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赤火螣蛇（2）
龙昀倚靠大树上，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又见两只獬豸因无法对付空中的怪兽而变得咆哮不安，顿生一股无名之火，牙一咬，眼一瞪，将手中龙鸣剑一挥，欲要纵身刺那怪物。
“切勿动手。”那怪物见龙鸣剑泛着幽幽青光，惊声而道。
“你蛇不像蛇，鸟不像鸟，到底是什么妖物？”龙昀用剑指着那怪物，高声呵责道。
“我乃是修炼千年的赤火螣蛇，原也是这亡天断谷的主宰。可后来大鹏来了，便霸占了这亡天断谷，我也成了它的奴隶。之后，大鹏受伤渐亡，这里便成为狼蛇争霸之地，我也不愿意再管这份闲事，幸亏有触邪控制着它们之间的争斗，才使得它们能活到今日。如果不是这样，他们恐怕是早已因无食而亡了。”赤火螣蛇急道。
“这两只不是獬豸吗？怎么成了触邪？”龙昀问道。
“它本就是触邪，那獬豸之名，是你们人类不知它的名字而强加上去的。”
“它们能辨别是非，如今对你咆哮不止，你难道不是邪恶之物吗？”
“非也，非也。”赤火螣蛇显得异常惊恐，连忙说道：“它们惧怕于我，只是因为怕被我吐出的烈火所伤。在很早的时候，那时它们刚被大鹏用巨喙含来，我与其曾经发生过争斗。后来，我见它们正直无私，便不再来招惹它们。”
两只獬豸仿佛听懂了赤火螣蛇的意思，一起走到龙昀面前，用头蹭了蹭龙昀的腿。龙昀明白了它们的意思，心想这赤火螣蛇一定是没有说谎。
“你还是走吧，你有翅膀，可以飞到外面去，不必天天闷在这里。”龙昀收起龙鸣剑，轻声而道。
“走？我能飞到哪里去？若是飞到外面，一定会被人当成怪物被捕捉的。再说外面妖兽无数，它们巴不得抓到我，再吃了我，增加千年的修行呢。还有，那大鹏的精魂已经化为血魔，恐怕现在已经统治了三界。这亡天断谷有鸿蒙之气的庇护，至少血魔不找我的麻烦，我还能多生存几年。可是，我知道血魔之所以不伤害我，只是时机还没有到，最终我还是逃不出它的手掌心。”赤火螣蛇说罢，双目一闭，样子甚是伤感。
“大鹏？血魔？三界？”龙昀心中不解，喃喃自语。
“这些说来话长，还是想想怎么能够话着出去吧？那大鹏每一年年底就会回来，那头狼、蛇王，触邪，还有我，都已是它的奴隶。若到那时，这里的一切生灵都是它的食物，这样它的魔力就会变得更加强大。你要赶紧想办法逃出这亡天断谷，不然它若是回来了，必定是先吃了你，得到你这把神剑。”赤火螣蛇说时，样子极是诚恳。
龙昀心中一阵惊慌，问道：“这里有出谷的路吗？”
“这里是一条大断谷，四周是断壁，中间是高山，这里的一条河，是从罅隙里流过来的，缝隙很窄，你根本就过不去，所以对你来说，没有任何路，你只能飞出去。”赤火螣蛇道。
“我会飞剑之术，这口神剑可以带我出去的。”龙昀应道。
“我有千年的修行，能看得出来，你并不会使用这口神剑。你是人，心里杂念太多，达不到这么高的修行，就不能人剑合一，也就控制不了这神剑。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念控制飞剑的灵咒试一试。”赤火螣蛇试探道。
因为长鸿道长不让龙昀尝试灵咒和龙鸣剑的威力，故而龙昀从来没有敢试过自己的灵咒，更是没有试过龙鸣剑。现在赤火螣蛇如此一说，自是不信，心中暗念数遍，却见龙鸣剑丝毫没有反应，这才想起爷爷所说的那句话来：你心中情愫太深而致使心神不专，此不可运用龙鸣剑和灵咒，更不可轻易试之。
“我真得不会使用龙鸣剑，也飞不出去这亡天断谷，你有翅膀在身，还是赶紧逃出去，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为好。到时，那血魔若是来，我自会与它决一死战。”龙昀心中只恨自己学艺不精，只好叹道。
“天啊，这是龙鸣剑？”赤火螣蛇惊声问道。
“怎么了？这是我爷爷给我的。”龙昀满腹的疑问。
“我只知道龙鸣剑是天帝的神剑，至于你爷爷是如何得到的，又是如何传给你的，我的确是猜不透其中有什么变故了？”赤火螣蛇惊诧的道。
“难道爷爷是天帝转世来到阳间的？”龙昀自言自语的道。
“我想血魔已控制天地人三界，天帝乃是天庭的皇帝，他地位极为尊贵，又怎么会转世到阳间呢？看来定有其它的变故。”赤火螣蛇语气颇为坚定。
“你怎么知道血魔已控制天地人三界的？”龙昀问道。
“大鹏食天兵无数，自是吸取他们的精元，那血魔又承大鹏之精魂，如此一来，它的修为自有二元之多，谁还是他的对手？想来神尊和佛祖也应该不是它的对手。如此必定是天地大乱，必有妖魔作祟，此不难判断出它已经控制了天地两界，可天地两界已被控制，人界能逃过此劫吗？”赤火螣蛇缓缓而道。
“你还懂的真多。”龙昀赞道。
“此关乎我的性命，岂能不关注？你到外面看看就知道了，老百姓苦不堪言啊！”赤火螣蛇说罢，显出一副极为悲伤的样子。
“现在是什么年间？”龙昀急问道。
“建武七年。”赤火螣蛇应道。
“建武七年，建武七年……”龙昀不断重复着这几个字，努力回想着这一年是公元多少年，嘴上念叨着：“建武元年是公元二十五年，那么建武七年就应该是——公元三十一年。”
“这是公元三十一年，天啊，我穿越整整两千年，来到东汉刘秀那个战争年代了。”龙昀惊声高语道。
“你穿越两千年才来到这里的？当初你来的时候，我还认为你是哪个散仙把你用施仙术弄到这里来避难的。故而，这么长的时间我没有敢接近你，不是你烤的狼肉太香，我还真不敢冒死过来。”赤火螣蛇终于放下心中的大石，坦然说道。
“你道行高深，为什么还要经常到外面去？”龙昀疑问道。
赤火螣蛇张开口，样子像是在笑，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主要是到那此有钱的人家里找些美味来吃。”
“原来你是一条馋嘴的赤火螣蛇。”龙昀笑道。
“我修炼千年之多，不喜欢吃那些生东西了，还是人间美味佳肴新鲜瓜果好吃，所以就……嘿嘿……”赤火螣蛇说到这里再也不说下去，只是学人类嘿嘿的笑声，似像而不像，当算是怪笑。
龙昀听到它这种笑声直是心惊胆战，却是问道：“怎么会有穿越这种事呢？”
“这个倒是不难解释。”赤火螣蛇停止笑声，说道：“时间虽以过去，但原来的那个年代还依旧在当时的空间里，你只要重新回到当时的空间，当时的事情还会发生。”
“空间？这么说真有时空的存在？”龙昀问道。
“没错。即便是再过一万年，也有这种空间，我想到那时也许人类吃的会更好些，我便有好口福了。不过，算起来你应该是在二零三十一年，那个年间人吃些什么？”赤火螣蛇道。
龙昀心想这赤火螣蛇还真有好奇心，忍不住笑道：“不是二零三十一年，而是二零三一年。老百姓天天有鱼有肉也有菜，出门坐轿车，太多了，说了你也不相信，古代和我们那个年代根本没法比。”
“真有这种事？”赤火螣蛇眼里充满了怀疑。
“还坐飞机呢，你在这个空间里难道看不到？”龙昀反问道。
“这个空间怎么能看到你们那个空间的事，我又没有穿越。”赤火螣蛇怔怔的道。
“说了你也不明白，天要黑了，你还是快走吧。人各有命，到时我自会与那血魔一战。”龙昀正色道。
忽然，赤火螣蛇飞扑到龙昀脚下，把龙昀吓得跳了起来。龙昀还认为这赤火螣蛇要袭击自己，吓得向后腾出丈余远。两只獬豸通灵，见龙昀有危险，立刻扑了上来。
“我无恶意，是真心的。”赤火螣蛇惊声道。
“不要伤害它，它修炼千年甚是不容易。”龙昀说着已经窜身向前，挡在了两只獬豸的前面，将赤火螣蛇用双手轻轻托了起来。
蛇本冷血动物，赤火螣蛇的身、体却是热的，不过要比人的体温高些。龙昀看他的样子甚是可怜，又想到自己的处境，大有同病相惜之感，将它揽在怀中，轻轻抚摸着它那柔滑的双翅。
忽然，龙昀双手将它托起，轻声说道：“你还是快走吧，早些离开这里，也少了一份危险。”
“现在我是血魔的奴隶，终将是它增加修行的一个牺牲品。你虽是人类，可是有一副侠肝义胆的好心肠。我与其做它的奴隶而助它为恶，还不如做你的奴隶，到时和你并肩与它一战，不管生死，皆无悔于心。如今我真心想做您的奴隶，不知您是否愿意收留我？”赤火螣蛇说着，双目紧盯着龙昀，眼里充满着一种难言的期待。
“想来我们不是它的对手，你还是及时逃命去吧。”龙昀摇了摇头道。
赤火螣蛇听罢，脑袋一耷拉，震翅而起，沮丧的说道：“这也不能怪你，我被血魔拆了仙骨，即便是再修炼万年，也成不了仙，更不能变化成、人型。唉，世上哪有我这般丑陋的精灵，不要说你不喜欢了，就连我自己都不喜欢自己。”说罢，飞过转身去，欲要离开。
“等等。”龙昀急忙将手一挥，说道：“我不能收留你做奴隶，但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如果你愿意，我们还可以成为兄弟。可你已经有一千多年的造化，而我却只有二十岁而已，要是成了兄弟，也太委曲你了。”
“做朋友，还可以做兄弟？”赤火螣蛇惊讶的问道。
“对。”龙昀笑了笑了，说道：“奴隶这个词在我们那个年代已经是消逝很多年了，我们那个年代提倡人人平等，民权，还有言论自由的。你若真做了我的奴隶，那刘彤非扯下我的耳朵不可。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做兄弟，那种生死也不分离的兄弟。如果你不愿意，按年龄的话，我喊你一声赤火螣蛇老爷爷也不为过。”
“这赤火螣蛇老爷爷就免了吧，还是做那种生死兄弟好，日后我终算也有个亲人了。”赤火螣蛇说着，双目显得异常的晶莹。
“不过，我出不去这亡天断谷，会连累你的。”龙昀低下头去，说道：“其实，我真得不愿意和你做兄弟，那样会害死你的。如其做兄弟害死你，还不如让你伤心离去的好。”
“生死兄弟，真好。我赤火螣蛇这一生还能交上一个知心兄弟，即使是现在死了，夫复何求啊？”赤火螣蛇说着，双翅向后一扇，飞扑到龙昀胸前，双翅搂着他的脖子，变得极为亲昵，腹中发出呜咽之声，好似在哭泣。
“老哥，千万不要这样，您是有着千年修行的灵者，我龙昀能高攀上您这么一个老哥，已是很知足了。”
龙昀看着赤火胖腾蛇那只有擀面杖般的身躯，心中本就有着无限感慨，如今又穿越到一个战火纷飞，生灵涂炭的年代，龙昀心中怎能不感慨万千？
“您不要内疚，知足的应该是我这条怪蛇。如今我也有了生死兄弟，生有何欢，死又何惧？”赤火螣蛇言词有些慷慨激昂。
“老哥，您不要自责，您有着千年的修行，已经远超于人类，我们羡慕还来不及呢，怎能自称是怪蛇？”龙昀道。
赤火螣蛇听罢，心中大喜，松开龙昀，飞到半空中，来了几个漂亮的空中回旋，然后俯冲到将要燃尽的火堆前，口一张，一股烈火从口中喷出，另一捆木柴立时变得烈火熊熊，可是却已烧了大半之多。龙昀惊于其口吐烈火这技，可也不好多问。
两只獬豸兴趣盎然的又吃起烤狼肉，龙昀也坐下重新烤了一些，赤火螣蛇早已吃饱了，伏在龙昀的背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样子很是幸福。
“老弟，你们那个朝代的人说话都是这样怪怪的吗？”赤火螣蛇忽然问道。
“我们都不说古代的那种之乎者也的文言文了，而是说一种白话文。文言文太难懂，而白话文再加上普通话，任何人都会听明白，这样就不存在语言上的障碍了。”龙昀笑道。
“什么文言文，白话文，还有普通话？我晕了，你应该叫我老兄的。老哥，真有意思，倒是很少能听到这种称呼。”赤火螣蛇有些昏头转向，说道：“也许我活得太久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出去，即便是出去，也是在晚上，知道的事也不会太多，看来这称谓改变的太快。”
“兄，就是哥的意思，这是一回事。现在即便是在东汉，也应该流传过来了，我想只不过是在百姓中或非正式的场合上用的多些，而在大县城或是正式的场合上还是兄来称谓的多。不过，这古时的称呼，我也会些，说几句你听听：赤火螣蛇兄，此等美味，汝还吃否？”龙昀转过头去，问道：“老哥，是不是这样的？”
赤火螣蛇听罢，震翅飞到半空中，好像是乐得不行了，怪笑着，简直就是翅舞尾蹈，样子甚是滑稽搞笑。龙昀心想这赤火螣蛇一定是很久没有出去过了，也许是从它的古代到目前的现代，至于外面的变化，它根本不了解，心中不禁唏嘘赞叹，又见它这般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两只獬豸怪吼着，也好似在发笑。
过了好一阵子，赤火螣蛇才算安静下来，又伏到龙昀的背上。龙昀纳闷的问道：“既然你会喷火，吃上熟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我喷出的那火，可不是普通的火，而是五行真火，只要被这火烧到，要吃很大苦头的，这也是血魔不急于吸我灵元的缘故。可是，我终不是它的对手，还是被它拆了仙骨。唉，修炼千年才修成的仙骨，就这样被它给毁了，心中确实不甘。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只是个修行千年的飞蛇，拿它又有什么办法？”赤火螣蛇伤心的道。
龙昀亲眼所见那细细的一道火线就能燃起熊熊烈火，可以想象它这五行真火的厉害，说道：“原来自己的火太烈，一烤就烤糊了，也真是无奈。”
“此理然也。”赤火螣蛇点头道。
“还是日后跟我说一样的话就好，这之乎者也的就少加一些吧。”龙昀笑道。
“我刚才犯下了一个错误，也想通了一件事。”赤火螣蛇惊声道。
“什么错误？什么事？”龙昀连忙问道。
“我应该喊你为老哥，而你应该喊我为老弟。”赤火螣蛇一本正经的道。