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心火
四合院门口，停着一辆架子车。
车板儿上面满满当当的、摞了一大堆刚刚压出来的蜂窝煤。
放久了的蜂窝煤发干，刚刚做出来的蜂窝煤含水量高，但这样更耐烧。
有着丰富生活经验的秦淮茹，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板车上拉的蜂窝煤很新鲜。
下班回来的秦淮茹穿过小巷子，见状不禁有点讶异：“哟，谁家买这么多蜂窝蜂窝煤啊？”
郑皓站在台阶上回了一句：“我买的。”
“一次买这么多？”
秦淮茹眉眼带笑，“小郑啊，你这煤票，是从鸽子市场上买来的吧？那得花多少钱呐！”
郑皓笑笑：“再多的钱也得花呀，要是不买蜂窝煤回来，我岂不是会被冻死？”
秦淮茹也笑，“这倒也是。只不过下个月，如果小郑你还需要买煤票的话，只管来找姐就好了...我知道哪里的煤票便宜。”
轧钢厂的职工，每个月的蜂窝蜂窝煤定额票是80个。
而在使用蜂窝煤做饭、取暖的时候，仔细节约一点的话。
一个月用120个蜂窝煤，也就差不多了。
因此，
秦淮茹家每个月，还会在外面倒腾、买回来40个蜂窝蜂窝煤的指标才够用。
所以对于蜂窝煤票的行情，秦淮茹还是非常清楚的。
“你先等一等，我回家换身儿衣服。”
秦淮茹贴近郑皓，笑吟吟说道：“马上我就出来，帮你搬这些蜂窝蜂窝煤。”
“不用了，这一车蜂窝煤不少，足足有200个呢！”
郑皓摇摇头，“我就是考虑到我家又没个围裙、也没个袖套什么的。
要是我自己动手搬的话，还得报废一身衣服，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我才让这位拉车的师傅，请他帮我搬。”
秦淮茹有心和郑皓拉近关系，于是凑近郑皓的耳边问，“他问你要多少工钱？”
郑皓用食指、拇指比划了一下。
“8毛钱？！”
秦淮茹丹凤眼圆睁，“他抢人呢这是？欺负你是从外地来的，不懂行情是吧？”
四合院里的人过日子，都很仔细。
平常，大家伙儿买了蜂窝蜂窝煤回来，多半都是自己动手，把它搬运到家里去。
就连拿着高工资、还能天天打厂里秋风的傻柱。
他家买了蜂窝蜂窝煤的时候，也是自个儿动手搬。
整个四合院里，
除了许大茂家，会舍得花钱请三轮师傅，帮他家搬运蜂窝蜂窝煤之外。
哪有谁会像郑皓这样大手大脚的，居然花8毛钱，用来请人搬运？！
8毛钱呐。
快差不多，顶秦淮茹一天的工资了！
正用一块木板忙着卸货的三轮师傅，一听秦淮茹的话。
顿时不干了：“嘿，我说这位姐，您在那里胡说嘛呢？我和郑同志商量好的价钱，你咋来横插杠子？”
秦淮茹冷哼一声：“在这四九城里的老住户，谁还不知道搬运个蜂窝煤是嘛行情？！
你一个乡下来的，怎么还妄图捉我们呢？
搁在过去，你也就是夏天在土堆上拾西瓜皮啃，冬天去粥厂抢粥的...6毛！爱搬不搬。”
那三轮车师傅，被秦淮茹劈头盖脑的训斥，顿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有心还几句嘴吧，
眼前这个婆娘又是城里人，天生她就在三轮车师傅面前，占着优势。
要是依照秦淮茹出的，6毛钱价格搬蜂窝煤吧...又比8毛钱足足少了2毛！
其实即便是按照6毛钱的报酬，来搬运这一车蜂窝蜂窝煤，三轮车师傅也是愿意干的。
一想到凭空自己损失了2毛钱，这三轮车师傅心里，又憋屈的慌...
得！
回来一个漂亮娘们儿，一下子就让自己损失了2毛钱！
三轮车师傅心里，忍不住哀叹一声：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郑皓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现在秦淮茹非得替自己强出头，虽说她嘴里蹦出来的话，很难听、很扎心窝子。
但因为她是在替自己说话，所以自己实在是不好插手...
其实秦淮茹平常对院儿里的谁，都是客客气气的。
今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今天在厂里，连住被人干了两次便宜？
所以现在的秦淮茹，火气很大...
要是不找个地方，好好发泄一下情绪的话，秦淮茹实在是不舒服...只觉得心里憋的慌！
只见秦淮茹把手中装着五个白面馒头的两个饭盒，往郑皓怀里一塞，“小郑你甭急，等我回去换身儿衣服。这一车煤，姐帮你搬了！我让他一分钱都落不着。”
这句话一出口，
吓的那个三轮车师傅赶紧求饶：“别介，姐！我搬。6毛就6毛...我保准给这位同志摞得好好的。一个蜂窝煤都碎不了，您就瞧好嘞！”
秦淮茹伸手从郑皓怀里，拿过她装饭盒的网兜，“小郑啊，以后遇到什么事儿了，尽管来找姐吱个声儿。
这城里的人啊...不实在，稍不注意就被他们坑了。”
郑皓微微一笑，“成。谢您啊。”
助人为快乐之本。
现在郑皓欠了秦淮茹一个小小的人情，心情大好的秦淮茹，冲着郑皓一笑，“我先回去忙着给孩子做饭，回见。”
说着，
秦淮茹提着网兜，一甩一甩的钻进院子里、忙着给一家子人做饭。
1滴，2滴，3滴...
秦淮茹最小的女儿槐花，她个子低。
她垫脚站起来，也就只有蜂窝煤炉子、连同上面的炒菜锅那么高。
只见她昂着个头，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秦淮茹手中的筷子，“妈，再放两滴嘛！”
“不能多放了。”
姐姐小当拉着妹妹槐花的手，“咱妈说了，这几天得少放点儿油。到过年的时候，咱们家才能吃油炸果子。”
“是白面儿那种吗？”
槐花扭头问，“里面不掺玉米糁子那种吗？”
小当想了想，回道：“应该不掺吧...是不是啊妈？”
秦淮茹叹口气：“家里总共就5斤白面。还要用来包饺子呢，炸果子的时候，怎么可能不掺玉米糁子呢？”
槐花噘嘴：“傻柱不是给我们家，拿过来了一袋子白面吗？”
小当问，“妈，人家后院的小郑叔叔，从现在就开始吃肉吃鱼，跟过年似的。咱们家就吃一次、全部用白面做成的果子，行不行嘛！”
秦淮茹皱眉：“小当，你跑到人家小郑叔叔那边去串门了？”
小当摇摇头，“没，没呢！先前我去后院聋老太太那边，路过小郑叔叔家的时候，我都闻见了。”
“棒梗儿他娘，你咋还在那里做饭呢？”
贾张氏撩起门帘，左右看看无人。
随即压低声音说道，“棒梗儿都跟你说过了，后院的小郑，人家买了好多年货这件事儿了吧？”
“知道了，妈。”
秦淮茹回道，“这不是一大爷和傻柱，他们还没具体商量下来，今年过年，是不是来我家一起包饺子么？现在我去找小郑，请他来我家团年...不太合适。”
贾张氏想了想，也是！
万一今年，
一大爷、一大妈，还有那个傻柱，他们不来自个儿家一起过年的话。
光是请一个单身的小郑，跑到自个儿家来过年？
那确实有点不合适。
一个独居的年轻小伙子，另外一边呢，又是守寡多年的小寡妇...
——人家没道理过来嘛！
唉！
贾张氏暗自叹息：菩萨保佑，可千万别让郑皓给溜了才好...
那么多的鸡鸭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