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顿饭结束，大家四散离开，216的四个女孩坐一辆出租车。
上了车高诗晴就开始问左手边的周灿：“你跟那个季旭真的只是普通同学吗？他还跟你说好久不见，电视里那都是跟和自己有故事的人说的。”
“而且那个姚斌好像也知道你，我看他当时要说什么来着，季旭给堵回去了。”
周灿没什么兴致地假笑了下，“真没什么，不过高一跟他坐了一年同桌而已。”
话毕，她便装作乏了的样子，靠在座椅后背假寐。
晚上休息，周灿闭上眼总是想起和今天郑星羡进来类似的一个场景。
那时候她和季旭做同桌，季旭只会上课听讲，作业一律都是抄她的。但他们不知何时起形成个奇怪的惯例，如果他见了自己空着没做的题，也会看看怎么做，如果碰巧做出来了，反倒会反过来给她讲。
那一次下课也是，他伏在桌上给她演示一道数学题的解法。
后门边的同学过来道，“季旭你女朋友来找。”
周灿和季旭同时抬头，看到了正盈盈笑着挥手的郑星羡。
少女一身校服，却依旧明艳动人，仿佛自带星光。
想的事情一多，人便有些睡不着，于是周灿只能在床上辗转反侧。
同寝室的高诗晴和苏涵音都已睡熟，只有插着耳机打游戏的林栖注意到她。
一局结束，林栖爬下床到对面轻敲，悄声示意道：“下来”。
就这样，周灿跟林栖出了寝室，一人手拿一红酒坐在了下一楼的台阶。
林栖喝了口酒，直截了当朝她道：“看样子，不像没什么。”
周灿一笑，坦诚道：“确实，我...喜欢过他。”
林栖晃了晃酒杯，可有可无地问她“要讲讲吗？”
周灿陷入回忆，轻轻开口：“我第一次见他是军训时，甚至还没正经认识，我就从同住的女生口中知道他有女朋友。后来，我们成了同桌。他发现我喜欢喝牛奶，就经常给我带各种不同牌子的。我们俩上正经课的时候都会认真听，但是不重要的课上我们也会偷偷下五子棋，玩你画我猜。”
“他是那种和谁都能相处得特别好，让人特别舒服的人。家境好，但不至于让人觉得高不可攀；长得干净舒服，但还没好看到让人觉得有距离感；性格慷慨柔和，对什么都不过分在意，绝不会与人争什么短长。”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可能就在我习惯冬天他总是随手给我打来温度正合适的开水时，也习惯了他这个像温开水的人。”
周灿讲着讲着苦笑起来，“只是可惜，这个人从来不属于我。”
林栖听罢，思索了下问她：“周灿，你确定这份喜欢过了吗？”
周灿没有回答，直到第二天复习的空档，也在学校湖边想着这句话。
湖周围正好是一堆理科的学院，靳晨从计科楼走出来没几步就看见了她。
女孩穿着娇艳的黄色长裙，长发飘飘，面上却带着几分清愁。
靳晨见状走近，“怎么了？不会还在愁考试？”
周灿见是他，也没什么好瞒，随口道：“没有，昨天碰巧见到了我以前喜欢的人。后来我室友问我，是喜欢过、还是还在喜欢？”
“我想了半天，悲哀的是答案好像是后一种。”
靳晨看了看湖边的芦苇荡，轻声问：“喜欢为什么不在一起？”
周灿没忍住一笑，“关键是人家不喜欢我啊，他有女朋友的。”
“周灿”，靳晨看住她叫。
“啊？”
“要不你试试喜欢别人吧！比如...我。”
靳晨话音一落，两人仿佛呆住，站在湖边对视了半天。
周灿率先反应过来，低头找话道：“那个...我...我中世纪史还有些论述题要背，挺急的，先走了。”
周灿说着，快速离开。
靳晨在后面看着她灰溜溜逃跑的样子，不禁露出微笑。
之后很快又是繁忙的考试周，但周灿被这貌似表白的话搅得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复习的效率大减。
浑浑噩噩中结束考试，迎来暑假，她才被另一件更棘手的事转移注意力。
剧组的拍摄要开始了，但周灿还没跟家里说这件事。可以想见，保守的父亲一定不会愿意让自己去鱼龙混杂的地方拍戏。
就这样，周灿带着担忧和高诗晴坐上了回家的高铁，打算当面跟爸妈讲。
回到家，周妈妈欣喜地让她放好东西出来吃水果。但周灿只是把装得空空的箱子放在沙发边，严肃中带着紧张道：“爸，妈，我想跟你们说件事。”
周家父母不知女儿要说什么，都坐在沙发上准备好好听。
“我过生日的时候不是拍了一组照片嘛，你们都看过的。那个摄影师觉得拍得不错，就发到了网上。后来有剧组看到，觉得我很符合他们的角色设定，想请我过去拍戏，就这个暑假里拍。”
还未及说完，周爸爸便道：“这娱乐圈咱们家也不懂，谁知道这剧组靠不靠谱，里面都有些什么人啊！灿灿，你拒绝了，咱们还是好好念书...”
“爸”，周灿出声止住他，“我已经答应下来了，过两天就开拍。”
“周灿！”周爸爸当老师这么多年，火没少发，倒是难得对女儿来气。
“合着你不是来征求我们的意见，只是通知我们一下是吗？我告诉你，不能去，答应了就反悔，签了约我们就赔钱，总之别去做什么明星梦。”
周灿一笑，“我就知道是这样，所以才没提前跟你们说。爸妈，我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可以自己决定生活中的事情。从小到大我都听话懂事，做足了你们心中的乖乖女，这次就当我叛逆一次，我一定要去。”
周灿说完，推着行李箱打算进自己的房间。
身后周爸爸怒意更生：“成年，叛逆，好啊，周灿！你自己做决定我不拦你，但你也别用我养，给我从这个家里滚出去。”
周妈妈见状连忙拉住他：“你跟孩子说什么呢！说不听我们可以慢慢再商量，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周灿没受身后两人什么影响，平静地进入房间，收拾了些最重要的东西放进还有很多空余的箱子，拉着走出来。
此时周爸爸已经不在客厅，只有周妈妈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周灿一笑，“妈，我明天回BJ，今晚去高诗晴家住一夜。”
周妈妈叹口气道：“去人家家住什么啊，你回来我都还没好好看看你。别听你爸瞎说，他就是一时生气，不是真想把你赶出家门。”
周灿微笑，跟一向亲厚的妈妈不免直言：“我知道他不是真心那么说，但是一有分歧，就指出是谁养着谁，谁得听谁得话真挺伤人的。妈，要是这样，以后我真都不敢花你们的钱了。”
说着说着，周灿的自尊心便有些发作，趁着声音还未哽咽，她没顾母亲的反应匆匆出了家门。
到了高诗晴家，周灿没什么兴致，和高家父母打了声招呼便猫进了室友的小卧室。高诗晴给她拿零食进来，没问也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
晚饭后，高妈妈洗碗，高诗晴带着讨好的笑脸过去帮忙。
高妈妈看透她的小心思，笑问“又要干什么啊？”
高诗晴一笑开口：“妈，你看周灿要一个人去BJ拍戏，虽然那剧组什么的我们之前考察过没问题，但万一有什么事，就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好应付。你让我陪她去呗，有什么事还可以互相照应一下。”
高诗晴顿了顿，又撒娇道：“而且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明星拍戏呢！你就让我跟着过去长长见识嘛！”
高妈妈瞥她一眼，“就你，也只能去长长见识了，真有什么事你一体弱多病的小姑娘还能派上什么用场？”
“那妈你到底让不让我去吗？”高诗晴边说边拽着妈妈的袖子摇。
“你去问你爸！”高妈妈敷衍道。
“不去”，高诗晴嬉笑道，“谁不知道家里的事都是母亲大人你说了算。”
高妈妈一笑妥协：“去吧，正好高朗也放假，让他跟你们一起去。要是真有什么事，有个男孩子也放心点。”
“太好啦，妈妈万岁！”高诗晴兴奋地欢呼起来。
高妈妈叹口气道：“真是孩子大了留不住，这才刚回家又要跟人家往出跑，一点都不想我啊！”
高诗晴连忙抱住妈妈哄道：“怎么会，可想你了，天天想你，等我到了BJ还天天跟你视频。”
高妈妈又被哄笑，“好，这回是得天天视个频，给我们报平安。”
“得嘞”，高诗晴敬礼道，心里又觉得大家都把剧组当成龙潭虎穴有点好笑。
出了厨房，高诗晴便和弟弟先说好，然后两人跟周灿定了同一时间的票。
高朗开始收拾行李，诗晴便也回了卧室。
今天刚到家，高诗晴的行李还没怎么动。她一边简单处理着，一边跟周灿说了她和高朗要一起过去的事。
其实周灿想到自己要一个人去不熟悉的地方工作心里也打怵，一听说有人要陪自己真是十分感动。尤其高诗晴不是自己去，还拖着弟弟给她们保驾护航。
这是一种非常难得的支持，也是她从自己家没有得到的支持。
周灿凑过去抱住高诗晴，郑重地道了声“谢谢”。
高诗晴大咧咧一笑，“谢什么？我们就是跟着你过去玩啊，还要多亏你争气我们才能有这种机会呢！”
周灿看着她肉嘟嘟的脸蛋微笑起来，心里十分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