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造恶种
“治病救人的医生，难道成为了被他治疗的同类吗？”
叶声看着那些文字，丝毫感受不到记述者的疯狂，但是这种漠然，有时候同样代表着不正常。
在第三本里，叶声发现了邹凯然的名字，上面对邹凯然的描述不多，只是注明了当时治疗邹凯然的医生的名字——章叙。
看完后，叶声合上文件夹，溜出了院长办公室。
一来一回差不多半个小时，叶声从窗子里翻进去，小婴飘了回来，叶声走出厕所，护士居然还在。
护士一言难尽的看着她，与叶声对视三秒，忍不住说：“叶小姐，您要是不舒服，还是找医生看看吧。”
“我会的。”叶声厚着脸皮点头，跟邹凯然汇合，低头说了几句。
邹凯然看向一直与他聊天的唐医生，顺理成章的开口：“我想见见章医生，他现在还在医院吗？”丝毫没让人看出他刚刚得知这个人的存在。
“您说的是哪个章医生？”
“曾经治疗过我的，章叙章医生？”
唐医生露出遗憾的表情，摇头说：“章医生已经过世了，就在五年前，因为心血管疾病。”
“他的助手呢？”叶声插了句话。
“章医生的助手汪合还在，只是，他当时……”
“我要见他。”邹凯然已经受够了在这里虚与委蛇，打断对方的话，直接明了的提出要求。
邹凯然以为见到汪合就能知道一切，然而当他真的见到汪合，看见这个神色冰冷的马脸医生站在自己面前时，他迎来了更加无法接受的冲击。
汪合口中的邹凯然残忍恶毒，是个天生坏种。
邹凯然在十六年前入院后不久，就刺瞎了住在同一个病房的病人，邹新立用钱摆平。将他单独隔离后，邹凯然夜夜吵闹不休，甚至趁护士送饭的时候，用叉子刺伤护士的脸。
这样的人，怎么能不令人厌恶？
“我根本不记得，这不是我！”邹凯然对这些没有一点记忆，他自认为自己绝对不会对别人做出这种残忍的事，他连条鱼都没杀过。
“你从前，每一次伤害别人之后，都是这么说的。”汪合当时亲眼看着他在章叙面前勃然变色，对章叙出手攻击，堂而皇之的说，“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一点儿都没忘，可你又能怎么样呢？”
邹凯然分明知道，一切都记得，他狡诈狠辣，装出无辜的样子，差点儿将章叙骗到。
章叙对汪合而言亦师亦友，章叙之后从七院黯然离开，也是因为邹凯然，这家伙竟然还敢出现，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假装一切都没发生。
“章叙当时给邹凯然用了什么药，治疗的流程是什么，他对章叙攻击的频率有加重吗？”叶声又问。
汪合这才将视线放到叶声身上，将用药和流程都写下，然后说：“章医生治疗他的时间越长，他对章医生攻击的次数就越多，攻击性就越强，有次甚至差点儿杀死了章医生。”
叶声看了眼纸上的药品、流程，看不懂，交给邹凯然，让他事后找人查验，看向汪合说：“邹凯然刚刚入院的时候，是不是正常的时候比较多，我说的正常，是像他现在这样，能够交流说话，会愤怒会高兴，但是偶尔他会莫名改变，有极强的攻击性，愤世嫉俗，对一切都敌视，想要毁灭看到的所有东西？”
“是的，因为他表现出的症状，以及多次的测验，章医生才判断他有精神分裂症。”
“在治疗之后，你认为他并不是精神分裂，他其实是正常的，只是伪装出那种样子，实际上就是天性狠毒，以伤害别人为乐，对吗？”
“没错，我很早就提出了这一点，可章医生对他的诊断深信不疑，并不认同我的想法。”汪合有些惊讶于叶声的话，如果她不是和邹凯然一起来的，他一定会引为知音，“他本来就没病，那些药怎么会有用呢？只能强行让他冷静下来而已。”
精神分裂会扭曲患者的思维方式、行为方式、情绪表达和现实感知，是一种慢性且致残最为显著的精神疾病。汪合之所以认为邹凯然并没有精神分裂症，正是因为他的表现并不完全符合，邹凯然似乎仅仅只是将自己伪装成另一个人。
这就是一般人对精神分裂的错误认知，精神分裂不是分裂或多重人格，而是无法从想象中分辨出真实与幻觉的精神疾病，会出现妄想与幻觉，以及紧张症，也就是身体长时间固定在单一位置的状态。
这些症状表现，并没有在邹凯然身上出现过。
“后来他的攻击性变强，是不是有时会自言自语，并且时常有被撕裂的痛苦，夜不能寐？”
“是的，难道是他告诉你的？”汪合看向邹凯然，他那惊讶的样子更令人厌恶。如果不是邹凯然告诉叶声，她怎么会知道这些？这一切都说明邹凯然是伪装的，只是，过去了这么多年，已经没办法再制裁他。
“不，是我根据一些事情推断出来的。”叶声拍拍邹凯然肩膀，他站了起来，一言不发，还沉浸在刚才的对话之中。
“我们该走了。”叶声走了几步，想了想，对汪合说了几句，“邹凯然从前做的事情，并不是他的过错。那位章医生，未必像你想的那样大公无私、风光霁月。”
“你这话什么意思？”汪合愤怒的涨红了脸。
叶声再没多说，离开医院时，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瘦弱女人坐在阶梯上，叶声随意瞥了一眼，诧异于这个中年女人的柔美温和，她仿佛是水做成的，给人一种温柔静美的感觉，像极了仕女图中的古典美人。
“傅霜意，你该回房间了。”护士有些不耐烦的催促，看这个女人只像看个麻烦。
叶声与傅霜意擦肩而过，回到车上，邹凯然望着车窗外，将车窗摇上去，转头看向叶声：“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汪合说的那些是真的，只是，你是被影响了。”叶声说，“我现在可以确认，你应该就是曾被选中、后来又被舍弃的那个人，他们想利用你，将你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让你进入某个地方。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你再次被放弃，才会导致你出现极端的变化，之后又恢复过来。”
章叙，只是实施影响的其中一个工具，邹凯然没了用处，他自然也失去了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