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恨即是魔
“师-父，当时白胡子老人念的什么咒，您还记得吗？”
“记得！当然记得！在这里，白天我念经，晚上念的便是这个咒。”
“那您念给我听听，行吗？”
“施主，这咒可不能随便念给人听的，需要有皈依师-父亲自传授。”
“师-父，那我念给您听听，看是不是这个咒？”
为了弄清楚老尼所念的咒语，宇文麟只得自己先念。他把天音消灾神咒念了一遍。
“施主，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也会念这个咒语呢？你师-父是谁呢？”
“师-父，您听了我念的咒，确定是跟您念的一模一样吗？”
“是的，施主，一字不差，就是这个咒。”
宇文麟现在完全可以确定，老尼当年在天火山遇到的是柷仙爷爷了。但是，他还有一点不明白，那就是老尼虽然和自己念的是同样的咒，可为什么老尼的咒会让人着魔发狂呢？
宇文麟想：“还是先听老尼把她的故事讲完吧，说不定谜底就在后面的故事中呢。”
“师-父，白胡子老人把您救了之后呢？”
“那天，白胡子老人带我逃出了天火山之后，便来到了一片原始的森林里。那里有个山洞，白胡子老人说那是他的家。我无处可去，便跟着他在那山洞里住了下来。”
提到这熟悉的一切，宇文麟不禁对老尼生起了几分亲切感。
“施主，山洞里的那段生活，让我终生难忘。白胡子老人他自称是天仙下凡，他不仅会念消灾的神咒，还会演奏各种美妙的音乐，自制各种乐器，炼制救命和长生不老的丹药。那个时候，他整天呆在山洞的暗室中干他喜欢的事，我呢，负责捡柴、烧火做饭，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师-父，您去过他的暗室吗？”
“去过，当然去过。干完家务，闲着的时候，我就会去暗室陪他。看他在洞壁上刻字，听他演奏天籁之音，我经常会陶醉在他的天音中不能自拔。不知不觉，我竟然爱上了这个老头。”
老尼讲到这里的时候，心里掠过一丝喜悦和幸福。
“师-父，您说您爱上了这个白胡子老人，那时候您才多大呀？”
“施主，那时候我才二八芳龄，正值青春年华，美丽动人，聪明可爱呢？是我爹巴啦国王的掌声明珠，当时向我爹来提亲的可都是各国贵族王公。”
“师-父，那时候您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是的，施主。可惜的是，天火山落难之后，我便和白胡子老人相依为命，隐居山洞几十年，无人问津。”
说到这里，老尼停下来，叹了一口气。
“师-父，白胡子老人他对你好吗？”
“好！很好！他把我视作心肝宝贝，从不让我干重活、累活，也不让我受委屈。他只需要我静静地陪着他就可以了。”
“师-父，那您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嘛，是个意外。有一次，他去天火山采集炼丹所需的原料去了，把我一个人留在洞里。我本来对他炼制丹药就很好奇，刚好趁他出门。我就去暗室偷看他炼丹的东西。当时，丹炉里正炼着丹，炉火很旺。也许是我靠得太近，一不小心炉火便窜到我的眼睛里，把我的眼睛给烧伤了。”
“白胡子老人回来后，责怪您了吗？”
“没有。他非常心痛，还去山里采了很多草药回来给我疗伤。但是，想尽了各种办法，也没能保住我明亮的眼睛，我就那样双目失明了。”
“师-父，那时候您一定很痛苦吧？”
“是的，施主。我每天就像疯了一样在洞里大喊大叫，根本就不想活了。他见我这个样子，拿我也没有办法，再也无法静下心来干他的那些事。”
老尼讲到这里的时候，全身开始抽搐，十分痛苦的样子。
“师-父，您别紧张，那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来，您喝口水再说。”
宇文麟喂给老尼喂了一口水，她才安静了些。
“施主，我的眼睛失明，那是我噩梦的开始。为了让我情绪稳定，他专门给我炼制了一种丹药，吃了以后可以让我睡觉，然后也就不会扰乱他的生活了。可我讨厌吃这种药，他喂到我嘴里后，我经常偷偷把它吐掉。他越来越难以忍受我的疯狂和无理取闹。当时，他一定也是非常痛苦的，我虽然看不见，但我可以感觉得出来。”
“师-父，那后来呢，后来这日子怎么过下去的？”
“后来，有一天，他告诉我，他要出门去给我找治眼睛的药。可是，就这一次离开以后，他再也没有回来。我就在洞里苦苦地等他，发誓要等到他回来为止。结果，我头发都等白了，也没等到他回来。我绝望至极，恨他入骨，便一个人摸索着离开了山洞，下山来了。一路上，我靠着乞讨为生，历尽艰辛，饱受屈辱，最后我才在烈女村落下脚来，一直住到现在。”
老尼终于断断续续地把自己的故事讲完了。
宇文麟听了，心里百感交织，既有同情，也有无奈，其中的谁是谁非，也不是他一个旁人所能懂的。
他想：“从老尼自己的讲述来看，她也并非是个不善之人，心里除了恨，并无歹心和恶意。那烈女村的怪事又如何解释呢？”
“师-父，您现在还恨白胡子老人吗？”
“恨，当然恨！恨他无情，恨他丢下我不管！”
直觉告诉宇文麟，烈女村的噩梦就是在老尼心中的这个“恨”字上。
“师-父，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该放下您就放下吧，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佛家说，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嗔恨之心不可有啊！您既然有心在这庵堂清静之地，念经修行，是该把心中的恨放下的时候了。”
“施主，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师-父，既然我们能相遇，就是有缘之人。您知道吗？您每天晚上念的那咒，可是梵音天仙传下来的天音消灾神咒，是用来消灾免难的。如果您不能放下您心中的恨，那念咒的效果就有可能完全相反，给百姓带来灾难啊！”
“施主，烈女村的百姓真的被噩梦缠绕了几十年吗？”
“是的，师-父。”
“罪过啊！罪过！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恨了，真的不恨了。”
老尼喃喃自语，躺在宇文麟的怀里走过了她可怜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