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宓娃最近很爱看网文。
我贡献了我多年的珍藏,还为此专门买了一箱回来。
宓娃哭得稀里哗啦的。
我庆幸她只是一只鬼,要不然,家里的抽纸都不够她哭的。
我问她:你看的什么,哭成真个样子?
她抽抽噎噎地给我看了封面——《总裁,夫人说再也不见》
我感慨:果然,没有谁能抵挡得住古早虐文的诱惑。
我问:你看到哪了?
她抽抽噎噎地指给我看:我,我看到……男主为了女配,把,把女主的肾割了,然后女配污蔑女主推她……害害得女主被男主推下楼,流产了,女主前面还做了牢……呜,呜呜呜呜,嗝,呜呜……
啊,这经典的套路!
我登时神清气爽,来了精神:我跟你说,这种文呢,如果是现言的话,女主一般都会经历毁容断腿割肾流产堕胎车祸坐牢失忆等等一系列过程最后跟男主he;如果是古言的话呢,女主一般都会经历被男主灭族羞辱以及与之同上类似经历,最后认清本心抛下仇恨和男主在一起了……啊,对了,还有病娇甜宠文,你要看吗?
宓娃摇头,打了个哭嗝:……不看,我看完了,这不,嗝,不就是PUA吗……换做我直接搞死……嗷……
我心虚低头,没敢说我还挺想被人关着的,反正有人养。
没志气!
宓娃骂我:钱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安心!自己都没本事,凭什么叫别人养你?
我打哈哈:你那个时候的那些姨太们不都是让人给养着的吗?
宓娃又不说话了。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也跟着没声儿了。
我其实很害怕宓娃盯着我看。
可能是鬼的缘故,她的皮肤很白,还有点青,像死了三天的死人皮。她的眼睛又很大,圆溜溜的,还黑不溜秋的。
平常是真没什么,这么一安静下来,一眨不眨地盯着你看,真的像索人命的厉鬼。
我手抓手,低着头站在一边,还有心思想着自己现在这样真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你觉得做姨太很好吗?
宓娃终于开口了。
我无力地辩驳:我不是那个意思。
和一只鬼相处起来很累,和一只有着代沟的鬼相处更累。
我好烦躁,好烦躁好烦躁。
烦躁无处可发泄,我的脸现在应该已经红起来了。
宓娃说:没有人把姨太当人看的。
她的声音很轻,双眼茫然,像是在回忆什么。
我问:姨太不就是变相的妾吗?
她好像切了一声,我没听真切。
她说:妾好歹还有一纸身契,不能随意打骂发卖。至于姨太,连妾都算不上,要打要骂就老爷太太一句话的事,要么就是当作礼物一样送来送去,打死了就打死了,垃圾一样地丢出去,连一卷草席都不会有。
我搓了搓身上冒起的鸡皮疙瘩。
她看见了,又轻哼一声:运气好的话还能有一具全尸,不过一般情况下,都是被那些饿狠了的人把肉瓜分了吃了。
我啧啧两声:还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宓娃又不屑地冷笑一声:又没人逼着她们做姨太。自己不把自己当人,自然也别指望别人把她们当人。
宓娃的语气很是厌恶。
我摸摸鼻子,很小声也说:也不至于以偏概全吧。
宓娃说:我不喜欢。
那个年代很乱,民不聊生,战乱终于蔓延到了南方。宓娃被王老板接回了北方。
王老板不重欲,却养着很多姨太。
宓娃刚回来,有个姨太看她是个女孩,很是看不起。
宓娃性子好,懒得计较,平常只当看不见她。
王老板后娶的老婆背景很大,是政界大佬的独女。性格也还算好,虽然没有待宓娃如己出,却也不会为难,公事公办的态度,平常没事两人也会唠嗑唠嗑。
有次她俩在后花园喝茶,刚巧那姨太经过,阴阳怪气了两句,王夫人直接把人绑在了桌腿上,叫人给打死了。
那惨叫听得周围一干仆从发毛,这对继母和继女倒是跟没事人一样继续漫不经心地喝着茶。
宓娃笑意盈盈地问:姨不是怀孕了,见血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王夫人懒懒散散地靠在椅子上,她怕热,身旁有人打着扇子。
王夫人是个美人,还是个很大气的美人。听人说,她爹原是将她做继承人培养的,最后倒是便宜王老板了。
王夫人也笑:那都是些神鬼之说,我不信这个的。再说,有人看不清自己的身份,杀鸡儆猴一下也好。
那姨太后来被人卷了一圈,丢到狗圈去喂狗了。
是柴狗,宓娃后来看了,十多只,个个都凶猛的很。
我抽气:真惨。
宓娃说:这还算好的了,只是被打死,也没遭什么酷刑,有些是生生被玩死的。那些军阀老板什么的,私下里都很会玩的。
我恶心地鸡皮疙瘩起了一茬又一茬,又实在压不住心里的八卦因子,又问她:那情妇呢?我看过好多民国小说,女主是男主的情妇,都好风情万种,美艳迷人,你们那个时候的情妇也是这样的吗?
宓娃又闭了嘴。
她眨了眨眼睛,我看到她好像哭了。
她没什么情绪地说:阮家姐姐也当过情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