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殊死一搏

蜂群，正如它们的名字一般，是一种蜂巢思维的生物群体。

所有子意识都处在一个强有力的主意识的控制之下，只有极少部分“中枢”个体拥有半独立的意识。

控制着这支“蜂群”的就是一名“中枢”个体，在蜂群中她被称为主脑。

然而现在，这名主脑正在经历自诞生以来遇到过的最大危机。

蜂群特有的感应虫检测到极为庞大的能量正在聚集，来源是一艘庞大战舰的主炮，而目标……正是主脑！

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暴露的，星际文明都知道击杀控制着群体的主脑就能让蜂群变成一盘散沙，她也因此格外注意隐藏自己。

但她没有想到自己轻而易举地就暴露了，为此她不得不控制大量蜂群挡在自己身前，同时命令其余蜂群向那支黑色舰队发起自杀式袭击。

无数长相奇特的狰狞生物疯了般地扑向了黑色舰队，却在半路就被一道蓝色屏障阻挡了去路。

蓝色的球形护盾因为蜂群的扑击不断闪现，但稍小的个体都是在碰到护盾的一瞬间就消失在了星际之中。

只有大型个体能在护盾上坚持数秒，却也很快就凭空蒸发，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主脑这一次也发现这道之前轻松拦下了酸蚀液的护盾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圈由密集的超高能粒子组成的高能屏障，所有触碰到的物体都会在一瞬间被撕碎到原子级别。

想要突破这层护盾只能靠能级相当的粒子束或者质地更加坚硬的动能武器，但就算如此穿过这层护盾它们的能量也会被大幅削弱。

她瞬间就明白凭现有的蜂群已经拿这支舰队无可奈何了，她都破不了防她拿什么打？

于是她只得尽力让蜂群拦在身前充当肉盾，然后尝试退出这个星系。

庞大的能量波动在整个星系中引爆，一道仿佛通天彻地的粗大光束在刹那间贯通了这片空间。

所有人都因为强光而不得不眯起了眼，唯有主脑在疯狂地向外后退。

“……90%……80%……70%……”在她控制下的那些子意识正在如雪花般消逝，代表着整体总量的百分比也在飞速下降。

那些充当肉盾的蜂群个体排列成了一道“生物柱”，试图通过肉体和甲壳削减这道光束的威力。

然而它们进化了万年的躯体在高能粒子下轻易就化作了宇宙尘埃，对光束的削弱微乎其微。

“30%……20%……10%……”蜂群的总量还在下降，谁都没有想到通常都是以百亿为计数单位蜂群几分钟内就消失了大半。

这种“消灭”还几乎是永久性的，能将绝大部分有机质再度利用的蜂群，也没办法去利用一堆已经被还原成基本粒子的粒子团。

最终，这支蜂群在失去了95%的个体之后，堪堪挡下了这道来自黑色舰队的巨大光束。

宇宙里仿佛还飘荡着烤虫子的味道，而远在交易站中的幸存者目睹了这一幕，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太棒了！大舰巨炮才是浪漫！警卫舰那些小水管算得上什么？”

“这下终于有救了，感谢神……啊不是，感谢幸运的我，再一次避开了死劫……”

“这种恐怖的火力……是泰坦战舰吗？也只有这种巨兽才能搭载这种主炮了……”

“但是从产生的能量波动来看，好像目前所知的那几艘泰坦战舰都达不到这种地步，就连湍流帝国的旗舰也远远不如……”

“这个‘监护者’，究竟是什么来头？”

……

各式各样的感慨和疑问在交易站内回荡，布莱宁却充耳不闻，因为巨大的惊喜冲昏了他的头脑。

不仅在于得救，更是在于这次危机的解除、证明了他们曾经的猜测是正确的。

“监护者”，确实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恐怖文明。

蜂群溃败后，这里的信号封锁也得以解除。他将发生的一切都上传到了总部，并且已经得到了回复。

这次他需要更加不留余力招待这个神秘的“监护者”文明，同时绝对不能触怒他们。

科睿博有一些必要的需求需要依靠他们。

……

主脑现在已经有了一种绝望的感觉。

不是因为下一发巨炮即将轰到她的身上，而是因为她这次损失的生物质实在太过巨大。

对于蜂群来说，生物有机质就是族群发展的一切根本。

她没有想到这发光束蕴含的能量会如此恐怖，否则的话她也不会选择用肉盾来抵挡，而是会选择自我了结。

这样的话失去控制的蜂群会在本能之下四散逃离，蛰伏在星系各处，等待着“母巢”的呼唤。

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现在的主脑无论回不回去都已经没有意义，5%不到的剩余蜂群甚至都不一定能穿过危险的星际空间。

于是，她将目光看向了漂浮在远处的交易站。

她能感受到来自黑色巨炮的能量正在聚集，但身为整个蜂巢意识下属个体的她从来都没有死亡的概念。

她对于危险的一切规避都是为了更好地执行“母巢”的意志，而现在，需要她献身的时刻到了。

主脑体内的基因开始自我分解、崩溃，很快就连同她的巨大身躯一起溶解，化作了一片充满信息的激素。

“蜂群”们的生物链接也在此时发生了异变，本该随着主脑解体而陷入混乱的蜂群，在激素的影响下全部蜷成一团，成为了漂浮在空间中一个个“茧”。

交易站中有人察觉到了不对，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而布莱宁也瞳孔猛缩，按住桌角的机械臂甚至因为过于用力而在上边留下了一道指印。

下一刻，漂浮的“茧”全部异动起来，无数长相相同的怪异的生物从中破壳而出。

它们看上去像是一种进化版的巨型飞蚁，浑身洁白的角质层在宇宙辐射下迅速变得一片漆黑。

但是蜂群常见的用于飞行的翅膀并未在它们身上看到，取而代之的是位于尾部的一个筒形器官。

有力的肌肉在表面急速蠕动，隐约能看到亮光在器官内酝酿。

却见它们齐齐望向了漂浮的交易站，对于黑色舰队的威胁视而不见。

主脑解体后残留的信息素还在影响它们，并在即将失去效用前留下了最后的指令。

——摧毁交易站。

巨型飞蚁的尾部器官骤然发出耀眼的亮光，大量吸收了在这片空间里随意飘荡的粒子团，并很快将它们转换为了推进动力。

生物体仿佛也拥有了引擎，强力的射流从那个筒形器官中喷涌而出，让它们以极高的速度撞向了交易站。

体表刚刚硬化的角质层也在此刻缓缓裂作五瓣，如同旋翼一般让高速飞行的巨型飞蚁旋转起来，稳定了它们的飞行轨迹。

此刻，这些高速飞来的蜂群就如同一枚枚导弹，向交易站袭来。

残留的警卫舰队反应过来，开始尽全力拦截。

各种武器产生的爆炸在这片星际空间此起彼伏，但对于蜂群的总量来说有些不够看。

即便只剩下5%不到，它们也还有上亿的单位。

纵然这种因为主脑命令而产生的临时进化十分不稳定，有大量个体在进化途中失败而直接死亡，或是进化不完善导致其在高速飞行中直接崩解。

但撞向交易站的蜂群也还有千万之多，可以说只要没有意外情况击毁整个交易站是绰绰有余了。

可惜，黑色舰队再一次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