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再见,云鹤年
云鹤年正捂着自己已经被绷带缠绕起来的伤口,嘴里喘着粗气,靠着墙壁站在牧闲的房间内。
他的面色看起来很不好,肌肉正在怪异地踌躇着,似有什么东西在肌肤之下蠕动着,牧闲清楚,这是连续使用秘作的后果。
而且更加严重的是,与上次遇见相比,他的身上无端地多处了几道血腥的伤口,就像是有人那锋利的刀刃狠狠砍上去般。
“牧闲......你果然在这啊,看来我误打误撞还找到了你。”
“你现在应该要先让自己好好休息。”牧闲插着口袋就缓步走进来,感性使他想要靠近,理性却让他不得不与人保持距离。
即便内心有千万种想要上去扶住人的理由,他依然咬着牙齿用理智把自己的感情压制下来。
无论是出于对方随时可能变异还是想要抓捕自己,靠过去都绝不是明智的选择。
“我想要向你问清楚。”云鹤年的字从牙缝之中一个又一个地缓缓蹦出来,右半边脸不协调地上扬着。
“你连续使用太多次穿梭之钥了,虽然幸运的没有卡在墙里面,但是即便没有绑定,对于精神力的消耗也依然存在。”
“我建议你在这里躺下,好好睡一觉,等到你恢复好了我们再谈。”
“不,不,我一定要向你问清楚,问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踉跄地往前倒了几步,喉咙卡痰般哽咽住发出怪异的声响,肌肉的抽搐愈发明显。
牧闲咬牙将手枪拔了出来,枪口对准了人的脑袋,猎焦镜也锁定了对方。
云鹤年的身形陡然停住,目光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位曾经的队友,看着他开了口。
“清算师在使用和绑定秘作的时候会出现异变现象,最终成为异常,而这个时候,其余的清算师必须毫不留情地将对方杀死。”
牧闲的声音一字一顿,说的很慢,像在教导听不懂题目的孩子般。
云鹤年是他们队伍之中年纪最小,实力最弱的一名,因此,在队伍还在的时候,他们其他几位都对于这位后辈颇为关照。
他似被牧闲点醒了一般,拉开了自己的衣服,看见了皮肤之下正在如同浪花般翻涌的肌肉,他的面容霍然扭曲了起来,很是痛苦的模样。
牧闲趁着这个间隙,将手枪的枪托往人的脑袋上狠狠地砸去,在对方惊愕的表情中,他砸了第二下。
在确定云鹤年彻底昏过去后,他松了一口气,扶着人坐在了地上,自己也坐在了他的旁边。
“这下你算是可以安静一点了吧。”牧闲无奈地把头偏过去,不忍看人的状态。
对方皮肤下蠕动的肌肉实在是过于恐怖了,就这情况,使用了三四十次穿梭之钥都有可能。
好在穿梭之钥的反噬作用并不算太强,他应该只需要静养一阵子就能恢复。
牧闲还没来得及问对方到底是怎么得知这一洞窟位置的,或许是从陈以沫口中套出来的,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既然对方在这里,那就说明陈以沫已经被成功交接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他的目光瞥到了人头顶渗出的血液,便准备起身去门外取一下自己拿回来的医疗用品。
可还未等他站起来,眼前的土壤霍地一震,一只土坡鼠从地上的洞口探出头来,它的头部有一小撮白色的毛发。
“嗯?你……”牧闲看了看它,又看了看云鹤年,伸手摸了摸土拨鼠的脑袋“别告诉大蛇,好么?”
土拨鼠盯着他,微微偏头,最后点了点头。
“帮我去取一些在门口尼龙袋里面的药用品可以么,具体是酒精和纱布,还有消炎的药品。”
土拨鼠瞬间就钻到了地里面,不到一分钟的功夫,药品和纱布就被它从地洞里面丢了上来。
“谢谢你了。”牧闲浅笑了下,便拿起这些医疗用品开始帮云鹤年止住头部的血液。
那只土拨鼠就像个上课的乖孩子一样,用手抓着洞口周围的土壤,探出个头看着牧闲。
在经过了十几分钟的忙碌后,牧闲终于将人身上与头上的伤口包扎完毕。
看着对方皮肤下蠕动的肌肉也在逐渐平息,他松了一口气。
“好了,接下来我要送他离开。”
牧闲从对方的口袋当中拿出了定位器和通讯器,以及秘作O-17—穿梭之钥。
在确认都是开启的后,他将前两者塞回了对方的口袋,而将穿梭之钥放到了自己的口袋中。
“这是救你的报酬。”
说罢,牧闲便架起了人,对着从地上露头的土拨鼠说道。
“朋友,帮个忙,从我这边挖个上去的路?”
土拨鼠没有拒绝,一股脑地就直接往墙壁上钻去。
牧闲也因此见识了他们这一种族挖洞的速度,人类用专业设备才能修好的通道,他们可以以更加迅速的效率完成更加平整的通道。
这还只是单个个体所做的,他现在是知道那十几只小家伙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帮他们完成房间的了。
他顺着狭窄的通道步步往上,这仅供一人通行的道路不得不让牧闲拖着云鹤年前进。
当他终于走上去的时候,外面依旧是黑夜,哪怕时间已经过了许久,今日依旧是黑夜。
“永夜?之前没有听说过……”他看着头顶两颗眸子般的月亮,不安之情再次爬上心头。
“咳咳……咳咳……”云鹤年霍地咳嗽了几下,几口血沫吐在了地上。
不过他的眼皮也微微睁了开来,无神的眼眸斜瞥着架着他的牧闲。
“醒了?那我把你放这附近,自己会通知协会的人来接的吧。”
“你……跟我回去,去协会……解释清楚……”他有气无力地呢喃着,手支愣着扯住了牧闲的衣角。
“如果说的清的话,我也就不必在这里流浪了。”后者将云鹤年的手轻轻拨开,搀扶着人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
“就在这里吧。”牧闲环顾了一下四周。
危险判定D100=12/100
没什么危险的程度,等到视线内出现清算师协会的人,自己就可以撤离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按下了清算师协会的定位器的求助按钮,请求附近清算师的支援。
既然刚刚接走了陈以沫,那么一定没有走远,很快就能赶回来。
“可是,你……你这样……以后只会有更多的清算师来追杀你的,跟我回去吧,都能解释清楚的。”云鹤年的语气几乎称得上是在恳求。
“不在乎,云鹤年,我只能说,我不在乎。”牧闲面色一沉,顿了顿“我能告诉你的,小心莫枫,他才是罪魁祸首。”
“我们本要去收集一个秘作,却遭遇了他的袭击,所有人都在短时间内被他杀死了,只剩下了我一个。”
“可是——现场的所有痕迹,所有线索都指向你,你不在场,这份指证过于……咳咳,咳咳……”他又连连吐出几口血沫“过于苍白无力了。”
“我知道。”
“所以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将这份仇恨回报给他。”牧闲咬了咬牙,声音似在喉咙中被碾碎一般,带着复仇的怒火从口中吐了出来。
云鹤年垂下了眼眸,沉思了片刻。
晚风再次吹拂而过,这次无比轻柔,犹如丝绸划过了脸颊,抚慰了两人的内心。
“凶手,是你吗?”他与人对视,从口中缓缓吐出这个问题,这个他已经在心里问过自己无数遍的问题。
“不是。”牧闲简短且坚定地回应道,眼神未有丝毫躲闪。
在对视了数十秒后,云鹤年低下了自己的头,自顾自地喘气了一会。
“真的吗?”
“真的,不如你去搞台测谎仪?”
“不用……咳咳……我相信你了,不过目前我没有办法帮你。”云鹤年再次抬起头回道人,然后看向了远处“估计快来了,你准备一下,先离开吧。”
“也差不多了,对了,那个女孩,你已经转交过去了吧?”
“嗯,你认识?”
“算是吧,希望她平安,辛苦你了。”牧闲起身快步走向了自己来时候的洞口,那只土拨鼠正在原地等待着。
“也辛苦你了。”他弯下腰来,抚摸了土拨鼠的头。
站在洞口眺望远处,隐隐约约已经可以看见赶来的车辆,车喷涂着一面久经沙场却毫无裂痕的盾牌,这代表着这是清算师协会中负责安保的八协。
他们当初所隶属的,是负责调查工作的三协。
“对了,再问你个事情。”牧闲似想到了什么,正要踏入洞口的脚又收了回来,回过头看着坐在地上的云鹤年。
“月亮有几个。”
“啊?不是两个吗?”云鹤年先是一怔,而后带着疑惑地口气说道。
“嗯,没什么,确认一下你脑子还正不正常。”牧闲把手插回了口袋,漫步地走下了洞穴。
好友离别总是会让人黯然神伤,牧闲也不例外,但他并不对这次离别完全报以悲观的态度,至少,他已经有了一个信任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