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意外之喜
卓亚、杨宁、李荷三个人坐在餐厅，安静的吃着晚餐，这是李荷第一次吃那么正式且昂贵的法餐，所以举手投足间难免有些拘谨。
餐厅的灯光很是柔和，卓亚不经意的抬起头，看到对面的女孩好像已经不是那个和自己一起出差的李荷了！
黑色顺直的长发披在肩头，一件黑色的紧身高领毛衣配了一条同色系的及膝筒裙，脚下是一双平底黑色短靴。浑身上下虽然没有一件大牌，但是穿在李荷的身上却格外的有气质，李荷天生就是个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很好看。
餐厅的人虽然不少，但或许是西餐的原因，四周都很安静，每桌的氛围都很好，边吃着食物边小声的谈话，这种气氛让李荷感觉到有些不太自在，要不是因为有杨宁和甜品吸引着她，真想赶紧吃完离开这里！
不过她知道这餐肯定不是所谓的简单叙旧，毕竟天天人前人后要马屁和讨好她的人太多了，在大多数人眼里秘书在公司算得上是重量级资源，是大家拼命想要争取的人脉关系，就连Susan现在对她都是略带几分礼让，时间一长，李荷竟常常会感觉到有些孤单，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让人愉悦。
“口味还可以？”已经开始上甜品了，卓亚问，
“嗯，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情不用客气，咱们之间不要见外！”
李荷首先打破僵局，说实话她这个年纪，城府方面还是缺了火候，没有那么沉得住气，更何况眼前坐着的是杨宁。刚刚的几道主菜都不太合胃口，只有最后这道甜品让李荷认真的把它吃完了。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定了这家，说很多女孩都喜欢！”杨宁尴尬的说，
几个人都放下了餐具，开始了一番认真的对话……
“没事，好久没一起聚了，这家餐厅超级难订”，
卓亚还是老样子，说话之前喜欢先下个结论。但是一个人如果在言不由衷的时候多少会有些自己觉察不到，但别人却能发现的细微变化，譬如不自然的眨眼、摸头发等等，此刻的卓亚竟然用左手摸了摸自己右边的耳钉。
李荷低头默默的笑了一下，没说话，心想着我看你们能憋到什么时候。果不其然，还是杨宁，性子一点也没变。
“哎，算了吧，李荷，我们就直说了”。
杨宁不喜欢藏着掖着的感觉，有些憋不住，毕竟曾经是李荷的leader，不说面子上这么低三下四的好不好，主要是一个大男人实在也不适合这么偷偷摸摸的说工作，这的确也不是他的个性。
“你知道公司最近有一个新大陆的项目吗？”杨宁试探的问，
“你说吧”，李荷很机警，波叔告诉过她，不是所有问题都要回答的。
“这个项目，现在公司里是三组人在竞争，这次接过来的是全案，就是从最初到最终项目结束，都是一个项目组负责到底，看谁最后能拿到，据说公司也是借机实验新的组织结构，恐怕后续整体也要有一些调整，所以，你懂啊……”杨宁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太自然的看着李荷，两只修长的手交叉着放在桌上，
“我没听懂”。
李荷不解的看着两个人，等着他们摆明意图。李荷怎么会表示自己听懂呢？杨宁又没说出什么结论，今时今日的她是绝对不会自己随便揣测的，顺坡下那是以前的她，这份严谨让杨宁和卓亚不禁深深的倒吸了口凉气，看她的眼神中也似乎多了几分惊诧。李荷已经不再是他们心目中的那个实习生了，老道了，成熟了，犀利中又不失委婉，分寸的拿捏，火候的掌握都不再是同龄人能够比肩的了，这才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啊！
“我来解释一下哈”，卓亚赶紧回过神打圆场，
“这个项目其实现在就是Vincent、Vivi和我们三个组在竞争，哦对了，文伟成走了，你知道吗？”
李荷点了点头，这么大的事，老板的爱将离开她怎么会不知道，送别宴还是她亲自订的餐厅，但卓亚这么问话肯定是想知道文伟成离开的真正原因，毕竟高管离职在行业里的震动还是蛮大的，但是李荷别说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可能透露半个字的，这是波叔千叮咛万嘱咐的秘书法则之一。
卓亚看李荷没有要顺着自己的话茬继续说什么的意思，就继续刚刚的话题，
“三个团队，老板肯定有他的评估理由，那他的评估到底是看重团队的哪方面，这个就是我们特别想知道的。这一周是大家准备方案的时间，两周后的周三各个组会分别和老板他们开会，我们想，老板和Bob，你平时接触的最多，肯定也能听到些消息，这个机会对于咱们组特别重要！”
卓亚情真意切的看着李荷，还特别强调了“咱们组”这三个字，说话间一直紧紧的抓着李荷的手，整个人也适时的把身子更加靠近了桌子离李荷更近了一些。
李荷明白这些举动都是她在刻意的拉近大家之间的距离，也是想让李荷放下戒备心多些同理心，但是卓亚忽略了一点，李荷现在的身份是CEO的秘书，一个天天长在两个老板级别人物身边的女孩，已经不是当初的实习生了，并且成长速度惊人的快，所以这会儿李荷已经把他们揣摩的透透的了。
不过有一点，是他们不知道李荷是个超级念旧的人，尤其对于杨宁，一直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师长？兄长？暗恋对象？偶像？她甚至在梦里遇见过杨宁不止一次，但生活的压力迫使她无暇顾及这些，她之前每天连觉都睡不饱，哪儿有时间去儿女情长，家里的存款现在也就将将够买间厨房的，所以她的人生现在并不属于自己。看着坐在对面的杨宁和卓亚，满脸期待的望着她，虽然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和杨宁眼神交错的刹那她是那么的不想让他失望。
事情的原委李荷已经听的非常明白了，除了三组竞争，杨宁他们想拿下项目之外，更重要的是更加想知道未来的组织架构调整。
最近公司陆续在几个项目比较多的城市成立了区域分公司，这样一来总公司的各个项目组，因为有了这些分公司所以少了很多的工作量，这不单会影响大家的操盘数量，还直接跟年终奖挂钩，所以，对于杨宁他们来说，争取在新的组织架构调整之前，出色的在老板面前打一个漂亮仗尤其重要。
竞争的三组当中Vincent那组和杨宁算是势均力敌，Vivi因为新来才一个月，所以大家并没有很看好她，觉得这么重要的合作性项目，应该不会交给这样一个新人来全面操盘。
李荷听完之后并没有急于表达或者承诺什么，就连“我知道”或者“我明白”这类会造成误会的词语，都没有说，这方面不得不感叹波叔的教育也不得不感叹波叔在她心目当中不可撼动的地位，她时时刻刻都把波叔说过的话牢记在心中，连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下意识的严谨。假若是放在以前，那个冒失鬼李荷看到杨宁，早就大包大揽的，“我去问你们等消息吧”。
但现在那个李荷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为了能活下去，能活的更好，能早日住进自己的阳光房，李荷没有其它的选择，只能在更努力的路上拼尽全力，在这过程中，所谓的交情所谓的关系所谓的情感，对她来说都是绊脚石。
晚上躺在舒服的床上，李荷却怎么都睡不着，晚餐的一幕让她有些纠结，虽然理性和波叔的告诫让她选择置之不理，但是念旧的内心又让她蠢蠢欲动，不忍心看到杨宁那副无助又焦虑的样子。
一晃周末了，李荷按照姐姐吩咐的买了烤鸭，又自作主张去百顺餐厅买了两个菜，她希望在弗兰克和他的爸爸面前，她们家能显得体面一些。
李荷兴致勃勃的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弗兰克和一个跟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外国人坐在一起，那个人只是看上去年长了一些，肯定是老弗兰克无疑了。
“李荷！你好！”
还没等李荷开口，老弗兰克便说着中文跟李荷打了招呼……
一直以来，大家包括李雪都认为，弗兰克是因为要来中国才学了中文，直到这次听到老弗兰克操着一口纯正的中国话出现，大家才恍然大悟。老弗兰克在很多年前，还没和弗兰克的妈妈结婚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台湾女朋友，交往了很多年，他流利的中文，就是那时候练就的，弗兰克的中文当然也是受到父亲的熏陶。
“难怪，我总觉得弗兰克有点台湾腔”，李荷说完把大家都逗笑了，
“弗兰克爸爸，您在BJ住的习惯？”饭桌上，李志平给老弗兰克又倒了一小杯白酒，
“非常喜欢，非常习惯”，
“白酒也喝的习惯？”李志平又问，
“很好喝，比我们的酒要好喝”老弗兰克喝了一口酒，
“我父亲是一个狂热的东方文化爱好者，他去过印度、柬埔寨和泰国”，弗兰克补充，
“叔叔，你比我去过的地方可多多了”，李荷说，
“你还有很多时间啊”，老弗兰克笑着说，
“马上过春节了，很有意思，BJ还有庙会，您留下来看看？”李志平继续说，
“当然，当然，”老弗兰克点了点头，非常认可，
“等开春了，颐和园那可就更好看了”，李志平继续说，
“爸，您怎么成导游了？”李荷开玩笑，
“等秋天还就成了老舍笔下的北平了，满地金色落叶，满城飘着糖炒栗子的香气”，
“哎呦，这孩子，你还不让人家回家了呢”宿平赶紧打断，
“没事没事，我是不打算回去了”，老弗兰克话一出口，大家都愣住了，只有弗兰克好像提前知道了爸爸的决定，
“不回去美国了？”李志平一时间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对，不回去了”。
要说知女莫若母，这句话一点也不假，李荷和李志平始终都不知道为什么李雪会拒绝弗兰克去年的求婚，他们虽然都问过，但是也都没问出个究竟。
只有宿平，作为李雪的妈妈虽然只是听李荷说了这件事，也并没有问过李雪，但是这个中的缘由她想都不用想就可以猜到。这次在老弗兰克来家里做客之前就和李志平商量好了一些事情，他们不希望成为女儿幸福的羁绊。
“咱们可不能拖累孩子，”宿平在弗兰克来的前一个晚上跟李志平躺在床上说着，
“嗯，不能”，
“李雪不答应弗兰克的求婚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不能抛下咱们还有李荷，她觉得家里离不开她，主要是经济上，”
”哎！都怪我”，李志平仰面躺着，看着屋顶，他们现在连个自己的房子都没有！
宿平夫妇知道自己这辈子没能给孩子们好的生活和好的教育，已经很是对不起她们了，如果再因为自己的失败而影响到孩子们的婚姻他们就更加无法原谅自己了。所以宿平想趁着这次老弗兰克来做客的机会索性把窗户纸捅破，看看他们的态度，然后再好好的李雪谈一下，
让她没想到的是，老弗兰克的答案出乎了他们所有人的意料，这简直让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
老弗兰克接下来还想去中国的其他城市慢慢的走走看看，但是春节之前都会留在BJ，他希望能够见证儿子的婚礼，送上自己的祝福。
这一夜是最近一年以来李雪睡得最踏实，最舒服的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