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是干妈的女儿（1）
体育节的第二天傍晚，西边的太阳刚刚落下，还有些亮光没来得及收去，天空就迫不及待地扯下了黑色的天幕。
田径场上的跑道、跳高的横杆、跳远的沙池……还残留着白天同学们的汗水和呐喊欢呼。
季凉风的车刚驶出校门口，寥寥就接到了宋美抒的电话。
“寥寥……”
“怎么了？慢慢说。”寥寥正襟危坐，宋美抒一开口，她就觉得不对劲。
“我……我和张锐要回趟安城，我爸出车祸了……”宋美抒哽咽着继续说，“穗宝姑姑正在做月子，爷爷奶奶此刻正在竹海市姑姑家脱不开身……我不要去爷爷家我不要……你乖一点，妈妈在跟干妈说话呢！”电话里，传来了穗宝的哭闹声。
寥寥知道美抒的用意了，她直接开口：“美抒，让穗宝来我家住。”
开车的季凉风听了，靠边停车。
“我正想跟你说这事，我等下把穗宝送你那儿，但是我们也不知道要几天才回来……”
“没事！你先安心去处理安城的事，孩子交给我。你别慌，也别急。机票买了吗？”
“张锐买了，晚上8:30的飞机。”
现在17:54，又是下班高峰期，美抒一来一回的时间肯定来不及。
“那这样，我去接孩子，你别来回跑了，你现在把穗宝的换洗衣物收拾好，我们现在就出发去你家。要是可以，你先吃点东西。”
“好。”
寥寥挂了电话，跟季凉风说：“我得去一趟美抒家。”
“好！地址是什么？”
“青桐湾。”
季凉风掉头往高速方向去。
一小时后，季凉风和寥寥到了宋美抒家。
宋美抒一见到寥寥就眼泪汪汪。
张锐抱着哭肿了双眼的穗宝站在旁边，冲季凉风点点头。
“好啦！会好的！”寥寥抱着美抒，轻轻地拍拍她的背，扭着头去问张锐，“现在安城那边情况怎么样？”
“还不清楚，刚刚怀抒哥发微信说人还在手术室。”怀抒是美抒安城家的大哥。
接着，寥寥和张锐就像交换人质似的，一个把怀里抱着的人推到张锐身边，一个把手臂上坐着的孩子递给寥寥。
穗宝扁了扁嘴巴，一手搭在寥寥的肩膀上，可怜兮兮地叫干妈。
张锐搂了搂美抒，接着张锐把两个大行李箱拉到了电梯口——美抒家的房子是一梯一户，然后他把穗宝的小行李箱和小背包放在了大门口边上。
趁着张锐忙碌的时候，美抒严肃地叮嘱穗宝：“张穗青，妈妈已经给你请了这周的假，既然你不想去爷爷家，那这几天你就去干妈家住，要好好听干妈的话知道吗？”
“知道了妈妈。”穗宝伸出小胖手摸了摸美抒的头，“妈妈别哭，穗宝会很乖的。”
“好。”美抒拿下穗宝的小手亲了亲，然后对寥寥和季凉风说，“阿姨做了晚饭，你们吃了饭再回去吧？我们要赶飞机就不吃了，等会到了机场随便吃点。”美抒家的阿姨不住家，只在中午和晚上来做两顿饭，下午会搞搞卫生。
“好。”寥寥放下穗宝，送美抒出门，“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好！”说着，美抒背上LV的达芙妮包包就跟张锐出门了。
三人吃过了晚饭，收拾干净、断开水电闸门后才离开。
上车前，寥寥打开穗宝的小行李箱和小背包看了看，美抒给她收拾了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
“季凉风，等会我们我超市吧？要给穗宝买些东西。”季凉风的车上没有儿童座椅，所以寥寥和穗宝坐在后座。
“好。”季凉风看了眼后视镜，镜子里的寥寥正给穗宝系安全带，他尽量把车开得更稳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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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季凉风绕到了流光城——水绿天苑周边最大的商场和超市。
季凉风特地找了个小朋友能坐的购物车，然后一把抱住穗宝，把她放到了推车上。
小朋友忘性大，在家的时候明明还是一副哭泣的模样，现在却开心地晃悠着脚丫子。
“穗宝，拖鞋要哪个？”
“干妈，我想要小猪佩奇的！”
“穗宝，刷牙用的水杯要哪个？”
“要红色的小猪佩奇！”
……
寥寥的询问声温柔甜糯，穗宝的回答声奶乎乎的、软乎乎的。光是听着两人的对话，季凉风的嘴角就没归位过，一直往上扬、往上扬，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半小时后，购物车里装满了穗宝要用的东西，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小猪佩奇，小猪佩奇的小鞋子、小猪佩奇的小水杯、小猪佩奇的儿童牙膏、小猪佩奇的小勺子小筷子……等到了家，把东西归置好后，寥寥觉得她被一只叫佩奇的小猪包围了。
选好了穗宝的生活用品，季凉风对寥寥说：“我们去汽车用品区看看吧？”
“嗯？要买什么吗？”
“去给小丫头买个儿童座椅吧？安全些。”
寥寥不得不承认，季凉风是个细心周到的人，越是相处，这样的感触就越深。她就没想到要买儿童座椅，毕竟穗宝在她这儿也就住几天。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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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10：30，寥寥正给穗宝讲睡前故事的时候，收到了美抒安全落地的微信。寥寥等穗宝熟睡了才回复她：好，穗宝这里你安心，有我呢。接着她拍了张穗宝睡觉的照片发了过去。
不一会儿，美抒就回复：
美丽的树：有你真好，爱你！
寥寥：爱你！
寥寥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到客厅找季凉风，季凉风在阳台上打电话。寥寥看他在忙，就到厨房去把穗宝喝牛奶的小猪佩奇的杯子洗了，顺便倒了两杯水出来。
季凉风拉开阳台的折叠门，说了句“好，剩下的明天见了再说”就收了电话。
“穗宝睡了？”季凉风坐到寥寥旁边，一边问，一边拿起寥寥放在书桌上的水杯喝水。
“嗯。养个孩子可真不容易！”说完，寥寥曲起双腿，两手十指互扣抱着小腿，像个不倒翁似的。
“有我呢，我们一起带。”季凉风揽着寥寥，亲了亲她的发顶。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辛苦地带孩子，以后也是。
寥寥放下曲着的腿，靠在季凉风的怀里：“好！”
“明天早饭在家吃还是去外面吃？”季凉风在玩寥寥的长发，食指卷起、松开，卷起、松开……
“去学校吃？穗宝喜欢食堂里的红糖马拉糕。”
“那你喜欢什么？”
“我啊！”寥寥嘿嘿笑，学着穗宝的语气，“我也喜欢红糖马拉糕。”
“还喜欢什么？”
“还喜欢……”
……
屋内的两人在讨论明天的早饭，就像结婚多年的普通夫妻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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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寥寥拉开窗帘，放了首穗宝最喜欢的儿歌，在光线的刺激和音乐的欢快调子中，穗宝揉着眼睛起床了，但是脑子估计还没清醒，因为她顶着鸡窝一样凌乱的头发，交叠着腿呈一个倒立的“W”，两眼放空地坐在床上。
寥寥上完晨厕，从卫生间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穗宝，不禁哈哈大笑，她上前一把抱住还没完全清醒的穗宝：“穗宝醒了吗？还要睡吗？”被干妈笑声感染的穗宝也呵呵笑起来，两人在床上翻滚了几圈，穗宝也醒神了。
一大抱着一小往洗手间走去。
40分钟后，母女两个洗漱好，换好衣服，背上各自的包包就走出家门。因为怕食堂的红糖马拉糕没了，所以两人都没扎头发，寥寥只是用手梳顺了两人的头发。
寥寥穿了身运动服，上身是赤陶色的圆领卫衣，下身是奶白色的束脚运动裤；而穗宝没有带运动服，所以寥寥给她穿了件正红色的圆领宽松针织衫，下身配的是卡其色的棉裤，脚上穿的是小白鞋，肩上背着一只黄色的小背包。
季凉风等在门口，一见两人出门了就按了按电梯。
“叔叔早上好！”小奶音带着晨起的沙哑。
“穗穗早上好！”季凉风蹲下身子，与之平视，“昨晚睡得好吗？”
“嗯！睡得很好的！”穗宝点了点小脑袋，脑袋瓜上的头发随之晃动。
“叮——”三人走进电梯，寥寥把包给季凉风，对着电梯里的镜子左绕右缠地梳了个丸子头。
“我也要小圆包。”穗宝仰着头指着干妈的丸子头说。
“这不叫小圆包，这叫丸子头。”
“好，我也要梳丸子头。”
“没问题，到学校了给你梳。”
“叮——”三人走出电梯，穗宝的小短腿有点跟不上，季凉风干脆一把抱起穗宝，还往上掂了掂，惹得穗宝咯咯笑，一直说“还要还要”。
“来！我们坐儿童座椅上！”季凉风拉开车门，把穗宝放到儿童座椅上。
“哇！跟爸爸车上的儿童座椅是一样的！”
“是嘛！”季凉风昨晚把东西提上1901后，自己下来安装的。
看着熟悉的座椅，穗宝皱着眉头，嘟着嘴说：“我都想爸爸妈妈了……”
“啪嗒”，安全座椅的扣子扣好了。
“那我们给妈妈发个语音吧？”寥寥上了后座，把手机解锁，点开美抒的微信后，把手机交给了穗宝。
穗宝晃悠着脚丫子，学着大人的样子按住了语音键，奶声奶气地说：“爸爸妈妈，穗宝想你们了！”
“咻”的一声，这声语音变成了绿色的长条出现在微信页面上。
“穗宝坐好了吗？我们要出发咯！”季凉风问道。
“穗宝坐好了！干妈也坐好了！”
寥寥把穗宝的小水壶递过去让她喝水，顺便把手机拿了回来，美抒没回，估计没醒或在忙。
“那我们出发去学校了！”
穗宝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水，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前排的季凉风将车子驶出小区。
后座的寥寥跟穗宝提前介绍：“穗宝，等下呢，我们要去的是干妈和季叔叔上班的学校，等会你会见到很多很多不认识的人，但是这些人都是干妈的同事或学生，有叔叔、阿姨、伯伯、爷爷、奶奶、哥哥、姐姐，他们都很友善，你别怕哦！你会和他们打招呼吗？”
“那他们会骂穗宝吗？”
“不会的。”
“那穗宝会和他们说‘你好’！”
“穗宝真棒！特有礼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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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节的第三天，早上的天空是奶蓝色的，一朵朵软乎乎的白色云朵漂浮其间，漂亮得就像一副水彩画。
小学部食堂。
穗宝的出现还是引起了不小的围观。
“呀！哪里来的小姑娘？”
“这个小可爱是谁家的呀？”
“许老师，这是你女儿吗？好漂亮呀！”
……
穗宝确实长得很可爱，圆圆的小脸红扑扑的、肉嘟嘟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
被这么多人关注的穗宝突然有些害羞地往寥寥的怀里躲。
寥寥一一回答大家的询问，并鼓励穗宝跟大家打招呼，穗宝打完招呼又快速把脸埋进寥寥的怀里，太多叔叔阿姨伯伯婶婶对她笑了！她有点害怕。
寥寥带着穗宝随便找了张空桌子坐下，然后给她梳头发。
“师姐！这该不会是你孩子吧？可是你们这也长得不像啊？”蔡华端着装满了早餐的托盘来到寥寥的桌上。
“你和你爸也长得不像啊～”寥寥一边用梳子梳穗宝的小长发，一边觑了蔡华一眼。
穗宝看着叫她干妈“姐”的漂亮阿姨，一本正经地回道：“我是干妈的女儿。”
“是干女儿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师姐你哪儿冒出来一个女儿。”蔡华说着就喝了口豆浆，“小宝贝你叫什么名字呀？你要不要吃包子？”说完，蔡华给穗宝夹了个小笼包。
“谢谢阿姨，我叫穗宝，谷穗的穗，我不要包子，我要留着肚子吃马拉糕的。”穗宝拒绝。
寥寥把穗宝的头发全部抓高成一束，用橡皮筋扎成马尾后，再分成两股，左缠右绕，右缠左绕；接着用第二根橡皮筋固定住成型的丸子后，再用黑色一字夹调整发型并做好固定；然后寥寥给穗宝的丸子头别了个樱桃的小发夹；最后用小梳子梳了梳穗宝的小刘海。
“好了，丸子头梳好了！”
寥寥对蔡华解释：“这是我闺蜜的女儿，她有事出趟门，所以过来我这住几天。”
“师姐，我看你很喜欢小孩子，怎么不自己生一个？你这么好的基因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很漂亮！对了，我上次说要给你介绍男朋友，你觉得怎么样？”蔡华一口一个小笼包。
“不怎么样！而且她有男朋友了！不劳烦蔡老师了！”季凉风一手一个托盘，一副生人勿近的黑白无常模样，凉凉地瞟了眼正在吃小笼包的蔡华。
大白天的就做梦，当他季凉风不存在的吗？
蔡华也不知道怎么了，一见季凉风就觉得脖子哇凉哇凉的：“哈、嗨，季先生早上好啊！呵呵。”
季凉风不理睬想挖他墙角的蔡华，把托盘里的食物一一拿出来放在寥寥和穗宝面前。
穗宝拍着手笑：“是马拉糕！谢谢季叔叔！”
“嗯！吃吧！”季凉风面色稍缓，把叉子的透明包装撕开，把叉子递给穗宝，“用这个小叉子吃。”
蔡华看着对面的季凉风和穗宝的互动，不像是第一次见面，小宝贝是师姐的干女儿，季凉风和小宝贝很熟，莫非！蔡华觉得不可置信，缓缓地、弱弱地开口：“师姐，你和季先生很熟吗？”
“嗯，很熟呀，他就是我说的男朋友！”寥寥喝了口豆浆。
“什么？！！”
蔡华觉得有道天雷劈在了她头上，不然她怎么会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龟裂了呢！况且，季凉风这个人冷面冷情的，一看就不好相处，我这么温柔漂亮仙气飘飘耐心十足人美心善的亲亲师姐怎么就和他交往了？！这不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一颗小白菜被猪拱吗？蔡华震惊得忘了咀嚼嘴里的小笼包。
良久之后，她终于回过神来，喝了一大口牛奶后，问：“那师姐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亏她还想给师姐介绍男朋友，还想着四个人一起约会，现在知道师姐夫是季凉风，打死她她也不会再想这事儿了！
“我说了呀！前天在办公室就跟你说了。”
蔡华想了想，也是，师姐确实说她有男朋友，只不过她当时不相信而已。
“好吧！你确实说了。只是我当时以为你在开玩笑。”蔡华用筷子戳了戳托盘里的小笼包，瞬间觉得小笼包不香、不可口了。
不过看着对面吃早饭的三个人，蔡华脑海里浮现了一句话——“幸福的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