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暴增

平原县衙忽然高价收蚊帱的事情在城里面引起了颇为不小的轰动。

有哪位县令大手大脚雇人修城墙的案例在前，大伙倒也没觉得这位县老爷是在拿自己开涮，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到里正面前把自己家的名字填上去之后，大伙一边死命催促着自家婆娘赶紧去买麻线织促蚊帱之余，却也有些疑惑。

竟然愿意花五倍的市价来让人赶织蚊帱，据说是特意为城外那些难民采购的，为的就是防止疟疾扩散……莫非那疟疾真的是由蚊虫叮咬所造成的？

对于这个在当下听起来颇为荒诞的理由，绝大部分人其实还是不怎么相信，不过有钱不赚王八蛋，既然咱们那位县尊大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那咱们闷声发大财就是。

啧啧，一千五铢白钱呢，足够买两斗米了！

不过与蚊帱的人人叫好相比，县令大人令官匠营赶制出来的那个叫做煤炉的玩意却受冷的厉害。

由于县令只是要求大伙喝热水，但对这玩意并不是强制购买，因此除去一开始有一些人家买了这玩意外，其余的煤炉竟然是一个都没卖出去——70钱的价格虽然不贵，但对于大部分百姓来说，自然是能省一点是一点。

面对着这种情况，那位县尊大人似乎也并不气累，竟然直接让城外的流匪们捡了个简易的工坊，专门生产这玩意——城里面的百姓不愿意买，但城外那些流匪们还是很信服斐裁的，纷纷表示可以预定一个，等到房子建好，就可以拎着这玩意取暖做饭了。

眼见着城中百姓不认识好东西，斐裁自然也不会客气，于是直接把煤炉和蜂窝煤这两个堪称细水长流典范的项目直接定成了新庄专属项目（新成立的四个村庄），并且一口气划拨出来了四百多号人分配到这两个项目里去，卯足了劲备货——打小在农村里长大的他非常清楚，这两样玩意、尤其是蜂窝煤的需求究竟有多么恐怖。

与此对应的，这两家工坊一成立，县里面就直接追加了一份订单，以防疠的名义采购了一大批煤炉和蜂窝煤去供应灾民——那些灾民没有任何生活设施可言，没有这些赶制出来的煤炉和蜂窝煤，晚上会不会被冻病不说，连口热水都喝不上，还谈毛线的预防疟疾！

………………

6月17日。

斐裁再次下标书，意图采购一万床被褥——缘由是东西南北四大新庄的建设工作已经过半，这些被褥是作为那些流匪新居乔迁的添头。

但与之前的蚊帱不同，这次的被褥并不只是单纯地分派给各户的妇女完成，而是要求城中的富户和商家先成立一家商号，以竞标的形式拿到订单后，再统一招纳那些妇女进行生产。

之所以这么做，给出来的理由是如果不进行统一标准地管理的话，生产出来的被褥尺寸、外观和重量都各不相同。

对于招纳大批女工进行生产的模式，城中的富户是很有些不满的，毕竟这很有些跟当下的风气不符，也意味着要凭空多出来一大笔前期投资。

但斐裁不但给出一床被褥三千钱的超高价，还明确表示，只要质量符合官府的要求，那些难民未来的安置过程中所需要的被褥，同样会从这家新商号中采购时，这些富户们心动了——流匪加上难民安置的话，那就至少是两万多套被褥啊，这笔生意可当真不小了。

除此之外，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小道消息——当今陛下对于第二次讨伐高句丽势在必得，因此在吸取教训后，为了避免入冬时节大军被冻伤减员，计划从山东地区采购大量优质被褥作为军资。

被这个小道消息所刺激，城中的富户和商家们仿佛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不但纷纷向官府递交了计划书，还各自派出自己的管事，不遗余力地去串联和说服那些精于女工妇人的丈夫。

………………

6月20日。

斐裁以人手不足，但又不忍派发劳役为由，意图将难民安置地的新建工作全程委托出去。

这次没有给出直接的价格，只是说让商家自己报价，但以这位县令的大方程度，想必不会让大伙吃亏。

这一则计划容纳一万人的大工程，同样也是采用招标的模式，只不过多了几条要求。

1、此次中标名额有4个，参与竞标的商号，其麾下长工人数不得低于500人，需要民科进行查验资质后才能参与竞标。

2、这次的工程施工地同样分成四个，同样紧邻着新庄，而如果商号愿意从难民中挑选出一部分劳动力作为长工的话，竞标将更有优势。

3、为了节约成本，加快施工进度，跟之前的新庄一样，这次的施工将采取以土法水泥为主的浇筑模式——届时官匠营将派出匠户进行培训和现场指导，监督工程队的技术施工。

除此之外，与这个工程相关联的青砖烧制窑，同样附带着上面的条件。

县尊大人还非常自信地表示，不用担心这个工程完毕后，这些商号和砖窑后面没有生意，后面需要用到这些施工队的地方多着呢——虽然大伙对这话有些半信半疑，但王家忽然站出来为这话作保，大伙顿时便没了怀疑。

………………

6月22日。

经历过一系列复杂描绘后，专属于王家的第一批骨瓷烧制出窑，在平原县搞了一个简短而隆重的奸商会后，于一众富商大户惊若天人的注视下，王家却重兵押护，将这批仅仅只有三十余件的骨瓷马不停蹄送往金陵、长安和洛阳。

这时候大伙终于明白王家之前为什么会忽然站出来力挺斐裁了，当下却也对斐裁之前说过的话多了许多信心——这位县令明显是个善于捣鼓新奇事物的家伙，有着土法水泥和骨瓷的案例在前，想必这货的确能折腾出其它的新花样来。

………………

6月23日。

正当城中的大户们看着一队又一队的商队运送着各种县衙采购的原料直奔西市而来，准备摩拳擦掌地大干一番的时候。

正在新院子里捣鼓一大堆东西的斐裁在接到杨医学呈上来的条子后，面色却很有些阴翳起来。

短短的三日之内，城中报上来的疟疾患者，忽然暴增到四百人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