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擒王
铁棍扬起!令柴日双将掏出的枪又胡乱塞入长衫,他咬牙兴奋地等着仇人血溅的场面,手中颤抖地高扬着父亲的照片。
柴田哲夫又一次映入谭逸飞的双目,同时刘二豹的铁棍挟风击下,“呼呼”入耳。铁棍、柴田哲夫、铁棍、柴田哲夫……眼见铁棍就要击中宋宗祥的头,风声惊动穆雪薇,一抬头,惊骇得“啊”一声大叫昏倒。谭逸飞急叫声“雪薇”,向场中奔去,趁乱将柴日双的枪“碰”掉在地,全神贯注的柴日双竟未觉,与此同时只听“砰”一声清脆枪响,刘二豹发出短促的“啊!”一声惨呼,铁棍“当啷”沉重落地。
所有人均惊得怔住,整个九宫湖蓦然静下来。
只见刘二豹胸前冒出血来,他瞪着眼睛惊异万分,倒下的刹那,眼睁睁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被谭逸飞收于袖中,他的眼睛渐渐闭上,谭逸飞也在盯着他,两人对视着。这就是那个教了七八遍仍不会使枪的谭逸飞吗?这就是那个文文秀秀的公子哥谭逸飞吗?刘二豹目中带着一百个不信一百个愤恨,“嗵”地倒在谭逸飞身边,心中急想怒喝,喉中却只“咳”地一声,便没了声息!
对不起了刘团总!宋宗祥是我的,只能由我亲手处置!既不能倒在你这个暗箭伤人的卑鄙小人棍下,更不能死在柴田这倭鬼枪口,绝不能让日本人再次快意于国人的自残相戮!谭逸飞心下稍静,扶起穆雪薇,环视着被惊呆欲散的人们,喝到:“团总突遭暗枪,在场之人都请暂不要动,所有团防兄弟立即将全场封锁,不得放走一人!”
团丁领命,将周遭围得紧紧,阿立阿威立时跑到谭逸飞身边。谭逸飞下令:“兄弟们,找枪!”
阿立阿威紧张环视,突然目中一亮:“在那儿,谭先生快看!”
众人看去,柴日双脚下赫然一把旧式手枪,周围的人惊慌失措,尖叫着躲得柴日双远远的,柴日双和账房立时被突显出来,他只觉脑中一嗡,下意识地就去拾枪。
“拿下!”谭逸飞一声令下。
阿昆阿鹏冲上前,将尚未反应过来的柴日双和账房扭住,柴日双手中照片掉在地上,被团丁踏来踩去,他大叫:“父亲大人!不是我!不干我事!”
账房拼命嚷道:“谭逸飞,快放了我们!”
谭逸飞扶着穆雪薇走上前:“柴老板,团总中枪身亡,这枪可是你的?”
“是又怎么样?”柴日双嚷道,“这场之人难道只有柴某一人有枪?”
谭逸飞肃然道:“依九仙镇规,除山防团防外,所有镇民均不持枪,柴老板所站位置正对刘团总,证物亦查实,还请各位做个见证!”
钱老板高声道:“谭先生,我们都看到小鬼子就是站在这儿的。”
童铁匠也道:“那天小鬼子在酒坊掏枪对着谭先生,我记得清楚,就是这把枪!”
众人纷纷做证,柴日双更是百口莫辩,不由急白了脸,团防小队长和团丁已冲上来:“杀了这倭狗给团总报仇!”
柴日双吓得嘶喊道:“谭逸飞!你敢——”
山防兵丁也冲上前:“有什么不敢?杀了你血祭夫人!”
柴日双惊乱得人已呆傻,恨急了田中为何不在营中!原来他此行之前便特意给田中挂了电话,请求派一队皇军保护,但田中和川岛居然都不在营中,若有皇军护卫,我柴田一郎断不会受支那暴民之辱。此刻容不得他再想什么了,众兵已纷纷冲来,柴日双和账房被打得抱头痛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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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田中正冷冷地隐在九仙镇百里外的山林中。
只听一阵马蹄由远及近,枝叶间已隐约看到官道,宋宗英心头一喜,正要打马冲去,只听呼啦啦,川岛带一队日军拦在前面。宋宗英一惊,拨马回身,却发现田中已立马身后,一支枪正正的对着她,冷冷打了个招呼:“少夫人。”
宋宗英不语,这一忽然停下来,立觉肩头伤口阵痛,不由用手捂住。
田中:“要不是少夫人变换装束兜转了这么久,也不必受这皮肉之苦!”
川岛:“请少夫人交出帅印,我等就不再为难。”
宋宗英哼了一声:“还是那句话,我侯府帅印怎么会交到倭寇手里,做梦!”
田中:“我已忍耐良久,请夫人不要再执迷不悟!”
田中目露冷酷阴狠之光,宋宗英不由心中寒栗,目中却毫不退缩。田中生性残忍果断,根本不再多说一句,抬手“呯”一声枪响,鸟鹊惊飞,宋宗英跌落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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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枪响,惊动了正在坡顶军训的杨汉鼎部,原来此处正是他的旧营所在山头,众人不由肃然,迅速集结向枪响处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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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枪打中马腹,马儿中枪痛嘶,将宋宗英掀跌地上,她肩头伤口震裂鲜血长流,咬牙忍住。
田中依然骑在马上,一支枪稳稳不动,仍正对宋宗英:“少夫人,帅印留下!”
就见沉重军靴“卡卡”,川岛带队下马,迫人的向她围来。突然宋宗英挥动马鞭,随着“啪啪”抽响,日兵纷纷痛呼闪躲,她趁势起身,边挥鞭边向川岛的马奔去,眼看已抓住马缰,又是“呯”的枪响,宋宗英纤腕血溅,长鞭落地,川岛抹了一把脸上被抽出的血痕,凶恶地大喊一声,十多个日兵“噌”地抽出腰刀向宋宗英劈去!
腰刀映着明晃晃的阳光,宋宗英悲绝大叫一声“稚谦——”,凛然闭目。
只听“砰、砰、砰、砰”连续一阵枪声,“咣嗵”田中跌落马下,马儿惊嘶跑走。川岛骤惊,急上前:“田中少佐!少佐阁下!”日军均慌乱地向田中跑去,只听一声大吼,岳壑邦带队从林中冲过来,如天兵降临一般一阵刀枪将川岛等人击毙。
宋宗英骤然绝地逢生,只觉眼前一片恍惚,再也支持不住,扶着马儿缓缓下滑,视线模糊处,隐约看到谭稚谦的身影。
不远处的枝叶中,谭稚谦定定地保持着枪击的姿势,满头是汗,眼睛直直,人已呆立良久,这是他一次使枪作战,竟然击毙了倭寇头子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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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有时历史确实可叹又可笑,古今多少人物均是死于无名小卒之手,汉国舅董承被仆奴秦庆童灭族,桓侯张飞被范疆张达割颅,春秋五霸齐桓公被竖貂、易牙软禁而薨,安禄山被阉人李猪儿切腹……如此例子数不胜数,历史就是如此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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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汉鼎有些好笑的从后面拍了拍谭稚谦的肩:“头一回杀敌难免紧张,稚谦,放松些!”
谭稚谦忽然回过神,这才急喘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只不好意思的一个劲点头,忽一望,大惊,急冲上前!宋宗英滑落在地,被谭稚谦急搂入怀,蓦的激动萦满全身,稚谦急唤道:“宗英!宗英!”宋宗英听到呼唤,费力微睁双目,模模糊糊看到谭稚谦后目中乍喜,未及一言便晕去。
杨汉鼎令收拾善后,一行归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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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愤怒的围殴中,柴日双账房的呼痛声渐被湮没,谭逸飞恨恨地看着,突然他眼中一晃,只见小队长拔出刀猛地向两人扎去,人堆中传出“啊”的惨叫。谭逸飞咬牙冷笑。
忽听“砰”一声鸣枪,只见一辆汽车“吱”停到近前,一队县警齐唰唰站立两旁,聂探长恭敬打开车门,县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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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长的到来令所有人吃惊,谭逸飞招呼芸姐上前将穆雪薇扶住,轻声交待几句,芸姐会意,与马教习一同将穆雪薇悄悄扶出人圈,送往谭府。
谭逸飞迎上:大人,谭某失迎。”
县长点头:“嗯。前几天就传出来,九仙镇要严惩违反镇规之徒,二十年前九仙血案震惊全县,因此才定下镇规,本县耳闻深恐再生血案……“县长边说边随意环视,突然一惊,“二豹!”他急步上前,宋宗祥痴呆地抱着梁嘉琪悲痛已近昏厥,刘二豹瞪着白眼胸口一个血洞。
县长见此惨状不由惊诧:“二豹!二豹!谭会长,发生何事?”
谭逸飞揖道:“大人请移步我酒坊稍事休息,逸飞再向您细讲。”
“县长!县长阁下救我!”柴日双的嘶喊声从兵丁后传出。
县长惊疑道:“柴老板?都退开!”聂探长和县警将兵丁们赶开,柴日双衣衫撕烂,被打得青紫满身,账房已被乱刀毙命,柴日双遇到救星,连爬带滚至县长身旁,被聂探长挡住。
“他杀了我们刘团总,要他偿命!”团丁吼道!
柴日双赶快道:“大人明察啊——那枪虽是柴某的,但在下未发一枪呀,在下与刘团总无冤无仇,何以杀他?”
谭逸飞冷冷道:“只因你要下手的本是大队长!”
柴日双一惊,嘶叫道:“谭逸飞,你血口喷人!县长大人,我和他有仇,别信他胡说!”
谭逸飞上前从众人脚下捡起已被踩得满是鞋印的旧照,递上交与县长:“大人,当时在下正在柴日双后面不远,亲耳听到他喊着‘父亲大人,仇人的儿子马上就会死在您的面前,一郎终于为您报仇了!’柴日双,你是不是又叫柴田一郎?”
“轰——”柴日双呆住!
谭逸飞高举照片:“各位父老,有谁识得这张相片里的人,有谁知道这里面的恩怨,就请为冤死的宋夫人和刘团总来做个见证,谭某在此谢过!”
老掌柜在人群中缓缓道:“这是二十多年前的旧怨了,柴田哲夫本是五柳镇酒商,早传出其经营常违商道,又拉拢九仙酿酒大户谈老祖共营,使镇中渐染烟毒,宋家老太爷当时是商会会长,力查此事,几方血拼之后均伤亡惨重,宋老爷便定下九仙镇不与日商通贸及禁烟的铁律。”
魏永更讥讽道:“那柴田也没得好死,听我爹说他、他躲到窑子里了,就做了窑子里的花鬼,呵呵……”
谭逸飞心头一震。
只听柴日双尖叫:“胡说!父亲大人就是被宋家所害!”
谭逸飞:“大人,您全都听到了,柴田亲口承认宋柴之仇!”
宋宗祥突然一声虎吼:“所以你就使毒害死嘉琪来破我宋氏铁律吗?当年柴田哲夫这倭狗挑起九仙血灾,今天我要斩除你这祸根,为嘉琪偿命!”说着他盛怒拔枪!
县长急令:“快拦下!”
县警冲上拦住宋宗祥,“砰”的一枪冲天击响!
柴日双吓得脸白,“嗵”的腿软跪倒在地,急叫道:“大人明察,柴宋两家之仇久远,柴某当时远在本国也仅耳闻而已,在下乃守法商人,怎可不问是非乱起杀心?”
谭逸飞质问:“你这账房在酒中下毒加害夫人嫁祸在下都是有目共睹,难道不是你背后指使吗?”
“下毒之事全是账房干的,柴某不知,柴某不知呀!如今他人已死,福田升也算有了交待。”柴日双忙不迭推得一干二净。
宋宗祥怒目圆瞪:“我妻之命岂是你这条狗能换的!”他大吼着就要往前冲,县长想了想,拉谭逸飞至宋宗祥于一旁。
县长:“宋队长、谭会长,中日战局升温,国民政府可是下了不抵抗之令啊,此事福田升也已经抵命一人,我重重训诫一番便是了。”
“怎可如此?”宋宗祥和谭逸飞异口同声急道!
宋宗祥气愤之极:“县长也是中华儿女,眼见东北沦陷同胞血难,怎能反助涨倭寇气焰?”
县长愠色:“宋队长,我怜你丧妻之痛,却不要藉此胡言失了尊卑!”
宋宗祥喝道:“县长不公自然得说!你要是害怕就请让开,宋某今天必杀之后快!”他虎目圆瞪推开县长向柴日双冲去!
县长大怒:“反了!拿下!”
众县警举枪将宋宗祥围上,山防兵丁冲上,性急的放了空枪,“砰”的枪声令气氛更加紧张。
县长急指宋宗祥:“聂探长!此乃九仙暴民,谁敢枉动一率击毙!”
柴日双本吓得抱头,此刻渐露出得意奸诈之色。
宋宗祥被众枪围住,他怒目环视,被挡住的手下、痛哭的宗梅、血泊中的嘉琪、明哲保身的县长、得意的柴日双……柴日双的嘴脸在他眼前晃动着,仇人就在眼前!怒火越燃越烈使宋宗祥眼红充血,全身颤抖,众人不禁均吓得色变,只见他怒至极点气冲头顶,悲吼一声推开围住的县警,不顾一切向柴日双扑去!
县长:“毙!”
聂探长举枪对准宋宗祥按动扳机,一瞬间,谭逸飞挡在了宋宗祥身前,聂探长一支枪几乎顶在了他的前胸!众人惊叫起来!谭逸飞都无法解释自己怎么就会救了宋宗祥,是为还他当日为自己挡枪的人情?还是心生不忍?不忍?呀!他竟对他生出了不忍吗?不!不不!他说不清,只觉心中纷乱了这么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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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宗祥终于清醒了一点,被宋宗梅扶住:“大哥!大哥!谭先生,多谢!”
谭逸飞恢复冷静,转身点点头,扶住宋宗祥的肩:“大队长,此时不可争一时之气,请先让夫人安息吧。”
宋宗祥胸膛起伏,头脑仍处在悲愤混乱中,怔怔地抱起梁嘉琪。
谭逸飞朗声道:“山防的兄弟们,请快将大队长护送回府细心照顾!”又恭敬地向县长长揖,“还请大人通融。”
谭逸飞的面子不能不给,县长一挥手,兵丁们将宋氏三人扶上包车,一行人缓缓远去。
柴日双趁机道:“多谢县长大人主持公道,在下告辞,改日必登门重谢!”
“慢!”谭逸飞冷然喝道,“大人,柴田既然已经承认是账房下的毒,福田升就难脱干系!”
柴日双自觉有了后台,不由声音也大了起来:“县长大人都说放了我,你能如何?”
谭逸飞冷笑:“哼,酒里的烟毒从何而来、仿冒的琥珀酒瓶又是从何而来?这款酒瓶只有波兰的工厂才能加工,哼!我只需要给纳萨尔打个电话,你福田升是从哪家工厂仿的就不难查出来吧!”
柴日双色变:“你……你……”
“谭先生……”县长刚想劝上一句。
谭逸飞却不理县长,继续向柴日双厉声质问:“还有,这枪难道不是你的,刘团总不是命丧枪下?”
柴日双慌张道:“这是……这是手枪走火,要是柴某干的,怎么会掉在地上不捡起来?”纷乱之中他也解释不清为何枪会掉在地上,而这枪又确实是自己的。
谭逸飞抓住了把柄,立即向县长道:“大人,今日柴田暗箭伤人众目睽睽,纵然他百般狡辩,可眼前是血淋淋的两条人命啊!可叹团总生前念念不忘大人的提携之恩,昨日还备下这份礼物想孝敬大人,谁知道转眼却已是阴阳两隔了。”说着他掏出一纸交于县长。
县长眼中一亮,乃是千元银票一张,想到这个远亲侄子居然这么念着自己,不禁心有所触:“二豹……”
其实刘二豹哪儿来的钱,这是谭逸飞早知官家都是钱能通鬼的货色,才假说是刘二豹的孝心,好有个托辞引导县长的立场,他毕竟是最高地方官,一句话就可决定全局,见县长有几分伤感,谭逸飞又道:“大人身居尊位,于公,必然知道东北沦陷举国激愤,于私,刘团总是大人贵戚,怎么忍心看他含恨而去,望大人主持公道!”
团丁齐声大喊:“谭先生讲得好,不能便宜这小鬼子!”
对方百人山吼,自己势单力薄,柴日双心中又颤起来:“大人明断,柴某失察,手下胡作非为酿此惨祸,柴某愿意赔偿全部丧葬费并安抚家属……”
谭逸飞冷冷道:“仅凭这些就可以抵刘团总一命吗?兄弟们以为呢?”
阿立喊道:“就是杀他一百次都不多!”
“早该杀了,不出镇就让这小鬼子见了阎王!”阿威的枪已对准柴日双。
群情愤然,声声怒喝,如此声势竟将县长也震住了。聂探长悄声道:“大人,众怒难犯呀……”怒声一声高似一声,柴日双求救地看着县长,县长沉默不语。
柴日双只好向谭逸飞求和:“谭先生,你要是嫌少就说个数,你让柴某赔多少柴某就赔多少,只求先管住手下。”
谭逸飞冷冷道:“柴老板可听说过纵虎归山吗?不知这只虎值几个钱啊?”
柴日双咬牙掏出一物递上:“这是大队长五万字据,原物奉还,你看如何?”
谭逸飞接过,淡淡冷笑:“福田升是何商规我等均已领教,怎么,柴老板反而忘了不成?”
“你——你分明就是讹诈!难道要柴某赔上全副家当吗?”柴日双怒火上扬。
“不错,这就是买路钱!”谭逸飞紧盯着他,“就看柴老板买的是阳关道还是黄泉路了!”
团防纷纷举枪晃刀,任谁一枪皆可要了他命,眼前亏绝不能吃,柴日双吓得咬牙,半晌道:“好!柴某就请县长大人作证,陪在下一同去鄙号和你兑交银票如何?”
谭逸飞微微冷笑,低声道:“柴老板的挡箭牌挑得不错!好!就请大人辛苦,小民等感激不尽!”他只用一千银票即换回三十万大洋,这招借尸还魂也只有他这兵法天才才会想到。
县长本就收了钱,自然乐于事态早些平息,摆起官威道:“地方安定乃本县之责,既然双方已化干戈,此事就这样吧。”
谭逸飞:“阿立阿威兄弟,魏老哥,有劳三位了。”
“谭先生放心,他要敢少了半文,我俩当场挑了他!”阿立阿威答得响亮。
魏永更向柴日双吼着:“走!快走!”
目送一行人远去,小队长凑上前,语中犹带着火气:“谭先生,为什么放了小鬼子,杀了他给团总报仇啊!”
“杀了他还不容易?让各位兄弟替这畜牲坐牢那就太不值了!”谭逸飞慨叹道,“县长手握重权还如此畏惧倭寇势力,大队长都难以手刃恶人,所以咱们今日先把他家底抽空重重一击。兄弟们放心,谭某定为团总报此大仇!”
还是谭先生有见识,又是这么义气,小队长大为感动:“还是谭先生想得远,谭先生,您的仁义咱们都佩服的很,团总也说了您就是二当家,现在团总过世,我等愿尊谭先生为新团总,兄弟们,给团总行礼!”
众团丁均单膝下跪抱拳:“谭团总,我等今后愿听团总调遣!”
谭逸飞有些意外,但掌控团防本就在他筹划之内,便深深一揖道:“多谢众位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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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谭逸飞即令团丁分出四队,恢复日常巡镇,以防柴日双勾结日军反扑、组织镇民向梁嘉琪尽哀悼之情、保护酒仙各分号和六合正常出酒,最后一队极为重要,乃是在九宫山脚为刘二豹挖一大墓厚葬!四队行事迅捷,有条不紊,众人皆佩服他的调遣之能。
待得穴位挖好,谭逸飞说要单独为团总写一篇祭文,并吹奏一曲送别,令团丁均退下。团丁均赞他情深义重,自己连字都不识几个又怎么敢打扰新团总的风雅祭奠,便纷纷退至城隍庙中待命,只听山顶那一曲洞箫吹得如泣如诉,伴着秋草飘黄尽现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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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刘二豹其实未死!谭逸飞是枪械高手,出手时一枪故意偏得一寸,刘二豹只是震伤心脉昏死过去。此人草包一枚,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毕竟罪不至死。且团防毕竟是他起家,虽经谭逸飞向县长说情才起死回生,但要夺得心安理得,便放他一命罢了。团丁挖墓之时,谭逸飞早暗中联络杨汉鼎,派张达王小顺隐在山顶林中,见谭逸飞遣走团丁,便迅速从棺中抬出刘二豹向山下而去……待得一曲吹毕,团丁再上山时,下墓的其实是一副空棺。戏要做足,谭逸飞又带领全体团丁大礼祭奠。
晚间张达王小顺便接了刘二豹家眷坐火轮直到了四省之外的晋北,买了一处宅子安顿,又将晕迷的刘二豹送来一家团聚,这才实情相告,并留下三千大洋的银票,足够其全家一生温饱。回程时刻,再三警告,从此隐姓埋名,若敢透出半个字,随时补上一枪。刘二豹死里逃生,回想起谭逸飞的种种手段,只觉得自己的猪头笨脑连他的一个手指都比不上,哪儿还敢多说半个字,只不住点头,安心养伤,从此做个普通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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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将宋宗英救到营寨,杨汉鼎立命给稚谦夫妇收拾出一间干净营房,懂医的士兵忙着救治宋宗英,子弹取出后,谭稚谦亲手给宗英包扎,包得仔仔细细,只觉疼在自己心头。宗英醒来,两人深情对视着,均是面色苍白却满目欢喜,宗英胸膛起伏,越来越激动,伸出手来,稚谦赶快握住,贴在脸上、心上,柔声轻唤:“宗英……”
宋宗英目中滚出泪来,大叫一声“稚谦——”谭稚谦再也控制不住,俯身在宗英额上深深一吻!
就见帘子一掀,岳壑邦大笑着走进,杨汉鼎跟在后面,谭稚谦顿时脸红面窘,嚅嗫着说不出话。
杨汉鼎抱拳:“夫人可好些了?”
“多谢杨副旅相救。宗英有大事来报!”宋宗英反十分大方。
帐中人不由正襟。
宋宗英:“侯元钦带着田中到侯府叛乱,侯世伯已经在他们手里了。”
“竟有此事!”杨汉鼎大惊,“我只说此人心狭手狠,居然如此大逆不道!”
岳壑邦急道:“那全省的军备不都归这小子了吗?这可坏了!”
宋宗英摇头:“现在还不会,两位请看这件东西!”她微微向谭稚谦伸了伸手,稚谦会意,从她换下的血衣中取出委任状和帅印,宗英正色喝道,“杨副旅听令!侯司令命你手执帅印速回府平叛,护我家国!”
杨汉鼎“啪!”一个军礼:“汉鼎接令,定不负司令重托!”
带血帅印被杨汉鼎郑重接过,众人都凝视着它,一份巨大重任和全省平安均系于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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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柔的灯光透过纱帐,洒在穆雪微绝美的睡颜之上,谭逸飞坐在床边痴痴地看着她,轻捋她额上凌乱的发丝,雪薇长长的睫毛尚挂着晶莹的泪珠,逸飞心疼地轻轻吻去。眸子睁开,如一汪剪水,雪薇醒了,怔了片刻,一阵悲伤又上心头:“逸飞——”
谭逸飞忙将她紧搂入怀,柔声道:“过去了,都过去了……不怕……”
穆雪薇哽咽着,肩头一抖一抖。
谭逸飞:“雪薇,以后绝不会再发生如此血腥之事,我要让你永远快乐、幸福。”
穆雪薇心中感动,渐渐平静,秀目中依然噙泪,谭逸飞心疼极了,轻吻去她的泪痕。晚风透过窗纱轻拂进来,雪薇暂时从悲伤中缓解,沉浸在逸飞的抚慰中。
半晌,谭逸飞轻声问道:“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我这就叫人去准备。水已经烧上了,沐浴之后今夜一定睡得安稳。”
穆雪薇心中忽然一动,仿佛刚清醒过来,她看看四周,发现这里是谭府专为她准备的那个房间,她突然轻轻离开逸飞的怀抱,道:“呀!我待得太久了,该回去了。”
“雪薇,你还在梦里呐?你要回哪儿啊?“谭逸飞重搂雪薇入怀:”这就是咱们的家呀。”
穆雪薇却轻轻挣脱:“我要回宋大哥那儿啊,他、他现在一定是伤心欲绝,我得去安慰他才成。”
谭逸飞安慰道:“雪薇,宋府灵堂我已请人搭好,诵魂僧道也全请了,你放心吧。大队长和你八字不合,又命犯小人,从迎亲之后就丧事不断,哪里还有鸳梦之心啊。”他拿出五万印鉴又道,“看,我已把柴田夺去的五万大洋要回来了,咱们和他两不亏欠。我们现在可以永生相守了。”
谭逸飞温柔搂来,穆雪薇却已站起,心中矛盾:“兄弟已经离他而去了,嘉琪姐姐也,也抛下了他,现在府里一定是一片凄凉,这个时候我怎么能再离开他呢?我已经答应了嘉琪姐姐,要给三个孩子做娘的呀!”
“雪薇,你是不是急昏了?你是我的娘子,怎么去给别的孩子做娘?而且还是宋家后代,绝不可!”谭逸飞隐含怒气。
“逸飞……”雪薇对逸飞突显怒气微微诧异,但仍郑重道,“我答应了嘉琪姐姐的,我答应了的!”
谭逸飞意识到自己有些急切,忙缓和道:“宋府下人很多,孩子不愁没人照看。你快别着急了,来,我们这就去用饭,然后……”
雪薇摇摇头,整理着衣裙就要往外走,被谭逸飞一把搂住:“雪薇,为了他你竟然要离开我?你看看,这座宅子是我给你买的,这间房子是特意为你设的,你看看,你看看!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竟然一天都不住在这儿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现在真的不行。”穆雪薇珠泪流下,“逸飞,宋大哥现在真的很需要我呀,逸飞,求你……”
谭逸飞哪里忍见雪薇的娇怜,心中硬硬压下一口气:“你就总是心软……”
好说歹说让雪薇沐浴后又吃了个安稳饭,这才派人送她走。
雪薇走了,房中便静得出奇,秋月洒窗而入,红烛双双摇曳,交映着整洁雅丽的闺房,谭逸飞立在房中静静吹起箫,乃是一曲《妆台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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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白幡在晚风中飘扬,风吹幡响如凄如诉。
祠堂内银烛天灯,幽幽烁烁,众牌位前再添一灵牌,梁嘉琪之名痛然于上。
宋宗祥一动不动跪在灵前,目中呆滞,泪痕已干,窗外晚风拂着他的衣鬓,凌乱中更显凄然。
宋宗梅轻轻走进,见此不由心头一酸,泪珠又下,上前轻声道:“大哥,起来吃点东西吧,你这样……这样……梅儿心疼啊……”
宋宗祥不动,只呆呆盯着梁嘉琪的灵牌。
宋宗梅轻拉着他:“哥,大嫂看到你这样她也会心疼呀,还有大娣二娣三娣,她们还不知道这事,三娣刚会叫爹爹,你忍心让她们失去了娘,爹爹也不应了吗?大哥……”
宗梅心疼得大哭,宋宗祥心中一颤,呆呆地被妹子拉起,走出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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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上白色灯笼高挂,大大的奠字随风轻摇,月光下更显凄冷。所有家人均丧服默立,女佣们的低泣哀哀入耳,前院僧道们的祷魂声梵音阵阵。
宋宗祥呆呆地被宋宗梅挽着缓缓而行,忽听一阵脚步,大娣二娣大喊着“爹爹”跑来,抱着宋宗祥的腿。
大娣:“爹爹,干嘛他们都穿着白衣服啊,是大姑姑又要唱白娘娘了吗?”
二娣:“哦,爹爹,我要娘娘,我要娘娘,娘娘怎么还不回来?”
宋宗梅止不住又落下泪来,又不敢哭,硬生生地忍着,泪水在目中打转:“二娣乖,娘娘,娘娘她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要,要很久很久才能,才能……”她突然再也说不下去,掩着口匆匆跑回房中。
二娣:“爹爹,娘娘去很远很远,那二娘呢?我要二娘推我荡高高。”
大娣:“我也要荡高高,爹爹,二娘呢?”
宋宗祥听了,不禁喃喃道:二娘?二娘?”突然打了一机灵,忽慌慌地寻着四周,“雪薇?雪薇呢?二夫人呢?谁看见二夫人了?”
他心急火燎地就要向前院冲去,就见穆雪薇急急地进了后院,两人骤见,不由一呆,只见宋宗祥满目血丝,神情凄悲,衣衫不整,哪里还有半分大队长的威风,雪薇心中忽痛:“宗祥,你,你……”
突然宋宗祥一把将穆雪薇紧搂入怀,压抑许久的悲痛一倾而出:“雪薇,你去哪了雪薇?嘉琪走了,我不能再没有你啊雪薇——”
嘶声裂肺,如山般沉痛的悲呼深深震憾穆雪薇内心,宋宗祥极度地颤抖传递着全身心的悲伤,她情不自禁搂紧住他,此刻这条铮铮硬汉脆弱得只如一个伤心的孩子。大娣二娣不明所以,也跟着哭了起来,被女佣哄回房中。月光下,宋宗祥和穆雪薇就这样紧紧相拥,同样的悲伤,同样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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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曲余音渐收,谭逸飞沉思环视。妆镜中仿佛映出雪薇的倩影,流苏上仿佛留有雪薇的凝香……他上前轻抚着流苏,剑眉渐蹙,你竟会为了他而拒绝我,为了他!不!绝不能让雪薇心里留有他的位置,一丝都不能!他冷冷立起,暗暗发誓,我一定要速成大事,风风光光接你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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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二豹和梁嘉琪同一天头七,九仙镇哀乐入云,白幡遮日,两边均是庄严隆重。七日过后,镇中才渐渐恢复生气。
这日,酒仙酒坊的办公室中,魏永更和孙掌柜迎来了大编辑潘凤云,魏永更极为热情:“潘、潘编辑真准时,快、快请坐。”
潘凤云笑道:“魏大哥,和我还客气什么。”
孙掌柜:“潘编辑可是大忙人,近来在做什么采访呢?”
潘凤云:“各报都在登反日游行的报道,我们报社就想来点不一样的,这里咱们谈完,我就想去码头采访一下看有多少日商被赶出省了。”
孙掌柜:“哦,那咱们长话短说,谭先生商会那边事忙,不等他了。”
潘凤云:“行。他电话里和我大概说了说,具体要体现的是……”
魏永更将两箱酒仙摆在桌上:“这儿这儿,您快瞧,这就是那小鬼子害、害我们酒仙的毒酒,这是谭老弟在县烟毒所查的字据。”
潘凤云一笑:“这个叫做鉴定结论。谭先生真是事事周密,请他放心,明天福田升毒害乡民的头条就会见报。但是,这样一来,酒仙声誉就会受到很大损害。”
“越损越好!”魏永更快人快语。
潘凤云不解:“哦?”
“谭先生对这个已有对策。”孙掌柜恭敬递上请柬:“哦,谭先生从福田升夺回来的七家酒坊要盛典面世,还请潘编辑赏光。”
潘凤云笑着接过:“如此喜庆凤云必到!不知谭公子这次又卖的什么关子?”酒仙涉毒本是遭受陷害,这张鉴定一语就可澄清,怎么反而会宁愿自己大好的品牌被抹黑呢?纵是潘凤云见多识广,这猜不出其中奥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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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年农历八月二十,上海商界宣誓不买卖日货,各地纷纷响应,商界抗日之风浓烈刮起。
五柳镇喧喧的商街上,一辆篷车行在街头,街旁挂满大字标语“驱逐倭寇抵制日货”“精忠报国还我河山”。
一个艺人正说着快板:“九月十八秋风寒,东北三省起狼烟,日寇逞凶把兵进,狼子野心想吞天……”
“唰!”一只手将右侧篷帘拉严。
左窗外正遇上一街头抗日集会,学生的演讲慷慨激昂:“兄弟们醒醒吧,你看,你看,小小日本野心大,铁蹄侵略我中华,待我同胞如牛马,大家团结起来,救我中华!”
众人:“驱逐倭寇,救我中华!”
“唰!”左侧篷帘也被拉严。幽暗的篷车中,柴日双头上包着伤口,脸上青紫未愈,目中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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篷车渐行至近郊,一座气派的酒坊远远看到,人喧声渐入耳际。
“福田升酒仙”的新匾在阳光下发亮。篷车行至酒坊门前停下。柴日双下车,抖了抖衣服,满意地看着眼前的酒坊大门,一切都是那么的新。
忽然一阵“咣啷哗啦”声响起。柴日双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伙计们均被人从酒坊中打将出来,连滚带爬地乱叫,“咣咣咣”酒坊中传来震天砸打声,粗声粗气的吵嚷声。
“砸了它,砸了这害人的酒仙!”
“就是这小鬼子让俺们村染了毒,让他偿命!”
带头的仍是愣头,领着村民跑出门,对着窗玻璃大砸特砸,转眼碎片飞溅。
柴日双回过神,大喝着“住手!住手!”就往近前冲去,被摔在地上的伙计抱住。
“不能去呀!这帮乡下人都是野人啊,根本没理可讲的呀老板。”
“柴老板,快跑吧!他们今天急红了眼,来了就喊消灭日寇,杀人偿命,见人就抡见东西就砸呀,真往死里砸呀!”
柴日双气往上冲:“乡下粗人哪里懂得这些词,分明是有人挑唆!去,快去警局给我喊人去!”
“去了去了,早有人去了,可是警察都上街查那些游行的学生去了,局子里空了呀。”
柴日双大怒:“八格,饭桶!住手,都给我住手,我的酒仙,我的酒仙!”
愣头一棍高高举起:“砸的就是你个毒酒仙!”“咣”一棍出手,正击中高悬的匾额,“酒田升酒仙”匾溃然坠地,摔成数块!匾牌的碎片飞溅在柴日双脸上,也重重将他的心敲碎!
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酒坊全部坍塌!
柴日双睛睛瞪得极大,极度的惊骇涌上头顶,“嗵!”栽倒于碎匾之上
尘烟弥漫的废墟上,一人恨恨盯着被伙计正往车上抬的柴日双,正是团防小队长,他看了看还在拼命砸东西的村民,四周狼藉,小队长咬牙冷笑:“刘团总,小的给您报仇了!”
这正是以牙还牙!柴日双散布酒仙有毒的消息本为了击垮谭逸飞的酒坊,从而使自己的酒仙成为正宗唯一,这样酒仙的巨额利润便会源源汇于福田升账上,这本是柴日双东山再起的资本,却被同一个“毒”字骨销烟灭。谭逸飞早将酒仙被日本人掺入烟毒之事在《国风报》大肆宣扬,愣头等村民可不管谁的酒仙,只认准了毒酒害死了村民,再给他们些银钱小利,这些人本就是随风墙草,小队长一吆喝,无不纷纷倒头向柴日双砸来,砸他个恶名昭著!砸他个毒巢粉碎!哈哈,真真解恨!
(第四十七章结束,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