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罗斯警长的一天（三）
“……”
夏尔只感觉与威廉暗红色的眼眸对视的那一瞬，他的灵魂仿佛都被看透，那双眸子宛如无月之夜里突然浮现的一抹猩红，妖异而又神秘。
虽然此刻夏尔内心颤动，但他还是强装镇定道：
“没什么，我只是不太喜欢庄园里的阴森气息而已。”
他拿起信封递还给威廉，“我的选择你也不必在意，作为家族的“放逐者”，我有资格选择其他“超凡”的资格。”
威廉陷入了沉默，这还是夏尔第一次见到他沉默。
“现在，替我准备晚餐，我饿了。”
……
吃过晚餐，夏尔久违是来到了书房，但他并没有翻看那本奇诡的传记，亦或是其他的书籍，而是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黑色的日记本，并点上了一根手卷烟，后写了起来。
“圣达尔历，9月1日，周二，晴……
最近发生了许多出人意料的事，而我距离这个世界的“真相”也越来越近。
我想总有一天“麻烦”会找上我的，在那之前，我需要变得更强，我需要威廉帮助我寻找一些神秘学知识……”
咚咚——
夏尔合上笔记，眼神注视着房间门，轻声说道：“进。”
嘎吱——
威廉缓缓踏入书房，手里捧着一杯柠檬红茶，“少爷，您的红茶。”
将红茶放在书桌后，威廉并没有离开，而是来到了夏尔身后，将遮挡住窗外景象的窗帘猛地扯开，将其收好后，再用细绳将其捆绑好。
做完这一切，威廉离开了书房，临走时表情十分玩味。
注视着窗外的景色，夏尔久久不能收回惊讶的目光。
最后，他只能在日记中写道：
“圣达尔历345年，庄园里的雾散了……
看来他有些生气……”
……
——
今天上午对罗斯警长来说并不友好，对整个庞克场的巡警们同样很不友好。
人们再一次在街道的角落里发现了“侩子手”的翻案遗留，《海伦因日报》将此事刊登在了最亮眼的位置，并再次痛批了
市长十分愤怒，严重谴责了整个海伦因市的警察厅，庞克场自然也在其中，所有的警员无一例外，都遭受了严厉的指责。
随后市长声称要加强阴雨天里的巡逻，无论何时，不管是深夜还是凌晨，街道上都必须见到巡逻的警员。
然而罗斯警长已经在办公室内抽了一上午的手卷烟了，这件事固然对警场的名誉以及市长的政权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但对与他无关。
令他烦恼的是脑海中对“刽子手”的猜测，这是他的习惯，对犯人进行侧写有助于抓捕。
但令他感到疑惑的是，同一名犯人，却有着两种完全不同的侧写，第一位“刽子手”非常聪明，翻下的案件更像是为了让人解密，不断为自己增加神秘感，而第二个则十分莽撞，他手段残忍，总在夜晚袭击醉汉、车夫、乞讨者，无论是谁，只要落单后，就无法幸免于难。
他甚至认为“侩子手”是“双重人格”，因为他曾听心理医生说起过这个词，很独特，就像是分裂出了两个意识，分别在不同的情景下管理着身体。
但如果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只能证明“侩子手”其实是有两个人的……
罗斯警长将手里还剩下大半的手卷烟熄灭，抽了一上午，此刻他的嘴里已经略微泛苦，他不想继续下去了，于是他将腋下枪袋佩戴好，穿上了大衣，戴上绅士帽，离开了警场。
独自一人步行到了海伦因广场，并来到了海德拉俱乐部。
他曾听说这家俱乐部的幕后老板是位大人物，在首都岚廷有不少认识的高官与富商。
而罗斯警长来这里的目的，却是为了那位为他进行占卜的夫人，他得再进行一次占卜才行。
交付了入场费后，罗斯警长走入了俱乐部，此刻正值俱乐部人烟最为稀少的时段，一楼大厅的舞台上正演奏着古典、雅致的小提琴曲。
他先是来到吧台，点了一杯“红月”，虽然听起来意味不明，但其实是用番茄汁打底的甜酒，并不醉人，却是除了黑啤酒外，罗斯警长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他并没前往二层寻找伊姆夫人，而是打算先在大厅的赌桌前观察一段时间，因为第二位“侩子手”在杀死了受害者后，往往会将他们的财物抢走，所以罗斯警长怀疑他有可能是一位陷入疯狂的赌徒。
并且他已然对这家俱乐部的常客观察过了一段时间。
在这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大厅东南角，第三张赌桌上的那位“康贝尔先生”。
然而后者并没有注意到罗斯警长正在对他进行打量，因为他此刻双目布满血丝，眼袋的下方是厚重的黑眼圈，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离开俱乐部了。
他带来的钱已经输的一干二净，餐费和其他消费让他倒差了俱乐部不少钱，因为沉迷于曼德牌，他甚至忘了昨天就应该收房租了。
这样的精神状态，完全符合第二者毫无理智与智慧，并出没在深夜的特征，他虽然穿着十分体面，但他已经输掉了不少钱，也勉强符合“侩子手”拿走死者财物这一点，并且也有发泄情绪的可能性。”
罗斯警长点燃了一根手卷烟，开始对康贝尔先生与脑海中的“侩子手”二号的侧写进行比对。
最后他微微摇头，认为两者间体型上差距太大，在他的侧写里，对方是有着北部体型的犯人，造成的伤口也远比匕首的刺伤更大，不是康贝尔先生这样瘦弱的南部人能够做到的。
将最后一口酒喝下肚，并将手里的手卷烟熄灭后，罗斯警长拦下了一位正端着酒盘的侍者，并向他询问伊姆夫人的踪迹。
“抱歉，伊姆夫人今天并不在俱乐部，他对自己的占卜工作日有着严格的要求。”
罗斯警长对此十分不解。
年轻侍者解释道：“夫人很在乎自己的运气，她认为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占卜也会不灵验，所以她每日都会为自己进行占卜，如果运气不佳，就会休息一天，但她一直以来都有着不错的好运，或许是觉得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天。”
罗斯警长短暂的沉默后，拍了拍侍者的的肩膀，并将两枚5便士塞入年轻侍者马甲的口袋中：“干的不错，年轻人，希望下次我来这里，你还可以告诉我一些趣闻。”
年轻侍者点了点头，罗斯警长也离开了俱乐部，即将离开时正巧听见了俱乐部正在赶走那位已经拖欠许多钱的康贝尔先生。
找不到下一个目的地的罗斯警长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海伦因广场的街道上，路过一家名为“威斯”的裁缝店时，正巧听见穿着打扮体面的老板正在训斥着他的儿子。
“去跟着马克先生学习缝纫！你这个慵懒的小崽子！”
聆听着裁缝店老板的训斥，罗斯警长突然想起了吉布斯家的约克男孩，有些好奇他在殡仪馆内是不是也会受到这样的训斥。
紧接着罗斯警长像是想起了些什么，朝着贝尔区走去。
……
贝尔区，烛光街，安息教堂。
白天的时候安息教堂往往十分冷清，除了教士与神父外，几乎见不到任何一道人影，阳光无法穿透教堂的彩窗，教堂内往往是用烛火进行照明。
而在教堂的忏悔间内，却是宛如黑夜般的幽暗。
阴影里，有人说道：“在你们做出决定前，兄弟会不会有任何举动，而关于我们的新成员，克里斯先生希望你们不要“越线”。”
“……”
片刻后，忏悔间隔板的对面传出了回应：
“刽子手吗，我明白了，我会让守夜人们在夜里更加注意，并将范围扩大，既然他这么畏惧我们，那就让他的畏惧成真吧。”
“至于你们的新成员……”隔板对面的人继续说道：“我需要他的一份信息，或者你直接口述也行。”
“……”
阴影里的人说道：“夏尔.莱茵，居住在范劳尔街67号，初步测试已经通过，我们给予了他搜集信息的职责，隐藏身份是“神秘咨询师”。”
“神秘咨询师？”
“没错。”
“……非常有意思，但你们就没有对此感到一丝怀疑吗？”
阴影里的人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我们与你们不一样，我们永远信任同伴。”
隔板对面的人似乎觉得有些无奈，“好吧，不过在这一点上我们是一样的。
既然你们选择相信他，那么“我们”也不会再继续过问，我向你保证，守夜人们不会对他做什么，但不会排除他是“敌对者”的可能。”
“这就足够了，那么告辞……”
“等等。”
阴影里，那道正准备离开的身影顿了顿，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隔板对面。
“没什么，只是想作为朋友给予你一个劝告，你实在是太胖了……”
“……”
嘎吱——
阴影里的人没再继续停留，离开了忏悔间继而准备离开安息教堂。
然而在教堂的入口，他却看见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那人穿着一件黄色的风衣，戴着相同颜色的绅士帽，与他对视的一瞬显然也有些惊讶，但很快就一闪而过。
“在这里见到您可真是让人感到意外，猪先生。”
“我也一样，罗斯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