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74.重回太和殿

孟星河就像怕被谁跟上一样，话不多说，一溜烟往东而去。

孟星河的背影消失在几人视野中时，梁嗣言向何驰报告所有人员已经就位。何驰没有丝毫犹豫，下达了进攻命令。

太和门前集合的士兵顺着被炸毁的大门以及两侧的贞度和昭德门进入，在这种与执行组截然不同的优秀组织和严谨作风中，姚石莫名地生出一种诡异的安全感，似乎只要是在队伍中，自己就可以刀枪不入，除了执行长官的命令以外，什么都不用管。

他一边随着士兵们进入太和殿广场内部，一边刻意地磨着自己的牙齿，想要把那种感觉尽快赶出自己的脑海，刀枪不入什么的，绝对不是好兆头。

站在太和门的几级台阶上，姚石着实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与他们不久之前离开的时候完全不同，现在的太和殿前广场多少有点看不出来是个广场的意思了。

原本平整的地面上出现许多参差不齐地向上凸尖锐石柱，而石柱的底部则连带扯着周围的地面向下凹陷，放眼望去广场上几乎遍布了这种石柱，太和殿前广场就像一个原本皮肤光洁、仪态端庄的贵妇人突然被某种可怕的病毒感染，让她的脸上长出一根根昆虫腿一般的尖刺，人间天堂一秒钟沦为恶魔的地狱。

姚石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不好的感觉越来越浓烈。他随着众人一起走下台阶，进入到石柱林中，这才意识到好多石柱显然比他在高处看到的要更高一些，矮一些的也有齐胸高，高的就早已经超过了普通人的身高，其密集程度也多少到了有些遮挡视线的程度。

林中没有人发出声音，既没有劫匪的声音，也没有人质的声音，就好像之前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被什么怪物一口吞掉了，现在留下的不过那怪物咀嚼血肉时露出来的尖牙。

姚石往前走了没几步，就发现身边的一根石柱上出现了喷溅的血迹，他伸手试了一下，湿的。走在离他不远处的郑殊显然也注意到了，在姚石转头看向郑殊的时候，大神就已经开口了，“仔细些，这里面还有人。”

郑殊说话的同时，何驰也吩咐梁嗣言让所有队伍都放慢前进速度，要注意对周围的搜查。

行进速度降下来之后，这林子里的氛围反而愈发诡异起来，脚下高低不平的龟裂地面露出地下深褐色的地基层，似乎每一根石柱背后都隐藏着杀机，姚石觉得自己端枪的手有些出汗，也感受到了军务中心提供的装备正在快速地适应和调节自己身体的变化。怎么说呢，跟大梦比也不差的感觉。

突然，右前方传来几声枪响，众人紧绷的神经都被吸引到了一起，有士兵在军务中心的通讯频道里汇报遭到敌人袭击及人员损失情况，显然不是大事，何驰没说话，梁嗣言在通讯中跟士兵进一步询问。

“小心！”

姚石一个箭步上前扯着梁嗣言的一条胳膊使劲往一边甩过去，梁嗣言毫无防备之下被拽了一个踉跄，身体向姚石用力的方向倾斜过去。同时，一把漆黑的短刀擦着梁嗣言的另一侧胳膊就刺了过来，然后，还没来得及有更多的动作就被旁边的何驰拧断了脖子。

袭击的人一声不吭地送了命，何驰把尸体轻放在地面上，从衣着上来看，应该是跟风狸一起进来的劫匪。

梁嗣言站稳后先跟姚石道了声谢，姚石笑笑说没事。这位梁嗣言跟着何驰上城墙的时候就没带头盔，所以姚石是见过他的长相的，似乎比何驰看着还要稍微年长一些，男人清瘦的脸颊上却有一种与军务中心格格不入的温和气质。

但让姚石没想到的是，那位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而且明显跟执行组有什么不对付的长官，何驰，也在解决了袭击者之后，先询问梁嗣言的情况，然后大大方方地跟姚石说了声谢谢。

这两声谢谢让姚石对军务中心的印象持续拔高，甚至产生了一种应该让罗组长去好好学习一下怎么带队伍的冲动。

当然，他没有那个胆子。

队伍继续前进，梁嗣言在军务中心的通讯里要求士兵尽量减少使用枪械，避免过分暴露自己的位置，越往深处走，地面上出现越来越多的尸体，年轻的华服少男少女们表情狰狞、双目圆睁，有的还紧紧抓着身边的人，伸展躯体的姿态表明了他们在最后一刻仍然在挣扎求生。

姚石抬脚小心地从这些尸体身上跨过，同时也在留心查看其中有没有泉台，虽然不想做这么坏的预计，但他也知道作为人质，泉台与这些已然惨死男孩女孩们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好歹是袁家人，对不对，但愿她的身份能给她赢得更多一点的时间。

四周出现零星断续的枪声，显然军务中心的队伍已经与埋伏在林中的劫匪有了接触，在数量和装备都有压倒性优势的武装力量面前，劫匪能反抗的余地非常有限，几支队伍顺利地向前推进，眼看着就要对太和殿形成完全包围的形势。

在石柱的缝隙之间，姚石看到身着军务中心迷彩作战服的士兵成群结队地快速掠过，通讯器里偶尔有他们之间相互传递信息的暗语，其他听不太明白，不过击杀数这种信息倒是很明确，以现在累计的击杀数来看，风狸身边应该剩不下几个人了，但现在还没有匪首现身的消息。一路上仍能零零散散地发现人质的遗体，其他几个方向的队伍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泉台仍然没有任何消息。

姚石觉得自己的冷汗冒得更厉害了，从突击到现在，风狸显然已经做好了某种准备，他把自己的人都分散开，干掉了一部分人质，明知道已经无路可走的情况下，仍然带着剩下的人质隐藏了起来，而且那个关键的阵师也还没有出现。

整个太和殿的空气中都弥漫着要被算计的味道，不好，相当不好。

直到从中右、中左、右翼、左翼、贞度、昭德几个方向进来的士兵已经完全完成对太和殿的包围以及殿前广场的清扫，风狸、夏获和泉台仍然没有出现，剩下的可能性就已经不能再明确了。

姚石站在太和殿的三台之下，抬头仰望被包裹着的太和殿，忍不住捂着额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要死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