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053.主治医生
房间内，温暖的曦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地板上。
正在擦拭着手中沾满血污手术刀的黑木，微微眯了眯眼睛，抬头看向墙壁上挂着的时钟。
“喂，我说源清玉，距离那个「肃清者」进入我们构造的白梦世界已经过去了一两个小时了，到现在都没有动静，这家伙到底靠不靠谱啊？”
“白鸟浅这家伙虽然表面上看着玩世不恭的样子，但是论工作还是很负责任的。”
源清玉抱着手靠在墙边，边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脸上露出不知是什么意味的复杂神情。
“据我所知「肃清者」进入白梦的时候并不是用常规手段，而是在一片迷雾之中，找寻到相对应的世界入口。”
源清玉顿了顿，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黑泽密花，朝她努了努嘴。
“就是这个你一直在监视梦境的家伙所监管的地方，我记得我认识的一些「肃清者」告诉我，想要找到世界入口还是很困难的。”
“所以啊，凡事都要有耐心，现在我们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保护这群患者的安全，让他们尽可能的撑到白鸟浅去肃清梦境，如果能够全员生还那就最好了。”
听到这位梦境专家说的话后，黑木叹了口气，自顾自的摇了摇头。
“唉.......我当然知道你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因为之前已经有过脑死亡的案例了，所以我一直在纠结这次白梦的难度，而如果这些患者都在白梦中身亡......”
黑木欲言又止，紧张的用牙齿咬住了嘴唇，咬出道道白印，他只感觉到自己内心正在不断的挣扎。
要是在之前安排白梦的时候，调查清楚这几位患者的底细，知道黑泽密花是少见的「双重梦境者」，那样就一定会避免现在发生的状况吧。
源清玉也跟着叹了口气，他跟黑木这么多年的交情，自然也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不得不说，黑木的担心是很有必要的，因为他的工作疏忽，所以让这些白梦患者们进入了一个与他们适应度完全不匹配的高难度白梦逃生，这跟医生在手术台上尽力但患者死亡带来的悲伤情绪是基本一样的。
但是谁又能想到，黑泽密花参与了多人白梦，就会让这个白梦世界难度飙升，那么之前与她一起就诊的那些患者们又是如何逃出来的呢？
“好了，黑木医生，这并不是你的错，而且现在「肃清者」已经跟进进度了，估计很快就可以让他们离开这该死的崩坏梦境了。”
源清玉在自己手中的文件夹中书写完姑且是最后一条记录后，走到黑木身边，用手轻轻的拍着友人的肩膀。
“好了，一直这么纠结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来聊点其他的话题吧，比如说关于院方新来的那个医生，你怎么看？”
“院方新来的医生？”
尽管黑木已经很难从自己的内疚中自拔出来，但一听到有同行入驻，就本能的莫名其妙想到刚刚石川医生跟自己说的那些阴阳怪气的话语。
他皱了皱眉头，重复着源清玉后面的话语。
“你是指哪个？我记得好像院方花钱聘请我过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招募过医生来为他们工作了吧。”
“倒也是，我想起来了，你最近几天一直是上午工作完就回家，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新来的医生。”
源清玉顿了一下，自顾自的整理着自己身上的着装，熟练的用左手指尖推了一下眼镜。
“那应该是在两天之前的梦境图书馆里，我那天是去泡茶了，所以没来得及迎接这位陌生医生。”
“然后当我回到前台的时候，我看到一位比较矮小的少女已经穿梭在书架边，正在津津有味的的看着一本较厚的梦境记录。”
“矮小的少女？”
黑木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此刻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源清玉说得那些话上。同时黑木分明记得院方在聘请自己的时候，说过之后的后续工作将由自己全盘负责，只是现在还没有安排罢了。
如果源清玉说的是真的，那么院方这是什么意思？是在用一种职场中极为常见的PUA套路吗？
一时之间，黑木觉得有些失落，并且有种先入为主的思想，明明是自己先来，为什么院方要另外聘请新的医生呢？
源清玉没有注意到黑木明凉此刻的表现，听到黑木医生并没有做出什么其他的反应，就继续说了下去。
“例行公事，我让她将梦境图书馆的钥匙展示给我看，结果还真的拿出来了，而且.......你知道的，我这人对细节有些敏感，所以在看到她展示给我的钥匙之后，我产生了她可能是偷的钥匙的想法。”
“那把梦境图书馆的钥匙不是我们平时所分发的银色，而是黑色。”源清玉顿了一下。
“黑色？”
黑木平时跟梦境图书馆并没有什么交流，跟源清玉的交情只是在于他们两个曾经是医学生同学，所以对于这个颜色分类没什么太大的概念。
“什么意思？难道说黑色更特殊吗？”
“不只是特殊，黑色钥匙持有者的权限其实是跟我这个图书馆管理员一致的，甚至还要小高一点。”
源清玉从口袋里取出一把通体黝黑的钥匙，给黑木展示了一下。
“结果正当我打算戳穿他的时候，院长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进来了，说是院方新招募了一名医生，因为职业的特殊性，所以分配给了她黑色钥匙。
并且嘱咐我，如果在梦境图书馆遇到她之后，一定要客客气气的。”
不是，凭什么啊？
黑木在心中暗暗叫嚣着，他被院方聘请过来的时候，跟石川医生说的一样只是花费了很大的价钱，并没有分配权限什么的，也没有跟这位矮小少女一样的待遇。
至于为什么那些负责白夜症候群的工作人员能对他那么客气，也纯粹是因为他好打交道，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大家都认为黑木是受到院方亲自花钱请来的医生，对待其他人没有架子，极其具有亲切感，才跟他交流的。
当然石川医生除外，这种因为嫉妒而阴阳怪气其他人的医生，同行们也不怎么喜欢他。
但是话又说回来，源清玉刚刚说的那些话里，好像说了句「职业的特殊性」，难道这名少女的职业并不仅仅只是医生吗？
那这样的话倒还说得过去，否则黑木真的没办法让自己平息下来。
人就是这样子的，基本每个人都会有“双标”，如果自己高人一等那自己就觉得是正常的，如果其他人高人一等那自己就肯定看不惯。
“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自我介绍环节.......”源清玉停顿了一下，继续将目光投向一旁自言自语的黑木：“我最后再问一遍，你难道真的不认识新来的医生吗？”
“我为什么要认识她？源清玉，你这家伙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有话就赶紧说，卖什么关子啊？”黑木觉得莫名其妙。
见状，这位梦境专家摊了摊手，苦笑起来。
“少女说她姓白木，名字是凛音，以及会在接下来的长久时间里担任白夜症候群患者的主治医生这一职位。”
等会，白木？
还有.......主治医生？
抛开她的姓不谈，就光这个职业，黑木就能吐槽好长时间。
要知道在千叶县北泽医院这里，关于WNS白夜症候群的工作人员分配职位，医生方面，就是跟患者直接接触的职业，职业分别为——
「诊医」，「院医」，「梦医」，「主刀医」，以及这些医生的最顶层「主治医生」。
分别理解过来，「诊医」就是那些告知患者患有白夜症候群的医生，一般与患者的接触时间不多；
「院医」就是将一些病危患者，也就是一直没来就诊已经被频繁白梦干扰生活到极点的患者，安排住院的医生，一般也会担任护工的角色；
「梦医」，与源清玉类似，就是花很多时间研究白梦的医生，并且将这些研究到的信息提供给源清玉这个梦境专家；
「主刀医」，虽然白夜症候群患者并不会因为病危而进入手术间，但是能让患者更好的进行就诊，患者们出现频繁的副作用时，就轮到主刀医出场了；
最后，关于「主治医生」，他们的职责涵盖了所有种类的医生职责，并且在此基础上会处理更高机密的事情。
院方关于医生地位的安排，并不跟普通医院一样，一般会由院长来决定担任什么种类的医生。
而那个白木，居然一上来就直接担任主治医生，甚至连适应期都没有，而且还被给予了如此高的权限。
黑木越来越感觉到心里不爽，甚至都有辞职的想法出现，他紧咬着下嘴唇，拼命的忍住自己内心即将迸发出来的怒气。
“诶对了，黑木，要不要我跟你描述一下这个少女的长相，省得你把她错认成了患者，然后闹出........”
“不必了！”
黑木几乎是怒吼出声，同时右手握拳狠狠的砸在了放置仪器和文件的桌面上，让连接这些患者脑部的仪器震颤不已。
正当黑木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在寂静的空气中更显突兀。
按下接听键，黑木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并叫出了那个他必须一直用敬畏情绪回应的两个字——「院长」。
源清玉脸色微微一变，默不作声的靠在了一旁的窗台上，挑了挑眉。
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黑木一直在点头，也一直在答应，但从源清玉的角度来看，黑木手中的手机始终处于亮屏阶段，而且状态栏里也没有接听电话的进程。
那他到底在跟谁说话呢？
而且看黑木的样子，根本就是在跟人通电话的模样，再加上刚刚也确实有电话铃声响起.......
源清玉皱紧了眉头，没有吭声。
在他们的印象中，院长一直是一位充斥着神秘与秘密的.......生物。
之所以用生物这两个字表述，是因为他们连院长的男女性别，种族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知道是一个会说话且拥有人类医学知识的活物。
因为如此神秘的身份，所以在与人交流的时候，要隐藏自己所有的踪迹吗？
又或者说，在源清玉他自己与院长通电话的时候，在旁人看来也或许就是他看见黑木的这幅样子。
源清玉自顾自的摇了摇头，他深知目前以自己的职业地位，是根本没办法窥探这位存在的浅显层面的，与其一直处于好奇，倒不如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时机到了自然会全然得知。
眼前的黑木早已经接听完了电话，他默然的绷紧嘴唇，然后转头看向站在窗边的源清玉。
两人一时间无言，良久之后也没有人想知道刚刚院长说了什么，就这么僵持着，两人便自顾自的开始进行更进一步的工作了。
另外一边，在白梦世界中，黎鸣跟着白鸟从营养室出来之后，看见眼前的景象便有股莫名涌起的恐惧感席卷了他的心头，这种突发的情感，让他更加攥紧口袋里的那根绿色药剂。
“怎么了黎先生？我看你的样子好像在惧怕着什么，是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吗，可以跟我说说吗？”
讲实话，自从知道自己的「NG」在眼前这个陌生男人面前会受到「无效化」的处理，黎瞑就越发的感觉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好惹的人。
“没什么。”
黎瞑到现在还是畏手畏脚的模样，但跟之前比较，能够与人交流，就已经算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一直这么久没有跟人这么正常的说话，这种感觉还真是熟悉而又陌生。
“哎？黎先生，你别老是对我一副警惕的样子嘛，我都说了我并不是什么坏人，我对于你们这些患者来说，应该是「靠得住的官方人员」的这种存在。”
不得不说，白鸟真的是个话唠，一路上都是他在主动搭话，而黎瞑也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
“所以在这种陌生的白梦环境中，有什么事情更应该跟我诉说吧？你说对吧，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