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武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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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纷纷扰扰前尘事03

在一百五十多年前,尹中天刚刚年满二十,一身玄功竟登峰造极,身兼正邪两道的武功,年纪轻轻便打遍天下无敌手,是以名震江湖。

就在尹中天称霸武林之时,突然就再无此人消息,就如此人从未在世上出现过一般。尹中天突然失踪,一身玄功并无秘笈口诀留给后人,更无传人留世。后世虽也有不少英雄人物,却再无人可达尹中天那出神入化之境,其武功之高可想而知。

这大脸之人若真的是尹中天的弟子,尹中天至少要活到一百多岁才能死去,不然又如何教那人武功。

那几句口诀晦涩难明,却偏偏玄妙无比,若非绝世高手,又怎创得出来,众人不得不信。

听闻尹中天寻访传承之人,天下哗然,正邪两道的英雄豪杰皆摩拳擦掌,人人恨不得学到一身盖世玄功,如尹中天那般无敌天下。

待上百位江湖好手找到那人,那人却说,只有识得信物玄机的,方是有缘之人,那才可与他北上,到蛮荒之地寻到玄功秘笈。那人将信物取出,竟人看出玄机,全被那人当场拒绝。

江湖中哪有几个善类?众人一言不合,当场就要抢夺。

那人虽年届七旬,武功却极为高强,一番大战下来,竟杀了十几条性命。可是双拳难敌四手,他哪里禁得住众多江湖高手的围攻,他受了不轻的伤。

众人出招更加狠厉,那人奋力逃出,众人在后穷追不舍。

那人一路西逃,自洛阳一直来到凉州,始终未摆脱众人的追杀。

正邪两道也丢了不下五十条性命,其中不乏响誉天下的好手,众人见其勇猛,也不敢过于逼迫,只等那人体力耗尽,再摛杀不迟。

听闻消息的江湖豪杰纷纷赶来,竟达两三百人之多,眼见信物手到摛来,可信物只有一个,人人都怕别人抢了先。这些人竟互相厮杀,甚至有兄弟反目成仇,这一战更加惨烈。数百名江湖好手,转眼间只剩下三四十人,江湖中人人自危。

那人却趁此机会,摆脱了众人追杀,逃到了凉州附近的深山中。

恰逢莫三味上山采药,他路过山涧时,发现那怪人满身血迹,倒在草丛中,便将此人背了回去。

在莫三味与何凝霜尽心服侍,调养半月之后,那人终于好转,他只说被仇人追杀,却不吐露出身来历。怪人掏出一块黑色玉牌,定要当作酬金,莫三味推辞多次,终还是收下了,当时也未在意,随手就放在药箱中。

与此同时,侯其末练功走火入魔,受了不轻的内伤,也在莫三味处医治。他也亲眼见过那怪人与玉牌,但昆仑四兽并未在中原行走,也不知晓江湖中刚发生的大事。

又过了几天,那人伤势已好,他说要回家看望亲人,莫三味就送他出了凉州地界。

那人走后没两天,侯其末也伤愈,自回昆仑山去了。

又过了十来天,杨一知自外归来,说了天下发生的大事。何凝霜听到那人形貌,已知莫三味救回的就是那名怪人,而黑色玉牌便是信物。

杨一知与何凝霜将黑色玉牌翻来覆去,直看了一天一夜,却未发现有何特别。

何凝霜知大师兄不爱涉足江湖,便暗与杨一知商议,两人当时年少气盛,仗着下毒功夫天下无敌,趁莫三味外出采药,竟拿走玉牌,一道向东寻那怪人去了。

两人一路打探,到了洛阳附近,有人说怪人向东去了,又有人说在北方曾见怪人踪影。兄妹二人担心错过时机,只得分道扬镳,杨一知向东沿黄河打探,何凝霜却准备渡过黄河向北而行。

两人江湖阅历不深,一路也不知掩饰行踪,很快,那些知晓内情的人也尾随而至。何凝霜一个人来到洛阳以北四十里的风陵渡,那三四十名武林英雄也前后脚赶了上来,许是双方起了争执,一番打斗后,那数十武林高手全军履没,尽数死在何凝霜的剧毒之下,而何凝霜从此也不见踪影。

自此之后,江湖中知晓这件事的就少之又少,那几句玄功口决也成传闻,识得这黑色玉牌的更寥寥无几。

杨一知得到消息,从大名府赶到风陵渡,已过了十几天,哪里还有何凝霜半分消息。他又在附近打探数月,终未发现踪迹,只得回到凉州向师兄说明。

师兄弟二人就此心灰意冷,杨一知心中自责,一面浪迹江湖,一面暗中打探;莫三味为避前来追寻何凝霜下落的仇敌,也到这重重群山中隐居多年。

另一边,侯其末回了昆仑山仍在疗伤练功,直待半个月后,霍无羽三人回来说起,他才知晓江湖中发生了如此大事,侯其末听到那人形貌,也知其就是当日所见之人。

四人赶到凉州,杨一知与何凝霜已走了十来天,四人分头探访,终于在洛阳附近打探到消息,待到了洛阳风陵渡,只见到满地尸体。

他们又到处寻访,终未何凝霜与杨一知,便又折回凉州,而莫三味也不知去向了。

众人心中感慨万千,看着熊熊篝火,都沉浸在回忆之中。

上官云问道:“霍伯伯所念口诀,就是当年那怪人所说的玄功要义么?”

霍无羽点头道:“不错,那正是碧落赋的玄功要义,老夫参悟了十多年,却也没弄明白到底该如何修炼,更不知那玄功心法是何等模样。如今看来,你爹娘也是空守宝山而不能取得半分,得了这信物又能如何?唉……”

侯其末嘻嘻笑道:“他们自己太笨,当然参不透。”

唐易讥讽道:“莫非你便参得透么?你又不聪明。”

侯其末气道:“我再不聪明,也比你好得多。”

唐易反唇相讥:“你将那口诀看明白了么?”

侯其末怒道:“难道你便看得明白?”

唐易笑道:“我又没说我聪明,为何定要看得明白?”

见他二人又开始斗嘴,天色也晚,众人收拾收拾各回房休息。

第二日,几人只见侯其末与唐易双眼发红,坐在灰烬前哈欠不断,想是昨晚斗了个鬼哭神嚎、天昏地暗。

昆仑四兽在天门山住了足足一月有余,莫三味知晓四人心思,他也不想独占碧落赋,便让上官云拿出黑色玉牌,交与几人探究。

只见玉牌浑然天成,乃是整块黑玉雕刻而成,除两面刻有云纹外,再无其它。也无甚机关夹层,即便药浸火烧,也未发现有何异常。

昆仑四兽费尽心思,终不明白这玉牌有甚玄机,他们终于死了心,告辞回昆仑山去了。

上官云在天门山与两位师伯住下,其间也学些拳脚功夫,倒也用功。

师兄弟二人见其用心习武,倍感欣慰,两人也悉心教授。

只是他们下毒行医之术固然无双,本身的武功却只稀松平常。加之二人所学繁杂,多是前来求药治病之人所授,上官云东学一剑,西学一招,并无章法。

如此过了小半年,上官云已将这些功夫尽数学会,他习武时间尚短,所学也非高深武功,更无名师指点,虽说积蓄了些许内力,却与江湖中同龄的少年相差甚远。

杨一知已无武功可教,便要将自己拿手的下毒功夫教给上官云。

哪知上官云却不愿学,他嗫嚅道:“二师伯,我……我……”他想起那些人中毒的惨状,也不愿让人那般痛苦,便不想学炼毒用毒之法。

杨一知不知其心中所想,问道:“你怎么了?”

上官云不敢欺骗师伯,道:“我……我不想用毒杀人。”

杨一知哈哈大笑,道:“莫非你不想找贺芝仙报仇?”

上官云恨得咬牙切齿,道:“当日爹爹和娘惨死,他虽未动手,却也脱不了干系,便不杀他,我也要让他吃些苦头。”

杨一知道:“以你的武功,打得过他么?”

上官云道:“即便打不过,我也不愿学这阴毒的功夫。”

杨一知又好气又好笑,道:“若是贺芝仙要来杀你,你怎么办?”

上官云哪里想过此节,他结结巴巴道:“我……我……我也不知道。”

杨一知笑道:“你若学了下毒的功夫,他还敢来杀你么?只怕他听到你的名字,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哪知上官云极为倔强,仍说道:“我……我还是不想学。”

杨一知不禁火冒三丈,喝道:“哪怕他杀了你爹娘,又要杀你,你也不愿学么?”

上官云眼中含泪,仍坚决道:“二师伯,便是让他都杀了,云儿也不愿学。”

杨一知气得浑身颤抖,哼了一声甩手而去。

见其生气,上官云心中好生后悔,可他又怕杨一知逼迫自己,便不敢开口。

莫三味走过来,道:“云儿,你为何不想学下毒的功夫?”

上官云道:“那些人死得痛苦,看着恐怖,江湖中人人都说下毒是歪门邪道,所以……”

莫三味摸着颔下胡须,笑道:“你可知何为正邪?”

上官云吱唔道:“这个……云儿未曾想过。”

莫三味道:“放眼天下,莫不以门派、出身来分正邪。可名门正派中,难免有人为非作歹,这到底是正是邪?所谓邪道中人,也不乏行侠仗义之举。如此看来,以门派出身来区分正邪,真正误人至极。”

这话看似大逆不道,仔细想来却是极有道理,上官云震惊不已。

莫三味又说道:“你师祖在世之时,就正邪之论困扰多年,虽说他的医术天下第一,却被武林中人斥为歪魔邪道。哪怕隐居深山,不问江湖恩怨,也有不少人前来除魔卫道。你师祖不胜其扰,只得隐居南海,再未踏进中原一步,这才过了几年清静日子。”

上官云越听却越糊涂,如此说来,又何以区分正邪?

莫三味道:“武功、毒药自己又不会伤人性命,何来正邪?依我看,善用之则为正,恶用之则为邪;善用之人为正,恶用之人亦为邪。一切均在人心,又与武功、毒药、门派、出身何干?”

上官云想了想,终于明白这个道理,他笑道:“大师伯,云儿明白了。”

莫三味点头道:“你可明白,下毒的功夫也可救人?”

上官云奇道:“下毒的功夫也可救人么?”

莫三味道:“若有人仗着武功高强,要害人性命,你若用毒将那人制住,不是救了别人么?譬如有人中了毒,你可知如何解毒?需知解毒必先学会炼制毒药,不然如何对症下药?又如何救得了人?”

上官云思索良久,终于想得明白,道:“大师伯,云儿知错,这便跟你们学下毒的功夫。”

自此之后,上官云白日练武,偶而也随莫三味上山采药,晚上便学下毒行医之术。虽是粗茶淡饭,但两位师伯呵护有加,他心中伤痛日减。

上官云天姿聪颖,不论习练武功,还是毒医二术,均是一点就通,莫三味与杨一知也倾囊相授。但他终究不喜欢这下毒之术,只是为了学会解毒之法,这才将毒方学会了。他心中暗自许诺,绝不用毒药害人,至多自保时用些迷香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