好玩吗？”
张小余的哭声止也止不住，委屈、惊恐、愤怒，原本温温柔柔的女孩子这会儿变得咄咄逼人。
朱阳欣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把张小余丢在卫生间？她明明是跟张小余一起回的寝室呀！
如果这是真正的张小余，那么跟她回来同寝一室的是谁？或者说，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朱阳欣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她咽了口唾沫，缓缓开口：“要是我说，我是跟你一起回来的呢？”
“你胡说……”
张小余刚要否认，但她看见朱阳欣的眼神不似玩笑，她很快想到什么，瞪大眼睛。
突然，寝室的灯熄灭，四周陷入黑暗之中。
张小余尖叫着，一路磕磕碰碰往朱阳欣的方向跑。只听见桌椅碰撞、水桶和热水瓶相继翻倒，张小余吃痛哼哼了几声。然后，温热而潮湿的手触摸到朱阳欣的手臂，将朱阳欣的手臂紧紧抱住。
“呜呜，小欣，是不是她回来了？”
张小余浑身都在颤抖。
“别胡思乱想，可能只是灯泡坏了。”
这样的状况，让人很难不往那个方面想，但朱阳欣依旧故作镇定安抚张小余。
张小余的发梢拂过朱阳欣的肩膀，女生似乎在摇头。
“不，我刚刚好像看到她了，肯定是她。”
张小余身上的鸡皮疙瘩蹭在朱阳欣的皮肤上。
“你在哪里看到的？”
即便朱阳欣不断给自己洗脑——都是幻觉，都是幻觉——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已经超出科学可解释的范围。
她一边故作镇定，一边悄咪咪摸向门锁位置。
她的想法很简单，三十六计走为上，只要能逃出去，说不定就安全了。
然而，朱阳欣摸索了半天，连门边都没摸到。
真奇怪，她明明就站在门口，大门距离她应该不会太远，怎么会摸不到呢？
朱阳欣不敢有太大动作，她拉着张小余一点点挪动，循着记忆向门边摸去。
她触碰到了什么东西，凉凉的，软软的，一根有点像是——女孩子纤细的小臂。
朱阳欣倒吸一口凉气。
她不记得门边有形似手臂的东西，这样的触感，和她能联想到的任何一件物品都对不上。
她是不是应该赶紧跪下来磕三个响头？
朱阳欣慌乱地收回手，抱紧张小余退后几步。
“怎么了……”
张小余疑惑。
“嘘，别说话。”
朱阳欣恨不能直接捂住室友的嘴。
完犊子了，刘芸芸肯定知道自己发现她了，她会怎么做？——朱阳欣脑仁疼，除了恐惧她毫无头绪，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付这种超自然力量。
忽然，张小余像是崩溃了一般，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芸芸，对不起，对不起！求你放过我吧……呜呜呜……”
“咚，咚，咚……”
朱阳欣震惊，她呆愣愣地站着，能感觉到张小余正对前方一下又一下狠命磕头。一边磕头，她还一边发出响亮的哭声。
朱阳欣局促而无措，她以转校生的身份出现在这所学校，对于刘芸芸唯一的印象，也不过是一个埋着头的孤寂身影，甚至连她到底长什么模样都不清楚。谁知道一天不到的时间，这位本该可以成为她室友的女生，身上竟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如今更是以这样的姿态与她相见。
“嘎——”
三步之外，黑暗被拉开一条缝，越长越大，一个人影横亘在昏黄的缝隙中间。
“噔。”
整个寝室重新亮了起来，一名女生出现在寝室门口，她看清寝室里的两人，瞌睡被完全惊醒。
“小余，你没事吧？”
女生微微皱眉，古怪地瞥了一眼朱阳欣。
此时张小余狼狈地跪在地上，额头红肿一片，脸上挂着泪水，灰尘沾染在她脸上，让她看起来十分狼狈。朱阳欣就呆呆地站在张小余身边，两个人的姿势怎么看怎么奇怪。
女生同时注意到寝室里面的一片狼藉，张小余床边的椅子倒在地上，连带她的衣服也散落一地，水桶、热水瓶、瓶瓶罐罐七零八落，一滩水铺开在寝室中央，这样的画面要说是眼前的一对室友在里面干架，都毫不让人怀疑。
看到女生，张小余由跪转坐，捂着脸一抽一抽地，哭得停不下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女生又上前两步，蹲下身子轻拍张小余的后背。
张小余也许是吓坏了，根本说不出话，哭得昏天黑地，久久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