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上官旧请罪
第6章 上官旧请罪
“妍妍！”
上官旧生怕陆允妍得罪顾少琮，出声提醒似的，叫她的名字。
原以为一向冷漠寡言，不喜与陌生人交流顾少琮，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顶多当做没有听到，一个小丫头当面直称他名讳的不敬。
结果却见顾少琮，原本微蹙的眉头，逐渐的舒缓开来。
面部表情也看得见的，有所缓和。
“你认识我？”
陆允妍愣了一下，这男人的嗓音虽低沉清冷，却是难得的动听有力。
就算没有表情，也能让人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之感。
一抹鄙夷悄悄略过眼底，陆允妍即刻淡淡笑着回道：
“妍妍倒是没有那个荣幸，可以结识像三少这样的大人物。但是文昭哥哥总会在我面前提起三少，说三少曾经是如何如何的，救护过文昭哥哥。还说三少为人仗义，侠肝义胆，更有一颗爱国护国的赤子之心呢。”
陆允妍伶俐的小嘴开合个不停，每一句话都说得顾少琮，心底微动。
就像冰封了许久的河面，因为有了炽烈的阳光，而逐渐松裂。
他甚至能够听见，那河下潺潺的流水声响。
唇线难得的挑起一弯弧度来，顾少琮又说：
“妍妍……‘雅态妍姿正欢洽，落花流水忽西东’，这个名字很适合你。很久以前我认识一个朋友，她也叫颜颜，不过是‘花开好颜色’的‘颜’。
上官旧很意外，素来与女子说话绝对不超过一句的顾少琮，现在竟然在和女孩子聊天。
而且还是闲话家常的那一种。
陆允妍是听上官旧谈论过顾少琮，不过都是左耳听右耳冒，没甚在意。
不过自从有传闻，滇南军大帅，很有可能是被顾少琮暗杀的开始。
陆允妍才真的对这个顾家三少，来了兴趣。
而且现在学校里最大的八卦，莫过于跟他顾少琮有关的事情了。
昨晚更是为了拍到一张他的照片，甘愿冒险。
结果回到家时，那狼狈的模样，让老爸看到还以为她被打劫了呢……
不过昨晚自己一身学生的装扮，和今天的穿戴完全是两个极端。
他应该看不出来吧？
陆允妍假做咳了咳，皮笑肉不笑的说：
“那还是挺巧的哈，不过今天是我第一次见顾三少呢。真是闻名不如见面，顾三少果然是仪表不凡，气宇轩昂。一看就是人中之龙……”
“好啦，把衣裳披好。”
上官旧从女佣手上接过大衣，很自然的替她披上。
脸上是那种想笑，又极力忍耐的表情。
看得陆允妍牙痒痒。
狠狠瞪了上官旧一眼，心道：你以为我想这么巴结着他啊？还不是因为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而且，而且说不定能从他身上直接想办法，把那同学给救出来。
顾少琮的眼睛，不知道怎么的，一直死死的盯着，上官旧替她披衣裳的那双手。
直到上官旧回身与他说话，他才不动声色的将视线移开。
“抱歉泽然兄，妍妍年纪小，不懂事。言谈难免不周，还请泽然兄见谅。”
“文昭是想说，妍妍小姐的话全不属实么？”顾少琮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眼中却依然漠然如初。
原本赴会的一腔欣愉，早就随着上官旧那一番，众人面前对他的着重介绍，而碎裂成粉末。
更让他体验了一次，几近于被背叛的滋味。
上官旧自知有愧，眼神闪烁间，再开口已经满是歉然。
“泽然兄，文昭找遍了兖州，才找到昔日泽然兄提过的，兖州乡下才有的农家佳酿。记得那一日你我兄弟二人，在归国码头上话别。曾约下，来日国内重聚，定要品尝儿时记忆中的味道。把酒言欢，共话兄弟二人之宏远报负。”
上官旧一番话说的，言辞恳切。
倒是有那么一瞬间，让顾少琮起了恻隐之心。
昔日二人在异国他乡，也算是知己相投，有过一段真诚交心的。
见顾少琮眼神有些许松动。
上官旧继续又说：“泽然兄不如楼上稍坐，我这就让管家把酒热了端上去。”
……
严嵩就守在二楼的书房外，门神一样的，不动也不说话。
有些人天生就是当兵的料子，就算不穿军装，身上的那一种刚毅，同样让人生畏，不敢靠近。
陆允妍手里端着一碟剥好的栗子，踌躇着要不要上前。
或者要怎么说，那‘门神’才能让自己进去。
文昭哥哥小声告诫过她，他和顾三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让她自己玩儿会儿，不要去打扰。
可是这栗子，是她剥了半天的呢。而且她有求于顾少琮，万一他们聊开心了，喝多了酒。
她的事儿咋办？
书房内的气氛有些凝重，甚至可以说有些尴尬。
顾少琮一点都不客气的落座在正位，而一书桌之隔的上官旧，则如同做错事情的仆从。
低垂着脑袋，站在一侧。
如果不是顾少琮的面前，摆着的相框里，是上官旧与陆允妍站在海棠花树下的合影。
他都要以为，此时此刻是上官旧去了他的书房，并且要负荆请罪了。
顾少琮不耐的最后瞥了一眼，那照片里，笑容明朗的两个人。
“说吧，我听着。”
顾少琮从前的态度，也不甚热情。
但是面对上官旧的时候，言语间多少是有些和缓的。
可是现在，上官旧明显察觉到了，他心态的改变。
并且改变的毫不掩饰。
上官旧心头突的一跳，遂弯下腰来，郑重的做了一个揖礼。
恭恭敬敬，丝毫不见逶迤之意。
这样的大礼，按老礼儿来说，多是用于对长辈。
或者是犯了大错，用以请罪的。
顾少琮抬眼，神色不明的瞧着他，等他接下来的动作。
果然，上官旧声音磊落的开口道：
“这一礼，是想请求泽然兄，原谅文昭今日这一不妥之举。”
“事出无奈，愚弟也是苦于无法，才违背了当日所言。但是文昭发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上官旧眼中尽是酸涩，恨不得流下泪来。
以为只有这样，顾少琮才会原谅他。
而顾少琮只是淡然的看着他，缓慢开口：
“你我二人在东洋结识，到如今已有五年之久。在学中你中途回国，我们月月皆有信件往来。我自认为找到一个知己，心里也很是珍惜这一份友情。”
“相识之初，你并不知道我的身份。到后来我们常聚，讨论分析时下国之内外，军事政局。你的见解让我刮目相看，更是与我不谋而合……”
顾少琮说到这儿，轻叹了长气。
闭眼中，只觉得疲累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