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十日整改，君子不弃（3）

“你觉得怎么样？”杜云生从来都不是那种一个人决定所有事情的人，像往常一样，他很在乎柳之瑶在想些什么。

柳之瑶却没再说话，朝着大门的方向看了又看，扭头时只问了句：“张之林呢？”

杜云生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抬手挠了挠后脑，笑了：“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玲珑有些着急：“什么呀？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对呀！他人呢？”说着，视线在杜云生和柳之瑶脸上扫了又扫。

杜云生和柳之瑶各自垂眸，谁也没有回答。

在这沉默间，玲珑倒还真是懂了，一双本就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大。

“哦~我知道了！我说杜云生，把张之林派出去打头阵，你这是准备先来安抚安抚我们，给我们多找些事情干，你才好去跟他会合，一起去找那个小林什么什么野喜的家伙吧？你这是不是也有点太小瞧我们了？我告诉你，虽然我和之瑶都是女子，但我们问心无愧，什么都不怕！”

柳之瑶不知怎的，竟是笑出了声，心里还在想：我这个直来直去的傻师妹哟......

可事实虽如此，玲珑也向来是真的勇敢又坦荡，不愧是她的师妹，是师父的徒弟，若是师父泉下有知，想必也定能瞑目了吧......

这一笑，仿若云销雨霁，让杜云生心中原本的阴霾彻底消散。杜云生不禁笑道：“我哪有？好好好，知道你们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了！尤其是之瑶，可是会踢花枪的英武‘女将军’呢！”

柳之瑶轻叹一声，还是笑了。时至今日，有关于自己，她早已放下了曾经有过的执念。

可她还记得，当她说起自己曾经是个刀马旦时，杜云生眼底久久不散的惊艳；

也记得，当她说起那一段旧日故事时杜云生眼角隐忍良久仍无法深藏的湿润。

师父临死之前，曾被带入过那些倭人的临时驻地，她也曾一次次尝试，想要带他出来，可最终也没能成功。

一直到她听到师父的死讯，想要去把已逝的师父从那些肮脏之人的居处带出来，她孤身一人前往，非但没能如愿，还被他们盯上，一想到那些恶心的眼神、猥琐的表情，柳之瑶至今都觉得想吐。

要不是身为刀马旦的底子，要不是混乱之中从对方那里抢到了防身的东西，怕是今日，她也绝对不会坐在这里，与自家师妹和杜云生一起讨论剧院该如何走出困境了......

柳之瑶忍不住揪起眉心，她当然恨过，恨过命运不公，恨过世道艰难，最后恨上的，却是自己。

若是她有更大的能力保护师父，可能师父就不会死，现如今的北平剧院也不至于如此沦为鱼肉。

谁也依靠不得，更是谁也怪不得。她想要的，北平剧院该得的，都得靠她亲自赢得。

柳之瑶沉默的时长已然超过了杜云生能够忍受的限度，因为他太明白柳之瑶此时的沉默之后是怎样的锥心刺骨。

也顾不上玲珑还在一旁，杜云生上前一步，温柔地拉起柳之瑶的手：“之瑶，我在，你便有所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