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猪把上神掳来做压寨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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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值得惧怕的事

翌日,天刚蒙蒙亮,时桑就起床了。

他心中惦记着未拟好的奖惩规则,睡不踏实,一睁眼就想尽快完成。

“夫君。”苏津跟着坐了起来。她头顶个鸡窝,揉着眼,打了个哈欠。

时桑没停下动作,一面更衣,一面问她:“你为何也起来了?”

“夫君,思来想去,我们当为燕临他们寻个安身立命的行当。你看啊,狼珩其他的妖怪好歹都有些傍身之技,用以交换些日常之物,他们若想被旁的妖怪接受,也当尽快融入进来,而不能整日游手好闲,等着我们给他们安排事务。”苏津眼没睁开,嗓音粘稠,宛如梦呓。

没头没尾的一通交代。

时桑愣了下。倒是他没考虑到这一层。

苏津接着道:“昨日我也瞧见了,那些妖怪对狼妖还是心存芥蒂,故而,此事我们当尽早着手安排,免得往后滋生更多矛盾。”

没料到苏津的心思竟如此细密,时桑眼前一亮。她倒也不是完全撒手不管。

“你有何想法?”他问。

“我还真想到一个,”苏津终于睁开眼来,眸光熠熠,她掰着手指头,“他们跑得飞快,可以让他们驮小妖出行,就像老山羊,他那么大年纪了,走也走不动,若要去春照山探望朋友,怕是要走上一天一夜,就可让狼妖驮他去哇!这样一来,只需几个时辰就能到了!”

她美滋滋地肖想着:“这样,以后我找不到阿哼时,就可以喊燕临驼我!能被狼妖驮着,别提多拉风了!”

时桑:哦,原来是为自己谋算。

他继续更衣,理整衣摆,“那几只狼妖都颇为傲气,怕是不会愿意低头做这等行当。”

“也是。”苏津毫无保留地接受了时桑的说法,“你这么一说,我都能想到燕临的那副凶狠样子。”她惆怅地撑着脸,默了会。

“不急。”时桑整装完毕,坐到桌旁研墨,“我们晚些下山去同他们聊聊,看他们可有何一技之长,或是心中所愿。你若打算提前谋划,就慢慢想。”

“那你呢?”

“我打算为狼珩拟一份奖惩制度,往后参照此来履行,让小妖们行事更有秩序。”

“啊!”苏津竖起食指惊呼,“奖惩……这个……好久之前,长凝也曾提过。不过就只是提了一嘴,没有落实。长凝最不爱拟这些文绉绉的条目了。她还是爱用她的拳头。小妖们若是犯了错,打上一顿就好了,若是一顿不行,就来三顿……”

苏津絮叨时,时桑陷入沉思。

治理之道相悖,会是长凝生气的原因吗?

“夫君啊。”苏津蓦地歪着脸,双手合十捧在胸前,冲时桑谄媚地眨眨眼。

这般神情,当是有事相求。

时桑放下墨条,拿起笔蘸了蘸,只顾埋头题字,“有话直说。”

“夫君,我知晓你最是厉害,只要你在,就可以把狼珩众妖管得服服帖帖,”苏津一副谨小慎微的口吻,生怕时桑不乐意,“但是呢,偶尔啊,你也可以去问问长凝的意见,长凝毕竟在狼珩待了那么久,她对众妖更为了解。”

满面的期待呼之欲出,苏津还是轻声细语,不急不躁,“她这次不管,也不过是生气,若是你当真把所有事情都接过手,那长凝就无事可做了,她会失落的。长凝她啊,只是好面子,并非当真不想管。”

是这样。

时桑豁然开朗。

长凝生气,是因他提到要为狼珩立规。这事当是由长凝来做。是他的手伸得太长了。

无论是狼妖,还是长凝,苏津都能敏锐地觉察到症结所在。

看她,还是那副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样子,看似不谙世事,只晓得贪图享乐,可又好像什么都通透。

他原以为是他单方面帮她助她,时下抽离出来再观,更似她在为其领路。

就如同苍茫迷雾中的一盏灯。

光在的地方,即是方向。

也许,她远比他想象的要高深莫测。

手腕悬空僵住,时桑不禁思忖:苏津,到底是个怎样的神仙呢?

“夫君,我也只是这么一说,你若听了不快活,就当我没说,我们狼珩上下,都当还是要以夫君你为重,旁人都没你重要!”说起这些情话,苏津又底气十足,声音浑厚,与刚刚的小心翼翼判若两人,她咧开嘴咋咋呼呼地喊:“你就是我要捧在手掌心的掌上明珠!你就是九天之光!”

甜言蜜语,酸得倒牙。

有些话,明知是哄骗,但听了确实身心舒畅。

笔尖恢复游走,时桑浅声:“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奖惩之事,我只拟个大概,尔后我们一道下山交予长凝决断。山中事务,依旧以长凝为主。”

他本就不是看重权势、比权量力之人,此事不需他,他就回归初心,将心思放回到百山考上。

狼珩山自有其运转之道,他当予以尊重。

“夫君你可真是大度!你就是三界第一大好人!”苏津跳起来,冲下床,张开双臂向着时桑扑来,“夫君,你就让我亲一口吧!”

“……”大可不必。

时桑慌忙抬手制止,手中长笔飞掠,甩了苏津一脸墨点。

从额头到下颌,犹如五子连线。

苏津:“……”

时桑:“……”

——

“卖冰糖葫芦!卖冰糖葫芦……”

“卖鱼!卖鱼!新抓的鱼!”

“白云山特产,白云大肉包!”

……

狼珩长街,每一日都是热闹。

街边尽是叫卖的摊贩,货物琳琅满目,来往妖怪熙熙攘攘。

有的妖并非狼珩山民,途经此地,就顺便前来逛逛。

毕竟,能有如此烟火气的山不多。

苏津与时桑比肩而行,向着长街深处走去。

在苏津的再三交代下,小妖们见到他们总算是以寻常态度相待,最多不过拱手唤一声:“山君、山君夫。”

再无此前那般兴师动众的围观。

以往苏津遇事只想逃避,不愿经历小妖们过分热情的招待,就常年窝在山上,或是下山时变换容貌。

尔今因着时桑,她不得不正面相对,也是此时适才发现,此事的处置方式其实很简单——就同小妖们多说几次就行。

从头到尾,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惧怕的事。

全然是她在小题大做。

不过,这世上的确还是有那么一些值得惧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