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乱中有机
东阳城，州牧府衙。
陈天达脸带怒容，数落着坐在下首的三名官员：“简直是荒唐！一个小小的百死盟没了主事人，就让我偌大一个东州的州府变得如此混乱！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三名挨训的官员，都是州牧的直属下属：别驾、治中和诸曹从事。
陈天达本来对这种事涉考功的事没多大热情，不像年轻时那般看得很重。
再过四年，年满七十的他就该致仕了。
考功的优劣，于他没多大影响了，顶多影响他致仕后的收入。
可是，一州州牧还缺钱吗？
但现在，陈天达的观念又不一样了。
因为结识了神秘的凤家，知道凤家可以直达天听，并且能让他在事情办妥后往京师挪一挪。
这一下，陈天达对考功又开始重视起来了。
其实凤家当初找上他帮忙时暗示得足够露骨：只要帮他们办好那件事，无论陈天达功绩如何，都能进入京师为官。
根据大易朝的规矩，一州州牧必须是第二柱或以上的武者。
之所以这么强制规定，是因为拥有武者体魄的州牧才能更好地胜任掌管一州的重任。
所以，七十而致仕，并不是说到了这个年纪的武者就老迈不行了，七十致仕，只是个传统。
有门路、有背景的州牧，在七十之前早就升到了京师，不存在致仕的说法。
州牧致仕，只是针对陈天达这种没有背景和后台，全靠功绩和资历一步步熬上来的官员。
若不是凤家的出现，陈天达也只有致仕的命。
但现在，他必须有点表现，否则到了京师，说起治下出现的这种混乱，老脸往哪儿搁？
别驾苏正海道：“大人，依下官来看，目前这种混乱，其实并不是坏事。”
陈天达问道：“不是坏事？正海可有什么依据？”
苏正海侃侃而谈：“世间万物，莫不有衡。百死盟虽小，却是维系东州平衡的一个因素。现在，它的主事人失踪，导致百死盟混乱。而百死盟，又是大易所有帮派中最松散但成员最多、最复杂的帮派，所以才会导致东州局面的失衡，出现这样的混乱。”
“正海，说重点！”
“是，大人！”苏正海微微躬身，继续道：“百死盟带来的这场混乱，让东阳城里的暗流涌动起来，许多我们平日不知道的组织、人物都开始冒头。而这些，恰好是东州不安定的因素。下官以为，让这种局面再持续一段时间，带起更多泥沙，方便我们一网打尽。到时东州一片安宁，正所谓‘大乱之后必有大治’，到时对朝廷也能用这说辞，是大人您抓住百死盟的突发状况布下的一招妙棋。”
陈天达微笑点头：“正海说得不错！但是如果这些不安定因素在冒头后不能全部拔除，那我的妙计就成了笑话。而这，必须有东州尉的配合。看来，我该去找找伍大人了。”
凤家大宅，破万纸轩。
苏澄一把拉住夏若：“夏若，我想泡澡！”
昨天把邓伯拉来冒充高手，让苏澄意识到，秋遥虽强，终是女流。
而凤家除了他这个赘婿，别无男丁。
那么，有什么事，就得他站在前头，而不是让秋遥、夏若包括凤大小姐出面周旋。
毕竟，凤家对他不薄！
于是，渴望进步的苏澄再次提出了泡澡的要求。
夏若一副很肉痛的表情：“姑爷，你泡个澡，我的损失就大了。这一次，起码三瓶药液！”
苏澄见夏若说得肉痛，但是出口就是三瓶打底，知道这小美女口是心非，立刻吩咐人烧热水。
等到热水烧好，苏澄带着夏若去了澡房，准备继续浸泡药液，锻炼体质。
走到门口，苏澄突然问道：“秋遥，我看书上说浸泡药液时修行，效率更高。你要不要来指导下我？”
秋遥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苏澄只好善意提醒：“秋遥姐，你可是小姐的通房丫头，伺候姑爷洗澡，并不过分吧？”
倒不是苏澄寿星公上吊嫌命长，而是他觉得，既然大小姐这么冰冷的性格都能被他慢慢融化，秋遥跟大小姐走的相同路子，未必就不能被融化。
想到这个冰山美人被他改变成风情御姐的模样，苏澄觉得还是可以拼一把的。
那么第一步，就从给秋遥开眼开始吧！
夏若对苏澄的提议非常赞同：“秋遥姐，姑爷说得不错，你既然是咱凤家幕后的高手，指点下姑爷不是很应该吗？再说了，咱们都是通房丫头，能违背姑爷的意思吗？”
秋遥气结，看了夏若一眼，那意思似乎在说，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可是，夏若回敬给她的目光，让她明白，这事，还真得答应姑爷不可。
“好吧！”
秋遥勉强地说道。
苏澄顿时全身骨头都酥了。
在两个美丽丫鬟的伺候下洗浴，还被当面指点如何修行，这事想想都美。
当然，还是有一点点小羞耻，毕竟秋遥不像夏若，看过他光光的样子。
东阳城外大营。
东州尉伍俊声将前来拜访的州牧陈天达迎到幕府坐定，喝了一口茶，伍俊声才问道：“州牧大人亲自过来，可有什么要事？”
陈天达过来路上，已经和苏正海商定了这次求助的说辞，当下熟练说道：“本官趁这次百死盟混乱的机会，作了一些布置，才劳烦伍大人派兵相助，本官不胜感激。这次来，是想告诉伍大人，这种混乱局面，还得持续一段时间。”
伍俊声不解问道：“为何？”
陈天达当即把自己的“妙计”娓娓道来，听得伍俊声不住点头。
“陈大人，需要本官如何做？”
“目前这种情况照旧就行。但是伍大人这边，还需将大营内的人马整顿一番，做好出击的准备。本官预计，再有一段时间，就该收网了。到时，需要伍大人将全部兵力投入城中，同时从附近城里调集精兵，届时封锁城门，咱们来个瓮中捉鳖，还东州一个安定局面。”
伍俊声道：“陈大人放心，本官一定配合！”
东州尉虽然是州牧治下的官员，但是实际的管辖权在京师。
除非紧急军情，否则州牧无权调动本州州尉麾下的军队，只能依靠府卫。
朝廷这样的安排，自然是防止州牧拥兵作乱，所以连几万人的军队指挥权都不会赋予州牧。
商量好之后，陈天达在回城的马车里对苏正海道：“正海，大的方略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该你继续搅混水的时候了。能把更多的潜藏势力和人物逼出来，就是咱们的胜利。当然，东阳城里的百姓，咱们也得全力保护。”
苏正海点头答应：“请大人放心！”
进了城之后，苏正海跟陈天达告辞，回了自己府邸。
进得家里，发现长子苏驰正在厅中坐着，样子似乎有些愁苦。
“驰儿，有什么心事吗？”
大夫人所出二子，苏旦因为自己逼他读书的缘故，多少有点文人做派。
但是大儿子苏驰，书没少读，武技进境更是神速，其心思也是不俗。
若不是凤家那个冷得像块冰的婢女，自己这个长子断不会出现这样愁苦的神色。
苏驰不知道父亲大人误会他为情所困，其实他从凤府出来到现在，一直都在思考那个问题：除武力外，还有什么法子能够对付苏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