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偶之家（6）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就是想要这么一出闹剧吗？”
城堡顶楼的房间里，身着粉色公主裙的唐圆被锁在一个巨大的鸟笼之中。虽然可以感觉到做出这个场景的人想要营造出一副唯美的景色，但无论怎么看，一位男子身穿粉色连衣裙都是让人忍俊不禁的画面。
不过唐圆现在是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处境了，他从被带入这个房间之后就被以这副模样关入了鸟笼，羞耻心什么的早就已经被现状磨得没有了。
城堡的主人背对着唐圆，坐在城堡正中央那个华丽的椅子上。她在摆弄着自己怀里的什么东西，很是随意地回答着。
“可爱的人类公主，我当然是想要和人类宣战了。”
“……你们都市传说对人类的怨恨还少吗？说到宣战，你们不是早就在这么做了吗？”
“虽然看你有些特殊的能力，但……”城堡的主人语气里充满了戏谑，她轻轻地梳理着怀里的东西，看似漫不经心，“听起来，你也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鬼呢。”
“我确实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不过照你这么说，你好像知道更多我所不知道的人类相关的事情？”说实话唐圆是被她的话噎了一下的，不过这样的情况显然不适合冲动做事，他强行压下自己内心的不愉快，继续试图从对方嘴里套话。
对付这种东西最需要的是情报，很多都市传说虽然看着吓人，但多少都有属于自己的致命弱点。面对比自己还要强的存在只有套取到了情报，掌握了对付足够的弱点，才能以小博大，打败比自己强大的都市传说。
“这么想听我挑拨离间吗？”
“主人”轻笑了一声，如果唐圆不是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八成还会以为和自己说话的是什么活泼可爱的少女。
“不过勇者也快要到了，我就提醒你一句话吧。”
“——”
……
不知道爬了多少阶的楼梯，时焰终于气喘吁吁地站在了城堡顶端的房间门口。这个地方从外面看明明没有那么高，以都市传说的力量却可以凭空创造出如此庞大的建筑。
她扶着旁边的墙，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一下，然后在犹豫了半天之后，才叹了口气，决定将门推开，直面事实。
门后的空间是那种看上去就很华丽的城堡装饰，半空中还悬挂着一个只有故事里才会出现的金色鸟笼。不过吸引时焰目光的不是房间半空中悬挂的那个金色的鸟笼，而是站在房间中心的椅子前面，怀里抱着一个可爱的人偶的华服少女。
“你终于来了，勇者。”
虽然是穿了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黑红色长裙，时焰却一眼认出了这就是牧忒尔。她狐疑地看着牧忒尔，又看向了她怀里那个穿着同款服饰的人偶：“你……你把牧忒尔怎么样了？”
“诶呀，原来勇者想要拯救的人不是人类公主呀。”
“牧忒尔”做着和平时完全不同的表情，虽然看上去很漂亮，却又有着无处不在的诡异感。她像是提线人偶一样做着有些僵硬的动作，抱着人偶缓缓地走向了时焰。
“看来我们的勇者和我也是同类嘛。”
她一边说着，一边僵硬地伸出手，抚向了时焰的脸颊。时焰感受到“牧忒尔”温暖的手指正摩挲着自己刚刚脸上被杜泽亭划伤的伤口，在沾上鲜血之后再次缩回，像是品尝什么美味一样用舌头舔舐了一下。
“你的血……会是什么味道的呢？”
虽然是凭借着自己的双腿走了过来，时焰却在看到牧忒尔的举动之后完全愣住了。她的理智告诉她这个牧忒尔一定不正常，却又实在是无法对她下手。
“看来这个身体对你很重要啊，勇者居然没有一上来就动手。”
看着时焰的犹豫，“牧忒尔”满意地笑了，她绕着时焰走了一圈，然后又将嘴巴贴近了时焰的耳朵，似乎在说着什么悄悄话。
“时焰！”
从刚刚起就不是“牧忒尔”的监视对象的唐圆在她没注意自己的这段时间里迅速撕掉了自己的一部分裙摆，他其实一开始没想到进来的人会是时焰。在确认对方确实是时焰了之后，他就开始考虑使用能力制服都市传说的对策。他清楚就算时焰再怎么强，没有符咒的人类终究是伤害不了都市传说。所以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用布片做成了一个简易符咒后大喊着时焰的名字。
愣神的时焰就像是这才注意到唐圆一样，她闻声看了过去，“牧忒尔”也同样朝他看了过去：“真是喧闹呢，没用的人类公主就不要打扰最后的戏剧了。”
鸟笼轰然掉在了地上，金色的栏杆也断裂开来。沉重的顶棚将唐圆直接压在了下面，幸好唐圆反应及时，才堪堪躲过了几处致命的危险。
“啊……”
被这样的变故吓了一跳的时焰终于是完全回过神来，她伸手推开了牧忒尔，向后退了好几步。在她回过神来之后，恐惧几乎是一瞬间占据了她的大脑，她拿着玻璃片的右手不断颤抖着，她只能用左手强行握住了自己的右手，者才能顺利将玻璃片举了起来。
“没用的，你会伤到她的。”
“牧忒尔”的声音十分的温柔，就像是试图蛊惑人心的恶魔。时焰用力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已经牵扯到太多人了，这是不对的。”
“不对的？”她的声音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她笑了出来，笑得有些忘乎所以了，“哈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没明白？”
时焰没有继续和她废话，她看准了时机，将手中的玻璃片扔向了“牧忒尔”，“牧忒尔”下意识护住了怀里的人偶，却被时焰找准了机会跑到了身后，一下子冲到了唐圆的面前。
“你没事吧？”
“……还不至于死……”
唐圆努力想要挤出一个耍帅的微笑，他将一张布条递给了时焰，没有向她解释很多。时焰接过了布条，也明白了唐圆的意思。
“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道歉啊？”
留下了不明意义的道歉之后，时焰转向了那个暴怒的“牧忒尔”，被耍了的她表情很是难看，是温柔的牧忒尔不会做出的表情。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我就能……我就能成为人类了！”
伴随着扭曲的表情，“牧忒尔”抱着人偶朝时焰冲了过来。时焰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说……我和你是同类。”
她背对着唐圆，唐圆没办法看到时焰的表情究竟如何。但以他的能力，他可以感觉到来自时焰身上的一种陌生的冷漠感。
电光火石之间，牧忒尔冲了过来，时焰也不知做了什么，在对方马上要抓住自己时抢走了她手里的人偶，拎着她的头发将她拎了起来。
人偶发出尖锐的声音，时焰像是没听见一样，将简陋的符咒贴在了人偶的脑袋上，伴随着刺眼的白光，人偶被强大的力量撕成了碎片，唐圆可以感觉到，自己所处于的这个空间也在慢慢地溃散。
“不，你错了，我和你从来都不是同类。”
……
游乐园事件因为涉事人过多，都市传说管理局并没有进行大规模的记忆删除，只是将被卷进去的人员进行了记忆方面的处理。官方对外宣称是游乐设施的防盗卷门出现了问题，因为孩子们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变成了人偶的小男孩们也恢复了正常，家长们也就没有过多质疑。
在大家都不知道的地方，受了伤的唐圆和因为附身晕倒了的牧忒尔一起被抬上了管理局的救护车。没受什么伤的时焰则是和完全没事的杜泽亭一起，坐上了另一辆轿车离开了。
“抱歉啊，那个时候不小心伤到了你。”
杜泽亭一边道歉，一边为时焰处理脸上那个都快要愈合了的小伤口。时焰身体还有些紧张，却还是乖乖地坐着，任由杜泽亭治疗自己。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虽然知道目的地，但时焰现在毕竟是要装作失忆。杜泽亭在检查了伤口确实没什么别的问题了之后，将自己的随身医疗箱收了起来。
“我和唐圆工作的地方，你多少也猜到了吧？我和他不是普通的人。”
“……嗯。”
“我们要去的地方叫都市传说管理局，主要就是解决刚刚那种可怕的灵异事件的。因为你和牧忒尔参与的程度比较深，所以需要你们做个笔录……”他顿了一下，然后又轻轻的叹了口气，“也许他们会要求你加入……如果你不想加入我们的话也没关系，直接拒绝就好。”
时焰没想到杜泽亭还会为自己考虑这些，她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然后犹豫了半天，才又开口。
“那个……对不起。”
“嗯？”
“我……其实之前你给我那个药剂没有作用，我……其实还记得。”
和已经猜到了的唐圆反应完全不同，杜泽亭显得震惊了很多。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时焰，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一样。
“你记得？”
“……嗯。”
“……这件事情你最好不要让除了我和唐圆……他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吧？之外的人知道，清楚了吗？”
杜泽亭很快的恢复了冷静，他叮嘱着时焰，又迅速地瞥了一眼前面开车的司机：“这些我后面会处理，你不用担心。”
时焰明白他指的是司机，她点了点头，很庆幸自己没有再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明明自己是想要远离这些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