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我是在前些年一次由中国社会保障学会主办的教学研讨会上初识徐瑞仙的,她当时所在的学科为马克思主义理论。研讨会期间,她积极参加讨论交流,由于所在学科不同、知识背景不同,因而观察问题的视角不同,所得出的结论也有异,但大家的共识都在于推进民生的保障与改善。其后我们一直保持着学术上的联系,合作过论文,也曾受邀去她当时所在的天水师范学院做过《民生概念演进与民生建设发展》的学术报告。
不久前,已调到陕西科技大学的徐瑞仙告诉我,她在博士论文的基础上,加上这些年的观察与思考,写就了《社会保障价值理念论》,并把书稿发给我。我很快浏览了全书,感觉立意高远、新意迭出,极富学术价值和实践意义,特向她表示祝贺,并欣然为该书作序。
该书跨马克思主义理论和社会保障两个学科,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指导,系统分析研究中国社会保障的价值理念,这既丰富了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即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研究内容,也提升了中国社会保障研究的理论高度。作者在充分肯定中国社会保障建设实践和理论探索取得伟大成就的基础上,也中肯地揭示了所存在的“五重五轻”,即“重技术轻理念”“重经济学轻伦理学”“重效率至上轻公平优先”“重经济制约轻文化模板”“重移植轻建构”。作者并没有在指出问题后止步,而是进一步去解决问题,发扬“啃硬骨头精神”,尝试着建构中国社会保障的价值理念体系。这项工作艰巨非凡,完成它的确难能可贵!
从该书中我们可以看到,作者从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维度、中国社会保障建设进程的实践维度、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价值维度、中国古代优秀传统的文化维度出发,建构了涵盖宏观、中观、微观各个层面的中国社会保障价值理念体系。这个体系的宏观层面包括确立公平正义为首、民生福祉为大、政治为主导的制度原则;中观层面重点在于培育百善孝为先的家庭伦理,营造和合共生的社会和谐氛围;微观层面则要不遗余力地倡导尚俭不尚奢的消费伦理、中庸的思维方式、存在而非占有的生活意义,鼓励个人自由全面发展。
看完徐瑞仙撰写的这本跨马克思主义理论和社会保障学科的著作以后,我有三个感想:
其一,所有学科的研究者恐怕都需要“顶天立地”。毋庸置疑,现在有些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研究者常常从概念到概念,就理谈理,始终停留在“抽象世界”,似乎不食人间烟火;有些实证学科的研究者则常常从个案到个案,就事论事,停留在“数据世界”,缺乏对普遍性、规律性的关注。我以为,对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研究者来说,顶天之时更需要立地,时时刻刻自觉地像习总书记那样“紧盯老百姓的烦心事、操心事、揪心事”;对于包括社会保障在内的实证学科的研究者来说,既要立地更需要顶天,努力探索隐藏在个案背后的普遍性和杂乱现象背后的规律性。
其二,应当自觉学习并运用科学归纳法。被马克思誉为“整个现代实验科学真正始祖”的弗朗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曾著有《新工具论》(The New Organon)一书,尖锐地批评了“蜘蛛织网”式的教条主义研究方式,只知道从《圣经》和圣贤(如亚里士多德)的著作中推演出结论,尽管也可以把网织得很大很华丽,但总有一天蜘蛛肚里的丝会吐尽;也尖锐地批评了“蚂蚁搬家”式的经验主义研究方式,只会把自己所见到的、分散在各处的现成的小东西聚集起来,并没有创造出任何新知识。他大力倡导“蜜蜂采花酿蜜”式的研究方式,从现实世界中采集花粉,在自己肚里加工改造,酿造出原本不存在的蜂蜜,即通过科学的归纳法,创造出崭新的知识。我以为,只有摈弃“蜘蛛织网”和“蚂蚁搬家”式的研究方法,学习和运用“蜜蜂采花酿蜜”式的研究方法,才能真正实现“顶天立地”。
其三,天和地有距离,“应存”和“实存”也有差异。“顶天立地”就要求我们善于处理“应存”和“实存”的关系:不能误以为“应存”就是“实存”,做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也不能沾沾自喜于“实存”,失去追寻理想的动力。正确的方法只能是,立足“实存”,面向“应存”,一步一个脚印地前进,踏踏实实,永不松懈!实践创新者如此,理论探索者也如此。
是为序。
2022年2月于南京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