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沸腾的雪

只有21岁，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大得多，青春的脸被高原红掩埋了。他在连队主要任务就是烧开水，每到黄昏看到战友们训练归来，喝上一口热乎乎的开水，再打一盆热水洗去一身的疲劳，这时，他最深的记忆不是成功的喜悦，也不是刚刚下连队被安排烧水时的彷徨，而是跋涉的过程。

高考落榜的你选择了从军这条路。当你泪别亲人，穿着没有军衔的军装踏入绿色方队，单调的训练，乏味的军营生活，加上在这个氧气吃不饱的地方，孤独、寂寞时时缠绕在你的心间。看到老兵班长深陷的指甲，发黄的眼珠，皴裂的嘴唇，你从心里感受到了军人的奉献与牺牲。你用还显得稚嫩的双肩挑起艰苦的训练，在连走路都要喘气的高原上，你为自己鼓掌，为自己加油，你要活出一个无怨无悔的人生。

新兵训练结束后，你分到了边防连队。当连长念到你的名字时，你挺了挺胸膛，肩上的列兵肩章告诉你，自己已经是个合格的兵了。你分到了后勤班，每天的任务就是烧开水。烧开水，难道我当兵就是来烧开水的，我的理想可是当个真正的珠峰巡逻兵啊！你有点不情愿地答了声“到”！队伍解散后你提着行李来到后勤班报道，班长说烧开水可是个不好干的活，全连用的开水可要保障好呀......你心想，烧开水，不就是壶里接满水，放在火上烧么，有什么难的！没有高原常识的你低估了自己的工作。一天要烧30多壶开水才能保障全连的饮用水，如果在内地，也许是最简单不过的事了，但在高寒缺氧的XZ，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第一次烧水就叫你吃尽了苦头。内地的四月也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而珠峰的四月依然是滴水结冰的冬天。你头天晚上到长所湖把水挑到班上，第二天早上，却发现水结成了冰块。看到成块成块的冰，你愣住了，高原气候干燥，想到战友喝不到水而干裂的嘴唇，你感到深深的自责。你到炊事班找来一把斧头，把冰块敲成一小块以小块的放进水壶里，开始转动太阳能，烧入伍来的第一壶开水。高原的太阳日照时间长，有日光圣城的美称。强烈的紫外线灼伤着你年轻的脸颊，缺氧的环境使你头晕胸闷。着壶水怎么也不开，你不停地趴在水壶上，聆听水开的沸腾声，水好像在有意和你作对，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水始终没有沸腾。你心里难过地留下了泪水，不远处战友训练的声音撞击着你的耳鼓。

你想起了自己在上学的时候，你要走几里路的山麓，你的书包里总放着一个装满水的水杯，那是妈妈为你准备的，渴了你就拿出来喝一口。一次，你走得匆忙，没有带水，火辣辣的太阳使你口渴得寸步难行，你那时的脑海里总出现一杯晶莹的水。此刻，你仿佛看到战友渴望的眼神，你加快了转动太阳能的速度，第一壶水终于烧开了，你兴奋地唱起了歌，紧接着烧第二壶水。你所在的边防连队海拔4000多米，印度洋的暖流和珠峰的冷空气碰撞在一起，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的天空，转眼就下起了雨。你看到天空飘扬的雨，就像一粒粒打在你心口上的石头，你盼望着这场雨早点过去。整整一天的时间，你只烧了7壶水，看到战友们杯子里的开水你推我让的，你跑到无人处哭了......

你把第一次烧开水的经历埋在了记忆深处，你开始琢磨烧开水的窍门，你开始留意每天的天气变化，你学会了观察天上的云彩判断天气。夏天的雨不分时间段的下，你就守在太阳能下，珠峰的天很怪，雨是时下时停，雨一停太阳就出来，你放弃了休息时间，只为多烧一壶水。夏天的雨考验着你的耐心，冬天的风沙却在锻炼你的坚韧。冬天的太阳虽然很大，但风大得像是要把你吹上珠峰顶似的，你就在太阳能的旁边立了一个木桩，用背包绳把自己系住，一头拴在木桩上......一圈圈地转着太阳能烧水。熊新兵连到连队你一呆就是三年，三年1095天，陪伴你的事孤独的太阳能和山上的千年积雪，1095天，你烧的水有多少壶，谁都不能为你计算出来？你付出了多少心血，水能为你计算出来？你献出的一个军人的爱，谁能为你计算出来？

你用自己的青春燃烧着每一壶沸腾的雪，你用自己满腔热血融化了每一块冰。你无私奉献，无悔无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