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当前城市经济体制改革情况和需要注意的问题[12]

（1984年8月29日）

关于城市经济体制改革总的部署，中央正在进行研究，将在十二届三中全会上作出决定。我就当前城市经济体制改革的进展情况，作一些情况介绍。

第一点，加快经济体制改革，促进现代化建设，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党的一贯方针。社会主义阶段最根本的任务是发展生产力。要大幅度地提高生产力，就必然要求从多方面改变不适应生产力发展要求的生产关系和与经济基础不相适应的上层建筑，这就需要进行一系列的改革。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在决定把全党工作的着重点转移到现代化建设上来的同时，分析了现行经济体制存在的弊端，指出，现在我国经济管理体制的一个严重缺点是权力过于集中，应该有领导地大胆下放，让地方和工农业企业在国家统一计划的指导下有更多的经营管理自主权；应该着手大力精简各级经济行政机构，把它们的大部分职权转交给企业性的专业公司或联合公司；应该重视价值规律的作用，注意把思想政治工作和经济手段结合起来，充分调动干部和劳动者的生产经营积极性；应该在党的统一领导下，认真解决党政不分、以党代政、以政代企的现象。这四个“应该”为我们的改革指明了方向和基本原则。邓小平同志当时就尖锐地指出：“如果现在再不实行改革，我们的现代化事业和社会主义事业就会被葬送。”[13]此后，中央领导同志又多次强调，要搞四个现代化，必须进行一系列的改革，没有改革，就不可能实现四化。改革要贯穿四个现代化的整个过程。党的十二大又进一步明确指出，加快经济体制改革，是实现本世纪末现代化建设战略目标的重要保证。由此可见，改革是我党领导经济建设的一个极为重要的指导思想。

五年多来，根据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精神，经济战线认真贯彻执行“调整、改革、整顿、提高”的方针和对外开放、对内搞活经济的方针，做了大量工作，对城乡经济体制进行了一些改革和探索，特别是农村的改革，取得了重大的突破，迎来了农村经济前所未有的大发展。城市改革也进行了有益的探索和试验。但是，总的来说，城市经济体制的一些改革还是初步的，和农村的改革比较起来，步子还不大，主要是因为城市的经济改革涉及生产、流通、分配、消费各个领域，比农村复杂得多；也因为前几年改革是围绕着经济调整进行的，一些大的改革还不具备条件。现在经济调整的任务虽然还没有结束，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去做，但是，从总的方面来看，经过几年的努力，大的经济比例关系已基本上趋于协调，形势的发展要求我们必须加快城市改革的步伐。这是因为：

第一，农村商品经济的发展迫切要求整个经济体制进行相应的改革，否则，就会影响农村商品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城乡关系、工农关系就不可能在新的基础上得到巩固和发展。

第二，显著地提高现有企业的经济效益，增加国家财政收入，要求必须加快城市经济体制的改革，进一步搞活经济，把企业和职工的积极性充分调动起来。否则，国家财政经济状况的根本好转就难以顺利实现。

第三，进一步开放沿海城市，加快经济特区的建设，要求加快经济体制的改革，放宽政策。

第四，推进技术进步，加强技术改造，迎接世界新技术革命的挑战，要求在经济体制上进行相应的改革，采取有利于推进技术进步的政策。

总之，形势的发展要求加快城市经济体制改革的步伐，同时，这几年改革中积累的有益经验，特别是农村改革的基本原则和基本经验作为城市改革很好的借鉴，为加快城市经济体制改革创造了条件。

第二点，城市经济体制改革的中心任务和主要环节。经济体制改革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发展社会生产力。改革的核心，是要把几十万个生产企业搞活，把企业和职工的积极性充分调动起来。

经济体制改革有以下五个主要环节：

一是打破两个“大锅饭”，更好地调动企业和职工的积极性。（1）在国营企业实行以税代利的制度。从今年10月1日开始进行利改税第二步的改革，处理好国家和企业的分配关系，既要保证国家财政收入的稳定增长，又要使企业在经营管理和生产发展上有一定的财力保证。（2）在企业内部建立责、权、利相结合的各种不同形式的经济责任制，明确规定在向国家照章纳税以后，企业对工资奖金的发放有自主权。对企业发放奖金实行“上不封顶、下不保底、超额征税”的办法。（3）扩大企业自主权，在国营企业中逐步实行厂长（经理）负责制。国务院已经发布《关于进一步扩大国营工业企业自主权的暂行规定》，在生产经营计划、产品销售、价格、物资选购、资金使用、资产处理、机构设置、人事劳动管理、工资奖金、联合经营等十个方面（即“扩权十条”），给企业以相应的权力。厂长（经理）负责制，已选择了一批经过整顿、条件比较好的企业进行试点。

二是改革建筑业的管理体制，提高投资效益。改革的内容，一是推行投资包干制，二是实行招标投标制。

三是改革流通体制，疏通流通渠道，做到货畅其流。改革的目的是：促进商品生产，搞活商品流通，提高经济效益，提高服务质量，方便人民生活。改革的方向是：实行政企分开，建立以国营商业为主导，多种经济形式、多种经营方式、多种流通渠道的商品流通体制；实行以城市为中心的开放式、多渠道、少环节的批发商业体系；建立责、权、利相结合的高经济效益、高服务质量的企业管理办法，形成城乡畅通、地区交流、纵横交错、四通八达的流通网络，发展社会主义的统一市场。

四是进一步搞好对外开放，打开对外经济技术交流的新局面。国务院决定，在进一步办好经济特区的同时，开放14个沿海港口城市和海南岛，实行经济特区的某些特殊政策，扩大它们的权力。这是今年以来经济体制改革中的一个重大决策。这样，既可以加快这些地区经济的发展，又可以在吸收先进技术、加快现有企业的技术改造、推广科学管理经验、传递经济信息、培养输送人才等方面，支援和带动内地，有力地促进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的发展。

五是实行政企分开，搞好国家机关和工业领导体制的改革。国家机关和工业领导体制改革的方向是：简政放权、政企分开，从根本上解决条块分割的问题，打破地区、部门界限，使企业真正能够行使经营管理自主权，开展各种形式的联合和专业化协作。国务院各部门的职能应该是：管好政策、统筹规划、综合平衡、组织协调、监督服务，通过运用经济杠杆和行政立法，组织和管理好本行业的工作。总之，就是要从现在的微观管理的琐事中解脱出来，腾出手来抓大事，搞好全行业的宏观决策。各级国家机关都要为基层企业服务。国务院关于扩权的十条，一定要落实到企业。我们过去的几次改革，都是着重在中央和地方的分权上做文章，而没有考虑如何扩大企业自主权的问题。这次改革，把企业下放给城市管理，也不是要城市政府直接管理企业的供产销活动，而是主要通过经济、法律和行政手段，合理组织企业的改组联合、专业化协作和资源的综合利用，组织商品和资金的流通，搞好科学技术、文教卫生和各种公用设施的建设，加强城市的综合服务，使之真正成为生产、流通、金融、科技、文教和信息中心。并且利用城市自身的优势，通过星罗棋布的小城镇作为纽带，联系和带动广大农村地区，达到城乡经济综合发展、共同繁荣，逐步形成不同类型、不同规模、不同水平的开放式的经济区和经济网络。

此外，计划、财政、价格、劳动工资等方面也都有了一些改革的初步设想和方案。在计划方面，中心是缩小指令性计划的范围，扩大指导性计划的范围；计划工作在加强宏观调控的同时，发挥经济杠杆的作用。在税收方面，要进一步完善利改税第二步的改革，主要是通过划分税种，解决中央和地方的财政分配问题。在价格方面，对于一些原材料价格明显不合理的，要逐步作一些调整。

第三点，从一些地区、部门和企业的反映来看，当前在城市经济体制改革中，需要注意以下几个问题：

1．正确对待改革中的各种认识问题。在改革中产生各种不同的认识是正常的。对于这些认识要作具体分析。有些同志确实受“左”的思想影响较深，对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改革是不是坚持了社会主义方向，至今还有怀疑；有些同志由于知识不够，习惯于按老框框、老套套办事，跟不上形势的发展；也有同志对改革是赞成的，只是在改革的方法、步骤上有不同看法。以上这些情况我们都要具体分析，实事求是地做好思想教育工作，采取疏导、示范的方法统一大家的认识。有些一时想不通的同志，也要耐心帮助和等待他们的转变，不要简单化地给这些同志扣上“左”的帽子。我们要积极支持那些锐意改革的同志。要允许有些同志由于经验不足而在改革中出现这样或那样的失误，满腔热情地帮助他们工作，保护他们的积极性和创新精神。要教育群众不要对他们一时的失误采取讽刺挖苦的态度。

2．进一步解放思想，扎扎实实地把改革引向深入。《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中指出：“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的发展并不存在一套固定的模式，我们的任务是要根据我国生产力发展的要求，在每一个阶段上创造出与之相适应和便于继续前进的生产关系的具体形式。”这就必然要求我们进一步解放思想，大胆探索。我们国家这么大，各地区之间经济发展又很不平衡，目前就全国范围来说，还不可能一下子拿出一个全面的统一的改革方案，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在全国推行一个统一的模式，只能看准一条搞一条，不成熟、没看准的先进行试点，取得经验后再逐步推广，防止一哄而起、“一刀切”。改革本身也是一个不断实践和逐步完善的过程，中央和国务院已经决定的一些改革措施和原则，我们要坚决贯彻执行，但是执行中也要结合本地区、本部门、本企业的实际情况，实事求是地、创造性地进行改革，不断发现新情况，解决新问题，总结新经验，扎扎实实地把改革引向深入。

3．改革中要加强思想政治工作，充分发动群众和依靠群众。全面开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新局面，这是千百万人民群众创造性劳动的伟大事业，毫无疑问，为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加速前进而进行的改革，也必须依靠千百万人民群众的智慧和实践。把群众的社会主义积极性调动起来，使改革不断沿着健康的轨道发展，从根本上来说，还是要发扬我们党的优良传统，加强思想政治工作，不断提高职工的思想觉悟。我们强调扩大企业自主权，把企业搞活，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发展社会生产力，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这正是我们进行社会主义生产的目的；我们强调马克思主义的物质利益原则，提倡要使一部分地区、企业，一部分职工先富起来，这正是认真贯彻实行社会主义按劳分配原则，使人民群众的物质利益的增长同社会主义事业的发展密切联系起来。这与加强思想政治工作，提高人们的思想觉悟并不是矛盾的。两个文明一起抓的原则，在加快城市经济体制改革中同样必须坚持，不能因为改革而放松了思想政治工作。

4．要把企业整顿同改革结合起来。改革的中心环节是把企业搞活，发展生产力。企业整顿正是为企业改革创造良好条件，两者目的是一致的，是相辅相成的。要以改革带动整顿，把改革贯穿于整顿的全过程。改革是动力，整顿是基础。不改革，企业没有动力，整顿也就打不开局面；不整顿，不打好基础，改革也不可能顺利进行，甚至会走弯路，即使改革有了成果也难以巩固。必须正确认识改革与整顿两者之间的辩证关系，不能由于改革而放松了整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