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西门庆的坑是不能跳的
陈思安其实就是故意的，西门庆是什么人他太清楚了，这家伙和吴月娘简直就是天生地设的一对，都属于那种坑死人不偿命的主儿。
西门家的商股是好入的嘛？自己如果一时昏了头，将两千贯砸了进去，估计连个水花都翻不起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稀释股份这种事西门庆做的难道还少了？花记禽物店的东家花子虚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西门庆能够发家，起初也有花子虚的一份助力，这个老太监的干儿子还是很够朋友的，是真的拿西门庆当兄弟看。
可是如今......两人虽未彻底翻脸，花子虚的商股已经被西门庆稀释成什么样子了？这可是他的发小好兄弟！
陈思安对张秋景德镇的西门分店很感兴趣，却对参股西门家没什么兴趣，别看西门庆夫妻这会儿一脸的亲善和气，这就是两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啊！
更何况西门庆是不可能有善终的，无论他日后是死在武二爷的刀下，还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西门家都会迅速落败，参股西门家跟把钱扔在水里有什么区别？
“姊夫，二娘子，此事再也休提。
我还小呢，哪有能力做什么分店掌柜？而且我怕赔钱，万一再遇到个什么卢大官人、李大官人的对手，分店赔了钱怎么办？我赚点钱容易吗，万一赔光了我可是会哭的......”
陈思安把脑袋摇得仿佛拨浪鼓一般，偏偏一双眼睛却转啊转的望着西门庆和吴月娘，哪里像是真心拒绝的模样？
“这小子，倒真是有几分他姐姐的精明......”
西门庆眉头微皱，陈思安这小子居然比鲶鱼还滑，自己怎么早没看出来呢？
陈思安不过是他的内弟，又不是他的亲弟弟，何况就算是亲弟弟到了关键时刻也是可以牺牲的，他和吴月娘想着把陈思安推上去，自然不可能怀了什么好心思。
今日收到消息，柴进的药店已经开始着手撤店了，柴大官人说好听了是个仗义疏财的赛孟尝，其实就是家里闲钱太多的败家子一个，家里趁着千顷良田，还做着茶叶、绸缎等赚钱的生意，忽然跑到张秋景德镇来开药店估计就是心血来潮。
如今连续七日门可罗雀，眼看着面子都要丢光了，柴进这种人怎么可能有耐心继续下去？撤店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过柴大官人是出名的可以丢钱不可以丢面子，如今因为西门家栽了跟头，这口气他能咽的下？
若他西门庆是个本份商人也就罢了，偏偏他是个破落户出身，能有今天也是做了不知多少见不得光的事，对他这种人柴进可未必会手软。
哪怕柴进拉不下脸来找他的麻烦，这江湖上却不知道有多少‘好汉’或是要与柴大官人结一个善缘、或是要报答柴大官人曾经的恩德帮助，只怕早晚都要对景德镇分店下手，这帮‘好汉’哪一个不是杀人放火的行家、破落户的祖宗，他西门大官人再强横也得心虚啊？
刘掌柜不是傻子，已经几次跑来说要辞去景德镇分店掌柜的职务了，可这个时候推谁上去合适？西门庆感觉陈思安这个系铃人就应该承担解铃的义务。
如今阳谷县上谁不夸奖陈大郎是个天才少年？据说就连石家都夸他是什么‘头角峥嵘，日后必有成就’，柴进再狠恐怕也不便对一个前途光明的少年郎下手罢？
西门庆和吴月娘原本算计着陈思安是少年心性，只要马屁拍足了就不怕他不答应下来，到时还能顺手收回被他趁火打劫弄去的两千贯，简直不要太完美，可谁想到陈思安竟然一口拒绝了。
西门庆摆出一脸的诚恳道：“大郎，我和月娘可是一番真心，并非是与你玩笑......”
“小花，若是吃饱了就先回房去睡罢，小孩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足够的睡眠可太重要了。”
陈思安摸摸西门大姐的小脑袋，这丫头正是胡吃海塞的年龄，吃得太多了，正一个劲儿的打饱嗝呢。
“哦，那我先去睡了......”
望着西门大姐在丫鬟的陪同下远去，陈思安才咧嘴一笑：“姊夫，既然都是成精的狐狸，你就别装南山的小白兔了，真以为我不知你的心思？
西门生熟药店想要顺着运河水北上南下、做大规模，张秋景德镇就是第一站，所以你和柴进不同，他可能只是一时兴起，随时可以撤店离局，你可就不一样了，把景德镇分店看得很重。
更何况如今刚刚赢了柴进，西门家更是没有撤店的道理。
你啊，分明就是担心那些要巴结柴进的江湖‘好汉’们出手，所以才想着要把我这个孩子推出去；盘算着柴大官人若是怜惜我年龄幼小喝阻他们那是最好，若是我被那些江湖好汉们废了，柴大官人也从此不会再找你的麻烦，西门家还能顺手收了我的两千贯商股......
啧啧啧......姊夫啊，难怪你能有今天的气象，手段果然够狠辣！我看你就不应该叫西门庆，应该叫诸葛庆才对，你就是个坑死人不偿命的小诸葛啊。”
西门庆和吴月娘闻言就是一愣，陈思安这小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什么时候变成了小狐狸？
“很吃惊是不是？如果姊夫你也像我这般幼年就父母双亡，跟着姐姐寄人篱下十几年，你也一样会变成一只狡猾的狐狸。”
“哈哈，好！既然大家都是狐狸，那就敞开了说话，柴进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或许会因为顾及面子不主动出手，却也绝对不会去阻止那些愿意为他出手的江湖‘好汉’，我既然不想放弃景德镇分店，总要对柴大官人有所交代才是。
大郎啊，为了西门家，关键时刻姊夫就很难顾及与你亡姐昔日的恩情了，这个雷只怕你顶也得顶，不顶也得顶！不信？你尽可试试我的手段。”
狐狸既然遇到了狐狸，那就不用再装小白兔了，西门庆嘿嘿一笑，图穷匕见，小子，西门家的两千贯是这么好拿的吗？
“这都不用试，姊夫的手段我自然明白，我一个小孩子又怎么斗得过您这位阳谷首富、泼皮头领呢？所以面对您这位凶狠的姊夫，我也只能可怜巴巴地去求石家，两千贯存在石家的钱就是我的晋身礼，一个被石家记录过名字的天才少年如果肯委身石家做一个客户，你猜石家会不会接纳我？”
陈思安笑道：“大宋朝恐怕没有人不知道石家的吧？虽然是一代不如一代，却好歹也是开国元勋之后，潜势力不容小觑，姊夫你有能力招惹石家这头巨兽吗？”
“石家......”
西门庆愣了片刻后立即转为一副笑脸：“其实我只是随便说，刚才姊夫就是和你开个开个玩笑，你怎么变得这样不识逗？
好了好了，姊夫跟你说正经的，你究竟要什么条件才肯出任景德镇分店的掌柜？”
柴进手下的那帮江湖好汉实在是不好惹，西门庆想来想去，这件事还是要着落在陈思安的身上，否则总不能让他这个阳谷首富舔着脸去求柴进原谅罢？
他是泼皮起家，最看重的也是面子，要是那样一来以后也不用在阳谷县混了。
“一年内，景德镇分店由我做主经营，姊夫就不要期望我会投入商股了，我只答应姊夫，一年内保你生意兴隆，分店得以在景德镇站稳脚跟，而且西门药店的名声将会随着运河水传遍南北。
不过这一年利润的五成必须归我所有，一年内西门家的资源随我调用，一年后分店原物奉还；只要姊夫肯答应我的要求，柴大官人那边的麻烦自然由我一力担承！
只是姊夫太过精明，手段更是狠辣，空口无凭我可信不过，你我必须要立下契约方可！”
西门庆皱眉道：“如果你做不到呢？”
“姊夫应该知道用人不疑的道理。柴大官人不好惹，如今姊夫已然得罪了他，如果不想与柴大官人对面为敌，除了相信我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有趣，有趣，我西门庆倒真想看看，大郎你究竟还有多少翻天的手段。”
西门庆绝对是个非常有魄力的家伙，略一思索后便点头道：“就这么定了！大郎，你可不要让姊夫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