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归去(1)
沈犹烈寒无视紫衣各种调侃,小心翼翼的把凤栖梧放在唯一一个有扶手的椅子上,寒雪不愧是最有眼力见的下属,见状嗖的一下变魔术似的拿出了一个软绵绵的靠枕放到凤栖梧背后,并且用寒雨都不曾体会过的温柔语气道:“大小姐,这个抱枕是让云姬的人按你说的那个故事里的猪做的,先靠着,用完了你可以拿过来玩玩。”
栖梧早在寒雪拿出那个二师兄抱枕的时候就已经惊喜的瞪圆了眼睛,扒拉着沈犹烈寒的胳膊想去扯抱枕,听到寒雪的话忙不迭点头“好啊好啊,我一回来云姬就跟我说秀坊的准备工作已经完善了,没想到那些绣娘的手艺竟然这般神奇,我就那么一说她竟然能真的做出来,还有别的吗,不是还有一个趴着的二师兄吗?”
凤栖梧口中的二师兄是之前她在风来仪阁给众人讲的《西游记》中的猪八戒的原版,凤栖梧前世的时候就无意间在某宝上见过二师兄的保证,有一款坐着的,还有一款趴着的,看上去萌萌哒,凤栖梧早就心痒痒了,但是碍于忙碌的任务,一直没来得及去买,结果等有时间的时候那个人出了事,就再也没有那种心情了。
沈犹烈寒是知道《西游记》这个故事的,但是看到绣娘做出来的二师兄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听到凤栖梧的话也忍不住看向寒雪,寒雪嘴角一撇,有些不高兴的把趴着的二师兄拿出来,心不甘情不愿的道:“这个本来是我想收藏的。”
原本病恹恹浑身无力的凤栖梧使劲浑身解数把二师兄夺了过去,幼稚的道:“云姬手下的绣娘肯定做了不止这两个,你再找云姬要一个去,这两个二师兄都是我的。”
一个靠着,一个抱在怀里,凤栖梧像个左拥右抱的老色狼,幼稚又吝啬。
结果抱在怀里的二师兄突然挣脱了凤栖梧的双手扑进了寒雪的怀抱,凤栖梧生气的瞪着抢走他二师兄罪魁祸首“你又哪根筋搭错了,干嘛抢我二师兄?!”
沈犹烈寒特别嫌弃,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寒雪手里的二师兄抱枕,有些幼稚又较真的道:“你连师父都没有,哪来的二师兄,想要师兄我日后介绍我师父收你为徒。”
“然后你就是我师兄了?”凤栖梧突然灵光一现,促狭的看着沈犹烈寒眼袋戏谑和调侃“你不是吧沈犹烈寒,连一只布偶抱枕的醋都吃?”
话说完她自己先咯咯笑了起来,苏若鸢和紫衣也是忍俊不禁,寒雪也想笑,却碍于被笑的人是自家王爷,只能举着那差不多有一米高的二师兄保证挡住自己的脸偷笑,只是肩膀却一抖一抖的。
沈犹烈寒由衷的庆幸自己的脸上带着面具,这才可以用他习惯的冷冰冰的语气掩饰被人揭穿的尴尬,一巴掌把凤栖梧的脸摆过去面对着餐桌“你的麻辣小龙虾和小馄饨都在这里了,赶紧吃,吃完了休息一晚若是无事本王就带你回去。”
凤栖梧接过沈犹烈寒递过来的小碗偷笑着舀了一颗小馄饨塞进嘴里,因为偷笑,脸颊一鼓一鼓的,差点被汤水给呛到,沈犹烈寒无奈的给她拍背,宠溺道:“慢点吃,一桌子呢,够你吃的。”
“谁怕了,你自己也吃,来那么快,晚饭肯定应付过去了。”凤栖梧塞了一双筷子给沈犹烈寒,自己蒙头吃。
沈犹烈寒会心一笑,对苏若鸢道:“今日带的食材虽然不多,也够大家打打牙祭的,这里的这些菜夫人可以尝尝,若是喜欢,日后知会一声,本王让人送些过来,至于做法,寒雪做的虽不精致却也足够教会夫人,以夫人的玲珑心,应该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对啊对啊,苏姨你尝尝,这些菜大都是我这次出海带回来的新鲜玩意儿,在寒江里也有的,以前没发现,现在随时都可以找到,苏姨你若是喜欢,叫说一声,我让下面的人给你送一些过来。”
凤栖梧本来是在埋头苦吃的,听到沈犹烈寒这个大冰块居然还懂的向别人推荐她喜欢的食物,顿时心情大好,也不管嘴里还咬着小龙虾钳子就含含糊糊的附和他。
苏若鸢是个好学的人,她不动声色的看着凤栖梧剥了三只小龙虾才开始自己动手,一边剥一边点头欣然道:“有品鉴新鲜美食的机会,我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就是要麻烦寒江王府的侍卫们了,大材小用竟然还要去给我们弄吃的。”
“这有什么,我做的吃的他们又不是不吃,只要我在王府或者军营,哪一次吃东西缺着他们了。”凤栖梧满不在乎的把一只虾肉塞进沈犹烈寒嘴里“真笨,教了你这么多次都不会剥虾壳,我要是什么时候找到能吃的螃蟹,你这智商得着急死。”
沈犹烈寒也不介意她动作粗鲁,反倒是笑嘻嘻的“这东西也就你想吃的时候本王偶尔吃一两只,大部分不还是进了你的肚子了。”
沈犹烈安华说着把凤栖梧面前的碗拉过来,淡定的道:“天色已晚,吃太多对胃不好,先吃你的小龙虾,一会儿让若鸢夫人给你找点开胃的药吃下去。”说完自然的拿起勺子吃起凤栖梧碗里剩下的馄饨来。
紫衣愕然的看着沈犹烈寒自然的不行的动作,而后又看看凤栖梧,完全理所应当的样子,偶尔朝沈犹烈寒嘴巴里塞一只虾肉,她突然就觉得刚刚学会吃的小龙虾味道有些怪怪的。
“嗝儿”一个嗝儿打出来,紫衣有些尴尬的捂嘴,寒雪却淡定的卸下一直小龙虾钳子,貌似安慰的对紫衣道:“别多想了,跟王爷和大小姐同桌而食,打嗝是轻的,不饿死你就算好的了!”
寒雪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着,手中的小龙虾却是没有断过,直到吃的肚儿圆圆再也吃不下,这才擦擦嘴,起身道:“王爷,寒雨和寒墨还在外面,厨房里的食材还有剩的,我给他们送去一些,明日直接在外面等你和大小姐行嘛?”
“去吧。”沈犹烈寒说着侧首对苏若鸢道:“夫人,天寒夜冷,能不能拿一些你的佳酿给本王的那些下属暖暖身子?”
“这有何难,紫衣你立即去酒窖拿几坛好酒来给寒雪带上,还有那些伤药也多准备些。”
“知道了,师父。”紫衣娇娇应一声,扯着寒雪的手道:“走了寒雪,师父的酒窖里有好多宝贝,我也不知道你的朋友们喜欢喝什么,你自己去看看。”
寒雪闻言,起身朝苏姨道谢“寒雪替他们多谢苏姨。”
然后朝凤栖梧和沈犹烈寒行了礼就退了出去。
“苏姨,兰姨这些年栖居在王府,若不是我借着受伤死缠烂打非要让兰姨出息我的风来仪阁开张仪式,她这会儿估计也还在王府窝着呢,这不还是出来呢嘛,还跟着我们出海跑了一趟,虽然也经历了不少危险生活却比之前在王府的时候有趣多了,您真的不打算出去看看嘛?”
寒雪一走,凤栖梧早就撑得吃不下去,一边给沈犹烈寒剥虾壳,一边忽悠苏若鸢,想着带苏若鸢回江夏兰馨一定会很高兴。
沈犹烈寒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只是自然的吃着凤栖梧剥的虾肉,苏若鸢也淡淡笑:“该出去的时候我自然会出去的,到时候你的郡主府,寒江王的王府我都不会客气的。”
“就知道是这样。”凤栖梧无趣的撇撇嘴,擦了擦手对苏若鸢道:“其实您隐居了十几年,我也没打算非得要让您出去,不过人活着,还是到处走走看看得好,再过些日子,老了就算想看也看不了了!”
她说着身子重重的往后一趟,棉布做的二师兄抱枕被挤压在太师椅的角落里,懒得像一只吃饱了的猫咪。
苏若鸢失笑道:“才多少岁啊你这孩子,怎么的说话跟个小老太太似的,看的这么通透。”
“哪儿能啊苏姨,我要是看的通透如今就不会在这里了,也想苏姨你一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去,再不理这世间俗事。”凤栖梧笑嘻嘻的说着,复而坐直了身子,把二师兄抱枕拿出来抱在怀里“行了,我也不逼您,这地方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等您待够了,想出来的时候,我和寒江王府随时欢迎便是。”
凤栖梧话说到这里,沈犹烈寒才看着苏若鸢道:“栖梧所言便是本王之意,夫人不愿出去,本王和栖梧都不强求,但若是夫人何时想出来,或者有什么地方需要寒江王府,本王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寒江王的信誉我自然是信得过的,你二人也不必客气。”苏若鸢起身对沈犹烈寒道:“先带她去休息吧,封印一解除她这嗜睡的毛病得持续差不多一个月,好好休养一下,别太急着修炼,有什么事情就找师妹,别让她自己硬抗。”
“多谢夫人的叮嘱,本王记住了。”沈犹烈寒说着走到凤栖梧身边自然的把人抱起来,凤栖梧扯着二师兄的一只手将其拎起来,抓住另一只爪子朝苏若鸢挥了挥“苏姨,那我们去休息了,晚安!”
“晚安!”被科普了晚安这些词汇的苏若鸢自然的作出回应,沈犹烈寒也点点头,告了辞以后就抱着凤栖梧回了房间。
如苏若鸢所说,封印解除后凤栖梧的浑身乏力的症状并不是一朝一夕的,沈犹烈寒抱着她回屋后把她放在床上,转身去拿了棉帕和盆来准备帮她擦洗,结果拿着东西进来的时候却见凤栖梧已经抱着二师兄抱枕睡着了。
轻轻的将盆和棉帕放在一边的椅子上,沈犹烈寒走到床边手一伸抽出凤栖梧头上的簪子,如瀑青丝顿时铺满了半个床,他轻轻拍拍凤栖梧的脸颊“猫儿,信心,洗洗再睡。”
“唔”,困!凤栖梧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脑袋一个劲儿的往二师兄下巴下蹭,看的沈犹烈寒好笑不已,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浸湿了棉帕,拧了水轻柔的替凤栖梧擦拭脸颊和手臂,脖颈,凤栖梧被棉帕上的流苏弄得痒痒,一直躲,沈犹烈寒既不想吵醒她,又不想她半夜睡着不舒服,折腾完以后给弄出了一身的汗。
折腾完,看着床上睡得安稳的人儿,沈犹烈寒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面具摘下来,而后宽了外裳轻手轻脚的翻身上了床,把睡得香甜的人儿揽进怀里,触到二师兄软绵绵的身子时不爽的扯了扯二师兄的耳朵,试图把二师兄从凤栖梧怀里扯出来,结果凤栖梧抱着二师兄死不撒手,怕打搅了佳人清梦,沈犹烈寒虽然不爽却也没有再动,拥着许久不曾同榻而眠的爱人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凤栖梧是被人捏脸蛋骚扰醒的,眼睛一睁就看到一掌特别妖孽的脸,很好看,但是,出现在自己床上这就很不美妙了,于是,握拳,举手“哐”没打着。
那妖孽握着凤栖梧要打人的手扮可怜“猫儿你这一醒来就打人的毛病得改改,这样不好。”
“我去,你干嘛突然把面具摘了,我还以为是哪个登徒子敢半夜爬我的床呢?!”一句熟悉的猫儿可算是把凤栖梧睡到消失的意识给叫回来了,惊悚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凤栖梧觉得有些新奇,却并不排斥,视线触及左脸上血红色的曼珠沙华,凤栖梧不可抑制的触摸上去“你这是?”
不得不说,沈犹烈寒白皙的让女人都嫉妒的肌肤上印上血红色饿的曼珠沙华不但不丑,反而让人觉得妖孽非常,有一种脱俗的妖媚,却又不显得娘炮,很好看,但凤栖梧明白,正常人脸上不应该有这样的东西,即便是胎记,也不会是这样子的。
“我也不知道。”沈犹烈寒握着凤栖梧的手贴在那曼珠沙华印记上“母妃消失的那一天,我偷偷跑到宫外去找母妃,半路被人刺杀,醒来里的时候身边多了追风,脸上多了这个,这些年,都这样。”
“曼珠沙华并不是什么吉利的东西,这些年你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嘛?”凤栖梧说着眼神有些不安,如果是别的什么东西,她不会这么闹心,但是曼珠沙华,这死亡之花开在沈犹烈寒脸上,她打心底里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来。
俩人靠得这么近,沈犹烈寒又是如此了解凤栖梧,自然很轻易的捕捉到了凤栖梧的异常,抓着她的手指一边把玩儿,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怎么,你想到什么了?”
“没有。”凤栖梧摇摇头压下心底的那一阵不安挣脱沈犹烈寒的手在他那妖媚惑人的脸调侃的笑着对沈犹烈寒道:“难怪你要戴面具呢,本来长得就已经够妖孽了,加上这么一朵魅惑人心的花儿,那些美人儿岂不是要自惭形秽了!”
“那你呢?”沈犹烈寒把在自己脸上作你不是一直以乱的两只手巴拉下来,戏谑道:“你不是一直对自己的容貌挺自信的嘛,怎么,在我面前也自惭形秽了?”
“才不是。”凤栖梧软绵绵的眯着眼睛享受着沈犹烈寒的按摩笑眯眯道:“绝美的容貌,或倾城,或倾国,我已经倾倒你了,长得好看与否,就已经不重要了!”
“这话说的有道理。”沈犹烈寒被凤栖梧的一击直球哄得眉开眼笑,妖媚的容颜犹如盛开的曼珠沙华,蛊惑人心。
凤栖梧看那笑容看的痴了,眼睛扫过房间额每一个角落,顺利的从床边的桌子上拿起沈犹烈寒一贯戴着的铁面具给人戴上“你这惑世容颜还是只留给我我看吧,招一堆狂蜂浪蝶到时候我还得当万能桃花盾,不得累死我!”
沈犹烈寒握住能起舞拿着面具的手哭笑不得“还没洗脸呢,不着急,你若是不想让别人看,我以后出门的时候戴上面具便是,不过现在,我们是得赶紧出去了,再不出去,寒雪几个得饿的进来找若鸢夫人找食吃了!”
“也是,那几个家伙除了你我派的任务就把吃饭看的最重要了。”凤栖梧说着一咕噜爬起来“昨天晚上你带来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不过那群臭小子的胃口就像个无底洞,执行任务的时候不知道饿也不知道累,一旦任务完成,保准得宰我们一顿!”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苏姨和师姐不会还没醒吧?”凤栖梧和沈犹烈寒洗漱完出了门转了一圈儿却连一个人影儿都没见着,凤栖梧狐疑的看着苏若鸢的房门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进去看看。
沈犹烈寒倒是把视线放在了暗室的那间房门上,拉着凤栖梧的手就往那边走“这里已经没有人了,看来,若鸢夫人不太喜欢离别的场景,先我们一步离开了。”
“离开?”凤栖梧拽着沈犹烈寒就往苏若鸢房间里跑,门一推开,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床上的被子铺的整整齐齐的,桌子上放着一封信,不用说也是留给凤栖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