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年欢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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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培养一个爱好

似乎挺优秀,也似乎很差劲!

世间那么多看起来踏实而明智的人,为什么不能算我一个?

到现在这都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问自己的问题。人生究竟从何时变得如此激进?亲情又是何时开始被虚无取代?我在焦虑什么?他们在焦虑什么?谁到了不都得孑然而去?

我始终愿意承认,孩子是最有能力感知幸福的,所以不论当时有多愤怒悲伤,给一颗糖立刻也能雨过天晴。但这伤口如冬眠的毒蛇牙齿,会在未来的光景刺来隐痛地提醒。

四岁的时候,我过了一个最特殊的生日。不知是谁找关系变出一个来自电视台的摄像机叔叔,全程怼着我拍。屏幕前是尴尬的我咧嘴出僵硬的笑,手里拿着黑色记号笔,在白板上一通涂鸦,比如学校到家的地图。那是我现在这个年纪走一分钟就能到的距离,教学楼到家不到一百五十米,可当年我觉得好遥远。课间凡是落了什么东西在家,我总不耐烦跑回单元楼下,用尽嗓子嚎叫奶奶,她习惯用报纸或手绢把东西包起来从四楼客厅的窗户丢给我,钥匙,铅笔,书,就四楼,我懒得爬,就一百多米,我跑的喘。那时是年少小弱,我觉得从学校回趟家好遥远,可现在一年又一年过去,那条回家的路离我更是遥远了,距离还是那个距离没变,但学校早已拆成了居民房,那些光景已然是再也回去不了的童年啊。

总是说着说着就偏题,关于这个生日,那个年代大家吃的都是植物奶油裱花蛋糕,插得螺旋彩蜡烛,许的愿望都是希望家人平安健康。其实这么多年了我觉得这些愿望基本都是假大空,该病的病,该走的走,谁也不是神仙,怎留得住?倒不如希望发点财,这样有个要紧也能救急!

6岁,是个牛年的新春,当大家围坐在客厅兴致勃勃被春晚陶醉时,好静的我一人饶有趣味地坐在爷爷分析股票走势图的老木桌上用彩笔涂着几只大黄牛。被路过小叔发掘了,说画得真像啊!活灵活现!继而全家都发现我有这么个“天赋”!于是开年后奶奶和爸爸就带我来到市青少年宫寻找兴趣班。

因为我早先在家一直喜欢踮着脚跳舞,甚至可以说踮得还不错!但莫名其妙其实我只是想玩玩杂技博得赞许的那种,他们就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学个芭蕾,可又觉得那样对于男孩子不够阳刚,索性再次慎重地“审问”我到底要学什么?彼时我瞅着不远处草坪上站着几个背着军绿色大画板的高年级学生在聊天,那裹着硬纸板的橄榄色帆布画板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高雅又朴素,衬着这片清爽又潇洒的微风,我便觉得如同在街上看见几个摇滚青年背着把大吉他一样酷,于是我笃定了我要学那个,顺着我手指的方向,一去就是这么多年。讽刺的是画了那么多年,除了艺考我还真没机会能背着那么大的一个画板满世界招摇,是个人都知道那样太苕了!

其实学素描的前半年我也画过一学期简笔画!真的还行!我本来就喜欢!那是一个5,60人的大班,老师姓丁,是个面容姣好颇为严厉的青年女人!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自小就害怕训斥,应该是源于家庭的争吵,我说过我听见大吼大叫的声音就会六神无主,害怕被批评,那对我来说就是一种尊严的否定!虽然只跟这个丁老师相处不到半年,但还是没能逃了这一劫!那次晚课我没带蜡笔,偏偏要涂色,偏偏我同桌也是个不靠谱的混子,自己没带家伙还撩我说话惹得老师点名,结果我没带蜡笔的事也抖搂了出来,结果全班就我俩被丁老师数落加罚站到讲台上整了好一会儿!我还记得那堂是画大象,大象的鼻子就和丁老师的脸一样长。那个年代老师的师威是相当大的,即便只是兴趣班的老师。现下就算学校的老师都不敢再体罚学生了,遥想我们90年代,上课不听话老师一根粉笔飞过来,一个大耳瓜子甩过来是非常司空见惯的。

就半年多,20来次课,我便不在青少年宫画了,一个是老师不对付,虽然我画的还是OK的!再就是奶奶和爸爸想让我更上一个台阶,于是从熟人那里打听到一美院退了休的老教师,姓何,教的还不错。那个年代网络不发达,画室也不打广告,只能靠街坊四邻口耳相传,所以能从几里地外传到我们大院,也确实是那何老师有几把刷子!每次给我们示范的作品都很有派头,一笔一画很出效果,我们都是打心眼里佩服。可不到7岁的年纪学习素描,若不是天赋异禀的真心喜欢,必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这是我后来也当了美术老师,才渐渐了解的事实。

为什么这样说?因为12岁以下的孩子其大脑树突还处在发育阶段,所以对于空间的理解力是有限的,强行学习基础要求颇高的素描,很可能会因为跟不上节奏的挫败感而就此断送了画画生涯!理论上是这么讲,我也尝了很多苦,但幸好我如今依旧喜欢画画,并没有因为那几年的困难而放弃,也可以说那个年代的孩子耐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