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胆的吊客

在这种情境下，却突然有个身材矮小、相貌奇丑的人来敲崔杼的门。没等崔杼说话，他的侍从一看那人，便嘲弄地笑道：“您这是前来自杀殉主的吗？”

那人虽说其貌不扬，却也凛然不可侵犯，他一脸坚毅，冷笑一声，一本正经地反问道：“难道他只是我一个人的君主吗？我又为什么要死？”

侍从不知所措。

“不死，那您来到这儿难道是为了要逃走吗？”

“我犯罪了吗？我为什么要逃？”只见那人目光如炬，又反问道。

侍从有些不耐烦了。

“您不死也不逃，那您还不回去？”

听到侍从无礼的斥责，那人没有退却，反倒来了劲儿了，他向前走了几步，有意争辩式地说：“回去？君主都死了，要回哪里去？君主的设立，难道是为了欺凌百姓吗？不，是为了让他代表苍生社稷！为人臣子，尽忠职守，难道是为了衣食俸禄吗？不，是为了养护社稷苍生。若君主为社稷而死，我则甘为君主而死；君主若为社稷而逃亡，我也甘为君主而逃亡。但是，假若他是为了自己的错误而死或逃亡，我又不是他的宠臣，我为什么要跟着那样去做呢？况且是你们自己扶起来的君主，现在又把他杀了，我为什么要为了他而自杀或逃亡呢？现在我逃无可逃，死无可死，您又让我回哪里去呢？”

这番话说出，便没人敢再接话。崔杼沉默良久，最终决定打开内室的门，让他去凭吊齐后庄公。

门开后，只见那人伏在尸首上大哭一场，又起身捶胸顿足了三次，行完踊（yǒng）礼[2]，便悲伤地离开了。

这时，有人对崔杼说：“您一定要杀了他！”

崔杼叹了口气，说道：“他有民望，还是放了他，以争取民心吧。”

这个人便是齐国的晏婴，又被尊称为“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