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起出府
第12章 一起出府
上京南约五十里,有山名曰苍云,巍峨直达云霄,山顶终年薄雾缭绕,宛如聚仙之境。
若君青竹纷纷破土而立,渐隐了山间小径,逐渐少有人去,至如今,已无人提及此处。
少年武祁一箭成名,后因三星连珠箭成为当世第一人,举国上下乃至他国无不震惊,无一人不想拜入他名下,习得绝学。
但世人贪婪,只想以此成为人上人达成所求,武祁不愿自己毕生绝学,成为人们争逐名利的工具,一夜间悄声匿迹,此后不定踪影,世人难见其面,也就逐渐歇了心思。
人们传言武祁已遁入空门,却是谁人都不知他就隐在这红尘中的苍云山。
苍云半山,竹屋有个极雅致的名字‘初尘居’,武祁正立于篱笆小院前,略带些凶狠模样,“重来。”
青色衣衫的男子恭敬弯腰后,飞身而去悉数捡起地上的箭支,转身落地,身形端,凝心神,净浊气,立于苍山前,不显神色,不受所扰,唯有数丈外的靶心,能够牵引他,箭离弦,乘风归,不偏不倚。
武祁闻其声便知此箭归处,他开怀露笑,人言射以观德,他见眼前少年,山崩于前色不变,鹿行于左目不瞬,只此无欲之念犹胜万人。
他起身柔了语气,“九霄,过来。”
付九霄闻言,小心翼翼的将弓箭放于石桌上,朝他走了过来,“师傅。”
“喝口茶歇歇吧。”
“谢师傅。”
武祁看着眼前的付九霄,觉得他实在活的过于寡淡,如此下去,只怕他武祁连个徒孙也不会有了。
“唉”武祁想着竟不由得叹了口气,未遇见付九霄之前,他本以做好了无人可传的打算,可如今他一个做师傅的,愈发觉得自己徒弟青出于蓝,一想到这么好的苗子他就禁不住期待起小徒孙来,想必比这付九霄还令人惊叹吧。
“师傅?”
“师傅?”
“啊啊.”付九霄一连叫了好几声,武祁才回过神来,眸子忽明忽暗。
他期待自己的小徒孙,又怕自己的傻徒弟找不到相配的姑娘,他扶额,真是操碎了心。
“九霄啊,今日无事,你下山.下山下山去买些酒来。”武祁本想着让他下山四处转转,转念一猜他那榆木脑袋定会拒绝,于是话到嘴边生生成了使唤。
“好。”付九霄向来寡淡,不喜多言。
“你怎么不问问为师想喝什么酒?”武祁存了逗他的心思问道。
“嗯?”
武祁险要抓狂,怎的就不能多说几字呢?这闷葫芦性格。
“多去看看,各样买些。”
“嗯。”付九霄应声倒是乖巧,只武祁盯着他出屋后拿面具的手瞬时破了功,他不住的开导自己,“是皇族,不能动手不能动手。”
若不是付九霄步伐快,他实在想招呼一下那面具下的后脑勺。
武祁仰天长叹,莫不是天妒圆满?
付九霄一路轻点脚尖,踏过婆娑作响的竹,看着晨曦的光,渐渐染亮了天边的云,露出的弯弯一角,好似透着的浅浅梨涡,让他霎时晃了神。
秦姨娘化名秦馨言,为不引人注目以女红教习师傅的身份住在月府,果然一向是非的钟影零也未曾多言,月独云很是无所谓,月长风与韩氏暗叹自家姑娘果真是长大了。
秦姨娘望着窗外淡淡的云,暗思起在怀王府无事,她做女红聊以度日的那些时光,不想竟有一日会以此谋取新生,她淡然释怀,带着些感激,许是命运一早便有了安排吧。
月凌绝去找秦姨娘时见她正望着窗外发呆,整个人呆呆的,瞧不出半点神采,不到四十岁的女子,身上却尽数是沧桑落寞,已渐有了认命般的凄凉。
“婶子,今日我们出府去看看吧。”
“不不了吧。”秦馨言闻声眸子一亮,却又回绝了。
“走嘛,去挑些布料,您好给我教啊。”
“还是不去了吧,不过是教习用的布料,不用特意挑。”秦馨言唯恐被人认出,开口拒绝道。
月凌绝从身后拿出青色面纱,递了过去,“少年游遮面女子众多,我们也去凑凑热闹,众多吃喝玩乐中不会有人会注意到我们的,快走啦。”
秦馨言拗不过她,起身遮了面,在铜镜前再三看了看,临走又回望了几眼,心中依旧拽拽不安。
月凌绝知晓跨出这一步对她意味着什么,但再难都要跨过去不是嘛。
出了月府,秦馨言微微侧身,走在月凌绝身后,不时与人碰触到目光,她忙忙低下头,难掩慌乱。
月凌绝悄然握着她的手,“上京再无怀王府秦姨娘,而你只是我的教习师傅,婶子,你应该要过自己的生活了。”
秦馨言眸子蓄满了泪,重重的点点头,泪随着点头掉在地上,转瞬消失在青石砖上,未留下一丝痕迹。
月凌绝的一席话,唤起了秦馨言心底对新生的渴望,她直了直身子,长长的舒了口气,顿觉轻松不少。
上京长街因少年游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各色人各种声,混杂成凡俗里最温馨的一幕,秦馨言的眸子终于多了几丝光亮。
糖人师傅前围着好些人,秦馨言驻足,有些羞于启齿。
月凌绝顺着她的目光,噗嗤一笑,豪迈道,“老板,各样来一个。”
“好嘞,您稍等。”
秦馨言有些尴尬,面纱下的脸随着老板的言语红了又红。
月凌绝双手拿着十几个糖人,伸在她眼前,若有所思,“大人最应该吃糖,因为他们活的太苦,强颜欢笑的脸,深夜煎熬的泪,千疮百孔的心,无人知他们到底忍了多少,所以啊,本就活的辛苦,却还要吃糖这种小事纠结,岂不是更苦?”
秦馨言伸手接过那一串又一串的糖人,忽地就笑了,“是啊,若再为吃糖这种小事纠结,还谈什么新生呢。”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畅快恣意,方不负新生嘛。”月凌绝笑着张嘴咬了口脆脆的糖人,瞬时眯了眼,真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